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皇贵妃的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心口一痛,痛得她弯下腰来,无意识地呻吟一声,手边的茶盏也被她的衣袖不小心扫落在地。

“啪”一声,茶盏应声而碎。

安静的帐内,这一声尤为突兀。

这似乎是什么不祥的征兆,让帐内诸多贵妇人心头猛然一颤。

结局还没定,昭宜长公主体贴地靠近皇贵妃道:“这是怎么了?”

母子连心,皇贵妃因这突如其来的心痛感到更加不安,但又不敢自乱阵脚,只牵强地对昭宜长公主露出一抹笑:“无事,本宫一时失手,吓到诸位了。”

昭宜长公主道:“无事就好。”

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方才还嚣张跋扈的皇贵妃,此时莫名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道:“本宫出去瞧瞧。”

昭宜长公主也没拦她,让她出去看了看。

皇贵妃掀开帘子走出去后,看到远处似乎有两方人马打斗起来,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究竟哪方占据上风。

皇贵妃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却被两把刀交叉横在身前。

昭宜长公主带来的侍卫,此时也将皇贵妃给拦住了。

皇贵妃怒斥道:“放肆!谁允许你们对本宫无礼的!”

两个侍卫只是冷冰冰道:“还请皇贵妃娘娘回帐!”

皇贵妃见他们脸上毫无歉意,不由更加恼火:“大胆!你们竟敢这么对待本宫!本宫要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侍卫依然冷着脸,像是没察觉到皇贵妃的怒火一样。

皇贵妃要进一步发火,昭宜长公主慵懒的声音便从帐内传来:“皇贵妃娘娘稍安,这些人只听本宫的。”

这句话一出,帐内许多贵妇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昭宜长公主。

昭宜长公主只拨弄着自己染着蔻丹,贴着金箔的指甲,任外面雨急风紧,她自岿然不动。

皇贵妃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对昭宜长公主道:“长公主你的脾性就是太好了,这种目中无人的侍卫,早该打杀了去。”

昭宜长公主笑得优雅:“瞧皇贵妃娘娘这话说的,他们眼里有没有别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本宫就行了。”

皇贵妃被这话噎住:“算了算了,等大事已成,再去处置那两个不长眼的下人吧。”

昭宜长公主微微一笑,暗中祈祷虞安歌可千万要占据上风,否则让这么个暴躁易冲动的蠢货当太后,可就太滑稽了。

或许是昭宜长公主的祈祷起了作用,外面厮杀的动静逐渐小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兵卒赶来,掀开帘子时都带着一股血腥味,这让帐内大多贵妇人脸色发白,两股战战。

皇贵妃心跳如鼓,浑身冒着冷汗,她认不得此人,不知是周家私兵,还是齐纵的人。

昭宜长公主慢慢饮茶,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那兵卒道:“回长公主的话,太子谋逆未遂,弑君弑父,眼下已受伤窜逃,卑职等正在全面缉捕。”

“胡说!”皇贵妃猛然站了起来,那张雍容华贵的脸,肌肉止不住地抖动:“你胡说八道!谋逆之人乃是二皇子!太子是赶来救驾的!”

昭宜长公主瞥了皇贵妃一眼,对兵卒道:“别理她,你继续说。”

那兵卒道:“太子不知所踪,荣国公带领私兵叛乱,已被齐统领尽数诛杀,荣国公及十余周家子孙被擒。”

昭宜长公主慢条斯理道:“太子不知所踪,二皇子呢?”

兵卒道:“二皇子还未见身影,四皇子和淑妃娘娘已经安顿好。”

昭宜长公主又问道:“虞爵爷呢?”

说到这儿,那兵卒顿了一下,而后道:“虞爵爷在御帐那边整理残局。”

昭宜长公主察觉到有些不对,微微蹙眉道:“虞爵爷是受伤了吗?”

兵卒摇了摇头,却是欲言又止。

昭宜长公主还没有追问下去,就被皇贵妃打断了话茬:“长公主休要听这小卒胡言!谋逆之人是二皇子,绝非太子。”

皇贵妃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她简直要疯了,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准备得那般充分,明明方才还帮她的昭宜长公主现在却翻了脸,明明能够控制百官的哥哥,却被擒了。

还有太子,她的渐珩啊,从鲁县九死一生回来,他们母子二人甚至还没见上一面,怎么可能会受伤窜逃?

她的儿子马上就要当圣上了,她也马上就要成为太后娘娘了,为什么会折在最后一步!

皇贵妃不住摇头,不停道:“不可能!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紧紧抓住昭宜长公主的胳膊,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哀求:“昭宜长公主,此人妖言惑众,你快命人把他拖下去杀了!把他杀了!”

昭宜长公主一时吃痛,一把将皇贵妃推开:“胜负已分,结局已定,皇贵妃娘娘还是认命吧。”

皇贵妃犹如晴天霹雳,僵在原地,不停尖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子才是正统!我的儿子才是正统!”

昭宜长公主紧皱眉头,用手指揉了一下耳朵,抱怨道:“吵死了,拖下去。”

门外的两个侍卫迅速过来,一左一右钳制住皇贵妃。

皇贵妃此时像个疯妇般挣扎,又被侍从用棉布堵住嘴。

一个侍从问道:“长公主,可要将她杀了?”

昭宜长公主还没回话,外面便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且慢。”

商清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袭白衣,在这充满肃杀感的围场,却犹如闲庭信步。

昭宜长公主一看见他,嘴角便露出了一抹笑:“外面生变,你吓坏了吧。”

昭宜长公主没有看到商清晏方才三箭齐发,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场景,还当他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南川王。

商清晏也没辜负昭宜长公主的好意:“多谢姑母关心,外面那满地血腥,是把我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