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虞二爷只当她要垂死挣扎,便问道:“这奴婢不是你院子里的奴婢吗?”

虞安歌道:“是我院子里的奴婢没错。”

虞二爷摇着头道:“安和,我知道你觉得这奴婢给你丢人了,但这孩子可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不认呢?”

虞安歌诧异道:“二叔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是啊,刚刚这个侍女只说腹中的胎儿是府上主子的,可没说是哪个主子的,虞二爷怎么就直接把孩子扣到虞安和头上了。

虞二爷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道:“这奴婢是你院子里的,她的主子不是你是谁?”

虞安歌道:“这个奴婢是虞府的奴婢,府上的主子可都是她的主子,若安排在哪个院里,就是谁的奴婢,那她以前还在二叔院中伺候过呢,她口中的主子,未免不是二叔。”

虞二爷心头猛然一跳,莫非这小兔崽子知道姹紫怀的是他的孩子?

这不应该啊,若是知道的话,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虞二爷看她淡定的神色,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安和,你说笑了,这侍女是在我院子里伺候过,可都只是做做洒扫的活计。听说在你那边,她可是贴身侍女,连你从望春城带回来的雁帛都比下去了。”

有人已经从二人的机锋中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戏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戏台下的他们默默看着这场大戏。

虞安歌道:“她伺候的是不错,我还当二叔看重她,才把她送到我身边呢。”

虞安歌说话滴水不漏,不禁让虞二爷着急起来,他满脸责怪道:“安和!既然你都说了她伺候得不错,就快些带她回去养胎。就算你不想让侍女生下庶长子,可虎毒尚不食子呢,你难道舍得自己的骨肉出事?”

虞安歌低低笑出了声:“二叔,我都没碰过她,哪儿来的孩子?”

“什么?”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皆惊。

卫元明原本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戏,听到这话也觉得惊奇,这么漂亮的侍女,天天在自己面前铺床叠被,虞安和居然没碰过她!

“这不可能!”虞二爷反应剧烈:“你怎么会没碰过她!”

虞安歌挑了一下眉:“二叔为何这么惊讶?她只是我的贴身侍女,又不是我的通房侍女,我没碰过她不是很正常嘛?”

这话也提醒了在场的宾客,是啊,他们怎么在虞二爷的引导下,下意识就觉得虞安和跟侍女苟且,还有了孩子呢?

虞二爷不敢相信,姹紫明明说过二人已经同房了!

虞二爷指着姹紫,心里慌得不行:“你来说!”

姹紫抬头看了一眼虞安歌,发现虞安歌腰间挂着一个红色香囊,与她今天的衣服格外相称。

香囊上绣着百花争艳图,栩栩如生,正是她妹妹嫣红的绣活。

姹紫道:“是,大公子的确没有跟奴婢同房过!”

唯恐虞安歌不满意,姹紫还夸了两句:“大公子克己守礼,从未跟奴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你胡说八道!”虞二爷忽然怒斥:“你竟然敢...竟然敢...”

“二哥!”虞三爷忽然站出来打断虞二爷,以免他情急之下露出更多破绽。

虞二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心里的愤怒,姹紫这个贱婢竟然敢骗他。

在场宾客都不是傻子,只怕这两个当叔叔的,是存心想要坑这个侄儿,可怜虞大公子刚到盛京,父亲不在,就遇见这种恶心的事情。

“这孩子若不是虞大公子的,又会是谁的呢?”宾客间,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虞二爷此时已经知道不是虞安和进了他的圈套,而是他进了虞安和的圈套,再问下去,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意外。

于是他转头对仆从道:“还不快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拖下去!”

虞安歌道:“二叔着什么急呀,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的,可也是府上主子的,总不能做个糊涂账啊。”

虞老夫人这个时候出来道:“今日是我的寿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虞安歌直视虞老夫人:“祖母,家里添丁可是喜事呀,您怎么还遮遮掩掩的呢?”

虞老夫人被堵了个正着,二房庶子庶女成群,说实话她还真不把这个奴婢的孩子当回事儿,若是能给虞安和添堵她自然乐见其成,若是反噬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喜事也无端多了几分恶心。

虞二爷心中愈发不安,他看着虞安歌呵斥出声:“安和!家丑不可外扬!还不快让她下去!”

虞安歌道:“哦,原来二叔觉得府上添丁是家丑啊,也是,毕竟我的贴身侍女,怀了府上其他主子的孩子,的确称得上是一桩丑事。”

虞二爷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他万万没想到虞安和竟然发现了端倪,还利用姹紫反咬他一口。是他小看了虞安和,一时轻敌被钻了空子。

虞二爷对一旁的侍从大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拖下去!”

侍从上前,就要拉扯姹紫,姹紫害怕这么被拉下去,不清不楚的,虞二爷和虞安歌都不会放过她,好在虞安歌就在她旁边,她连忙抓住虞安歌的衣角,泪眼汪汪道:“大公子救救奴婢!”

虞安歌及时上前一步,挡在姹紫身前:“我看谁敢动她!”

她声音不及虞二爷高,府上也不是她在管家,可她说出这句话时,众人无端觉得心里一颤。

这是从战场的腥风血雨中磨砺出来的气势,不怒自威。

仆从们都不敢上前,虞二爷被小辈当众驳斥,顿感丢了面子,再也顾不上装长辈的和蔼了,大声怒斥:“虞安和!你这是想干什么!在你祖母的寿宴上发脾气,谁教你的规矩!”

虞安歌看向他,跟虞二爷愤怒的表情不同,虞安歌始终闲淡自然:“二叔这么着急遮掩,难道姹紫腹中的孩子,是二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