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古旌这个名字,虞安歌无奈一笑:“爹,那是我大哥,异父异母的亲情,您就别往旁的地方想了。”

爹爹在商清晏面前说的话,的确不是胡说。

二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长大,古旌此人也颇为靠谱,若非虞安歌之前有婚约在身,古旌怕是早就动了求娶她的心思了。

虞安歌刚到望春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发烧险些丧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无精打采的。

古旌便被爹爹拉了过来,带她和哥哥到处跑到处疯玩。

当时虞安歌唤哥哥为哥哥,唤古旌为大哥,那个时候古旌都十二三的人了,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小朋友,上树下河,掏鸟蛋摸鱼虾,玩得不亦乐乎,虞安歌的状态才慢慢好起来。

若说亲情友情,虞安歌和古旌还沾着点儿,可若说男女之情,虞安歌对他是没有一点儿。

虞廷道:“你二人若能凑到一起,便是同父同母了。”

虞安歌道:“爹!他自己都算出来,我俩之间有缘无分了,他都放弃了,您何必一直提他。”

古旌的父亲是城中一个算命先生,他原本要子承父业的,但是他父亲算出古旌的运势不是算卦,而在军中,所以古旌便参了军。

古旌参军后,的确一路高升,现在已经是爹爹身边的一员小将。

但他年纪轻轻,能升得这么快,除了他武力高强,勇猛坚毅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古旌能掐会算。

天象地形,福祸吉凶,皆在他的卦象之间,这就帮助爹爹成了不少事。

上辈子,凉兵入侵的最大一场战役上,古旌便算出大凶的卦象,极力阻止爹爹出兵,要让爹爹带兵回避。

但当时的战况,已经避无可避,他若是退了,凉兵对望春城便如探囊取物,势不可当。

虽知结局一定惨败,爹爹还是带兵应战,也是那一次,因为岑嘉树从爹爹口中套取了布阵兵略,使得神威军惨败。

爹爹被五马分尸,跟在爹爹身边的古旌也人首分离。

遇事就爱求仙问卦者,终究没能避开凶卦。

虞廷却是道:“他那可不是放弃,而是看你态度强硬,暂且避避,跟着我巡边时,他可是不停在我面前提你。”

这就是另一件事情了,古旌对虞安歌,自然是超出了异姓兄妹的感情,虽然虞安歌有婚约在身,他还是锲而不舍。

之前他就算过,岑嘉树不是良人,只是虞安歌并未放在心上。

后面被他缠得烦了,虞安歌便告诉了他自己的八字,让他去合。

这一算就把古旌给算抑郁了,因为卦象看来,他和虞安歌是有缘无分。

合八字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偏偏古旌就是那个信的,而且他信的那叫一个虔诚。

卦象的打击,再加上虞安歌的冷情,给了古旌沉重一击,让他倍感伤心,随着爹爹去巡边了。

虞安歌自知爹爹这是在关心她,但她心绪不佳,不想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便道:“爹爹,我有点儿累了。”

虞廷看出来虞安歌的低落了,见她对古旌无心,自己也不好再劝下去。

虞廷道:“你早点儿休息,天下何处无芳草。”

虞安歌闷声点了点头,将虞廷送走。

虞廷走后,虞安歌回到床榻边上,想到商清晏临走前的交代,不由一笑,这家伙,爱洁的毛病真是让人招架不住,但笑过之后,虞安歌又陷入长久的失神。

直到外面冷风吹过,让门扉发出轻微的响动,虞安歌才回神。

她将被褥简单收拾起来,准备换一床干净的,却在抱被子时,看到一个掉落的荷包。

虞安歌将被子放好,捡起那个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一颗光洁的小牙齿。

商清晏的。

一时间虞安歌心里所有情绪都达到了顶峰。

不甘,委屈,悲伤,期冀,怨愤...

全都混合在一起,被时间这个药引子熬煮,五味杂陈,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她有点儿想哭,却又不明白自己要为何而哭,也觉得没什么好哭的。

心里有浓浓的悲哀,眼睛却十分干涩。

自从上一次品冰宴后,商清晏将哥哥错认为她,还回了小牙齿,她便有种直觉,这个小牙齿很重要,绝对不能丢下。

后来知道商清晏便是她年少忘却之人,她便把这颗小牙齿放在床头。

方才商清晏匆忙藏到被褥里,只怕是发现了这颗小牙齿的存在。

虞安歌将其贴在心口,重新放回枕边。

弄脏的被褥换了个遍,雁帛也送完商清晏回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低声对虞安歌道:“公子,王爷他走了。”

虞安歌“嗯”了一声。

雁帛从桌子上拿回药酒,对虞安歌道:“奴婢给您上药。”

虞安歌犹豫了一下,她觉得没必要,又觉得现在便是躺下休息了,只怕也会胡思乱想,于是解开衣衫,趴在了**。

虞安歌常年习武,与大多数女子不同,便是背上,也有一层薄肌,哪怕趴在**,也充满力量感。

那道棍痕,在后背上其实并不明显,但淤青一般都是在后面两三天才会突显出来。

雁帛一边把药酒在手心里搓热,一边按压在虞安歌背上,细细抚摸着她后背的肌肉。

等上完药,还要晾个一会儿再穿衣服,让药渗透进去。

虞安歌转头过去,看到雁帛那张娃娃脸上带着纠结的表情,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雁帛跟着虞安歌一起长大,二人虽以主仆相称,但虞安歌大多时候还是把她当妹妹看待,有些话也愿意跟雁帛说。

看雁帛这样子,虞安歌直接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雁帛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奴婢在想南川王。”

虞安歌缓缓转回头,闷声道:“想他作甚?”

方才屋里的动静弄得不小,守在外面的雁帛自然也都听到了。

雁帛道:“奴婢是替您感到遗憾,您明明是女子,却要女扮男装,现在便是有了心仪之人,也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