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树红着眼道:“我根本就不爱虞安歌,即便娶了她,也是一双怨偶!”

虞安歌冷哼:“这么说我妹妹反倒要谢谢你了?”

岑嘉树咬紧牙关,满脸狰狞。

虞安歌站在爹爹后面,看着岑嘉树这副丑态。

或许是岑嘉树至今未得重用的原因,失去了跟在商渐珩身边,在朝中历练的机会,所以他的城府,远远比不得上一辈子,眼下受辱,连情绪都难以掩藏。

虞廷放开他的衣领,一把又将他掼倒在地:“好好好,你不知你错在哪里,那本将军就告诉你。”

岑嘉树后背抵在桌子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虞廷道:“你觉得你只是碍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继续这段婚姻,所以你不通父母,私下退婚,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是为了我女儿好。”

岑嘉树没有反驳,他的确存着这样的心思。

虞廷道:“好小子,本将军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了!”

岑嘉树只是垂眸道:“我是有苦衷的。”

虞廷看着岑嘉树这般怂样,越看心里越不痛快。

他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觉得妻子死了,他人又常年在边关,岑府可以帮衬在京中的兄妹一二,所以才答应岑老太爷的娃娃亲。

孰料岑府没能帮衬上,岑嘉树反倒长歪了,连累他女儿的名声。

虞廷道:“你的苦衷,关我女儿什么事?她做错了什么,就要为你的苦衷付出代价?你一句有苦衷,就想要把你做下的丑事轻轻揭过?”

“便是牢狱里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罪犯,若盘问一番,他们个个都能说出无数个苦衷来。怎么,你们一句有苦衷,就得天下人原谅你们,给你们让路?”

岑嘉树被击破心理防线,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竟然浑身抖擞起来。

虞廷对着岑嘉树的肩膀,上去就是一脚:“就你这样的,还敢腆着一张脸,觉得你是在成全我女儿,真是笑话。”

岑嘉树被这样羞辱,终于受不了了,躺在地上大吼道:“我已经为我的错付出了代价!可虞安歌却好端端的!为何你们还要一直不依不饶!”

虞安歌冷冷看着他,她太了解岑嘉树了,瞧着彬彬有礼,实际上他比谁都自私,事事以己为先,还要扯上各种歪理为自己粉饰。

现在他是一跌不起了,除了怨怼别无本事。

可但凡给他一点儿机会,他就会像上辈子那样,为达目的,用尽卑劣手段。

岑嘉树如今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毁了右手和仕途,可上辈子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又有谁来为他们鸣不平?

虞廷心里的火再次腾起,他脸上的笑越来越大,蒲扇一样大的巴掌一个接一个抽在岑嘉树脸上。

“你以为我女儿为何能好端端的?”

“因为她是我虞廷的女儿!因为她坚韧豁达,不拘泥于名誉。”

“若放到比你岑府门第低的人家,你私底下哄骗女子答应退婚,世人只会以为是女子德行有亏,再无人敢娶,那女子就算不被家中长辈逼死,也得被流言蜚语压死!”

“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吗?不,你可太知道了。你完全可以让你父母出面,陈明缘由,光明正大前来退婚。就算有难言之隐,你也应该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想要食言,却不想担责,于是偷偷摸摸,私自上门哄骗我女儿,在我女儿满怀憧憬的时候泼她一盆冷水。”

“狗崽子,你自己没本事,看我女儿安然无恙,你反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委屈人了,觉得我们虞家上下得理不饶人了。”

虞廷说一句话,就往岑嘉树脸上扇一耳光:“今日我就是把你打死,都算是为你岑府清理门庭。”

“大将军手下留情——”

在岑嘉树被打得鼻血直流,牙齿松散之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岑侯爷搀扶着岑老太爷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他们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可还是没赶上,岑嘉树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岑嘉树看着父亲和祖父,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要过去。

虞廷小山一样的身体挡住他的去路,满脸不善地看着岑老太爷和岑侯爷。

虞廷与岑老太爷的确是忘年交,当初虞廷初入朝堂,性格耿直脾气大,但那时他还没有赫赫战功,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不少喜爱弯弯绕绕之人。

别看岑老太爷现在年事已高,像个不理俗世的老翁,但年轻时候的岑老太爷脾气也不小,明明是个文臣,却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两个被人讨厌排挤的人就这么走到一块儿,喝酒划拳,好不乐哉。

不过虞廷能跟岑老太爷拜把子,还有另一则原因。

那就是当时的岑侯爷,也就是岑嘉树的父亲,没几分本事,还总嫌弃他们这些武将粗鄙。

论耍嘴皮子,虞廷比不过岑侯爷,于是他就起坏心眼儿,跟岑老太爷称兄道弟,在辈分上压了岑侯爷一头。

这事把岑侯爷气得不轻,却束手无策。

后来圣上篡位,要废黜商清晏这个太子,耿直的岑老太爷不断上书,要求恢复正统。

圣上清算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岑老太爷。

虞廷忠心朝廷,但他从来不参与党争。

他知道自己手握重兵,不论站在哪一队,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他就效忠于谁。

圣上篡位时,虞廷人远在边关,等消息传到他手里,他才知道天下换了主子,才知道自己的老友,岑老太爷即将被清算。

秉承着二人最初的交情,虞廷往盛京送了折子,替岑老太爷求情。

圣上刚登基,根基不稳,不欲在此时得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这才对岑老太爷网开一面。

岑府这才免于抄家灭族之祸。

所以虞廷站在这里,哪怕自家孙儿/儿子被打成了猪头,岑老太爷和岑侯爷也不能指责虞廷什么。

看到一脸震惊的岑老太爷和岑侯爷,虞廷转了转自己的手腕道:“你二人是来给他撑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