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恩莲终于站起身。

“阮小姐,让您久等了。”此时,韩恩莲脸上的泪痕早已经被擦拭干净,只不过眼眶还有些微红,“我知道您在这儿等着,是怕我寻死。”

阮挽干笑两声,“这个嘛,因为你还很年轻,我想着之后的日子你——”

“我不会寻死的。”韩恩莲面上有些无奈,“若我想死,来到度秋山的这日日夜夜,我早不知死了千百回了,您放心,我会像您说的那样,好好活下去的。”

阮挽这才略微放了心,紧接着她的手里便被塞进了一个物件儿,那是一支通体碧绿的发簪。

“阮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发簪是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是我身边留着的唯一属于从前的东西……如今我将它转赠给你,您千万不要拒绝。”

这边阮挽刚回府,便被满脸焦急的宝云堵在了门口。

“大小姐,您快过去看看吧!一炷香前,小小姐突然惊醒,说了好多胡话,现在又昏过去了!”

“什么?!”阮挽心跳一停,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晃了一下。

“大小姐,你怎么了!”

慌乱之中,“啪”的一声,玉簪被摔在了地上,宝云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人扶住,一边奇怪的“咦”了一声。

终于阮挽眼前黑影消失,可紧接着她的脚步就一顿。

韩恩莲之前送给他的簪子断成了两半,里面滚出来了三枚碧绿色的药丸。

阮挽突然控制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她弯下腰,将那那三枚药丸捡起,谨慎的举到鼻尖轻嗅一下,“是幻心草,玲儿有救了……”

两日后,有关于左颜彬胁迫罪臣之女的折子才送到皇帝面前,两天的大刑伺候,左颜彬早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皇帝很是头疼。

事情已经传开,城中更是闹的沸沸扬扬,他若是从轻处置恐怕先过不了百姓们那一关,那些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文官就更不用说了,非得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不可。

就在此时,德贤突然端着一杯热茶出现了,“陛下,吴礼桥吴大人正在门外求见。”

“吴爱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陛下,微臣是为了左公子的事情前来。”

皇帝有些惊讶,只听吴礼桥接着说道,“陛下长居宫内,可能不知此事已经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那些黄口小儿听闻此事,也多是怯笑不耻,微臣以为此事影响极其恶劣,若是不加以严惩,百姓们就会以为陛下您寻私枉法,这样会大大损害我天家皇威。”

这也是皇帝正在头疼的事情。

“那吴爱卿你说说这应该怎么办?左颜彬他毕竟是皇后的亲弟弟,这若是严格按照律法行事,你让皇后的脸面往哪儿搁?”

“陛下。”吴礼桥突然向前一步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恩泽万千百姓,若是被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亲人毁了名声,那才是万万不可!”

从宫门出来之后,吴礼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拐入了一条小巷。

“阮小姐,让您久等了。”

阮挽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结果怎么样?”

“陛下已经拟旨,择日将左颜彬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阮挽满意了,“吴大人,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进言,陛下定然还下不了如此决心。”

“阮小姐谬赞,这事儿本来也是我分内之事。”

但其实两人都清楚,如果不是当日赠药的恩情,吴礼桥根本不会冒险进言。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各自分开。

得到亲弟弟择日处斩的消息后,皇后试图到皇帝面前求情,可一次两次,都被人直接挡在了宫门外。

于是皇后称病,闭门不出。

皇帝本来还有些愧疚,只是一天天过去,又有美人相伴在侧,便逐渐将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如今也才十一月中旬,宫中便燃起了地龙,皇帝觉得有些燥热,便携了正当盛宠的兰贵人来到御花园中散心,有小太监送了热茶上来,可就在皇帝伸手想去接的时候,变故抖生。

“陛下!”

兰贵人冲上去,直接以肉身挡住了刺来的利刃。

“来人,护驾!”

“爱妃!”

半柱香后,沈炼和阮挽便得到了皇帝遇刺的消息,沈炼直接将之前从阮挽那得来的,属于阿吉勒的那枚绿松石丢给了黎夜,“将这东西丢到现场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兰贵人受伤,昏迷不醒,皇帝大怒,让人直接将御花园翻了个底朝天。

殿内安静的很,太医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此时德贤却从外面撩开帘子进来,“陛下,这是在御花园中找到的。”

绿松石上,清清楚楚的刻着属于阿吉勒的王印。

“好一个北墨……”皇帝咬牙切齿,“他们竟敢来行刺朕,好啊,真是要翻了天了!”

太医们赶忙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皇帝深吸一口气,“德贤,你过来。”

德贤便弯下腰去。

“……是,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

在兰贵人的寝宫守了一整夜,第二天太医们才腰酸背痛的回到太医院,却突然见到有小学徒不着调的跑进来,当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呵斥,“你很闲吗?我和你师傅们不在,你就猴子称大王了?”

小学徒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打听到新鲜消息了吗?师傅您知道不,昨天晚上那个北墨族的王子遇刺,人头都被割下来了呢!”

“……什么?”

北墨十二王子遇刺身亡,朝野震惊,但奈何连大理寺的人也找不到证据,此事只能暂时按下。倒是皇帝修书一封,派快马前去北墨一族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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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阮挽并没有回去阮府,因为晚饭前送来了一位被毒蛇咬伤的农妇,即便用了解药情况也还是很不好,所以她必须得亲自看着才行。

“东家,那位大姐已经睡下了,我瞧着也没有再发热,不然您先去楼上睡一两个时辰吧。”

阮挽却摇了摇头,手中又翻开账本儿一页,“我还不困,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把前两个月的进账重新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