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的崔皇后,心里果然升起了不安。

这次的局是彻底没戏了,崔皇后对一旁的银雀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商渐珩看在眼里,默默饮了口酒。

而此时,背着三公主越走越深的虞安和冷汗热汗来回交替,里衣都湿透了。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向时,前面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为首之人是个女子,对身边的宫人道:“南川王一向有分寸,咱们遍寻不到,莫不是他已经回去了。”

虞安和听出来了,是昭宜长公主的声音。

想到先前参加品冰宴,昭宜长公主对他还算热络,对商乐靖更是宠溺,应当不会坑害他们。

于是虞安和把商乐靖放到地上,又故意发出声音,“哎呦”一声,果然吸引到了昭宜长公主的注意。

昭宜长公主敏锐道:“谁在那儿?”

虞安和装作喝醉的样子:“这里是哪里?爹爹,我要找爹爹。”

昭宜长公主连忙带着宫人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跌坐在雪地里的两个人。

两个人身上淋满了雪,商乐靖已经神志不清,身子软得只能靠在虞小姐身上,虞小姐也没好到哪儿去,一袭衣裙沾满了雪泥,坐在地上颇为茫然。

昭宜长公主连忙过去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醉倒在这里?”

虞安和只是道:“要找爹爹,我要爹爹。”

昭宜长公主知道这是虞公子的心肝,连忙哄道:“好好好,本宫这就带你去找神威大将军。”

昭宜长公主连忙让宫人搀扶他们起来,一直昏睡着的商乐靖却在此时悠悠转醒,拉着虞安和的衣裙不撒手。

昭宜长公主带着二人回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虞廷快步走了上去,解开身上的披风,便裹到了虞安和的身上,走近一看,虞安和额头竟然满是汗水,脸色也呈现不自然的潮红。

虞廷不敢随便声张,带着这一双药劲儿还没过的儿女先走一步。

临走时,三公主还扯着虞安和的衣袖,不让他走,可一个酒醉之人,还是拗不过几个宫女,半扶半拽地把她送回宝华宫去了。

宫宴已经到了尾声,圣上从潘德那边得知,虞家兄妹都喝醉了,神威大将军派人过来告了罪,就带着儿女回家去了。

圣上虽然面有不满,但他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对虞廷发火,便随他去了。

昭宜长公主也见到了商清晏,关心了两句后,便带着商清晏一起出宫去了。

崔皇后计划落空,回到长春宫后,便听银雀道:“翠翘失足落入冰湖,人已然没了。”

崔皇后轻蹙眉头:“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翠翘总是要死的,但银雀知道,这声晦气是在埋怨翠翘做事不利索,之后再要找到这样好的机会,怕是不能了。

银雀试探问道:“那她家里?”

崔皇后转头看向银雀道:“你说呢?”

她的语气淡淡的,灭口像是在绣花,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银雀道:“奴婢明白。”

斩草要除根,从小就是奴婢的翠翘不懂,从她这颗棋子被崔皇后启用那一刻,她全家上下的命都已经到头了。

崔皇后不忘道:“经手催情药的那些宫人,都找机会让他们闭嘴,还有御医院的御医,也紧一紧他们心里的弦。”

银雀低头道:“奴婢知道了。”

商渐珩得知三公主被安全送回宝华宫后,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临出宫前,商渐珩去宝华宫看了商乐靖一眼。

御医过来看后,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开了几味药,给她灌了下去。

商乐靖酒量不行,喝醉了倒阴差阳错成了好事,她一直昏睡着,被虞安和背在背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惊险的事情。

冰天雪地里冻了这么久,商乐靖的衣裙鞋袜都湿得透透的,药劲儿自然也过去了不少。

一旁的周贵妃抱怨道:“乐靖这孩子,怎么会醉成这样?”

商渐珩道:“她身边伺候的宫人不周到,全都换了吧。”

周贵妃道:“全都换了?那人数可不少,崔皇后定然又要从中作梗。再说了,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会不会又觉得我铺张?”

周贵妃被冷落了这么长时间,颇有些杯弓蛇影,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又惹得圣上不满。

商渐珩眼神微冷,他这个母妃啊,一颗心全都扑在父皇身上了。

可旁观者清,商渐珩清楚知道,父皇的心全在辛淑妃那里。

只是小时候,母妃让人趁他夜里睡觉时,将房间的窗户打开,故意让他染上风寒,以此将父皇从辛淑妃宫中抢过来。

而现在,母妃的心境却不自觉沦落到给妹妹换些宫人,都要担心父皇会不高兴的地步了。

帝王的宠爱,实在凉薄。

偏偏母妃沉浸在这凉薄的宠爱里,不可自拔。

商渐珩深吸口气,语气不容拒绝:“全都要换,一个不留!还有今夜那个溺死的宫女,也要查查她是怎么入宫的,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周贵妃察觉到儿子的不悦来,只好道:“好好好,等到了年后,母妃一定把乐靖身边的人都给换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商渐珩才带着方内侍出了宫。

等到了太子府,方内侍当即跪在商渐珩面前,一边磕头一边道:“奴才有罪,跟锦妃娘娘的话被人听到了。”

商渐珩一惊:“可找到是谁偷听的?”

方内侍道:“看雪地上的脚印,奴才猜测是个大体格的太监,可奴才命人在周遭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后面昭宜长公主过来,奴才不敢打草惊蛇,便离开了。”

商渐珩脸色难看至极,一脚将方内侍踹倒在地:“要你何用?”

方内侍不断磕头,内疚至极:“今儿个宫里太乱了,奴才一时失察,还请太子殿下降罪。”

商渐珩道:“让人告诉宋锦儿,将那药销毁干净,最近一段时间也给孤夹着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