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越是隐忍,就越能取悦商渐珩,他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眉梢都透着快意,甚至在情难自抑下,用力抓着虞安歌的下巴,强迫虞安歌看着自己。

“大义灭亲,逼杀亲王,在江南指鹿为马,搅动盐池,你虞安和还有不敢的事?”

虞安歌已经忍到了极限,她脾气一向不好,能怀着前世的恨,面对商渐珩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忍到这种地步已是极限。

她抬手挥掉那只钳在她下巴的手,说了一句“太子殿下言重了”,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商渐珩比她想象中还要过分,直接拽过她的衣领,把她按在墙上,阴恻恻道:“虞安和,既然不敢对孤有什么怨言,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孤呢?”

恒亲王之事,商渐珩还没有找她算账,虞安歌设计前往江南,商渐珩也没有花心思阻拦。

从小到大,只有旁人顺着他的意思,讨好他,奉承他,因他的一个眼神感恩戴德,因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而诚惶诚恐。

除了圣上,他从未将所有人放在眼里,偏偏有这么一个人,无视他的示好,明里暗里跟他作对,给他添堵,且屡教不改,愈演愈烈。

见虞安歌不回答,商渐珩继续道:“孤自认一直以来对你不薄,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又放任你在江南胡闹。你为何不肯知足?”

虞安歌道:“太子殿下的话,下官听不懂。”

商渐珩眼神逐渐危险起来:“还是说,你想要投靠老二那个废物?”

虞安歌心头一凛,当即道:“太子殿下慎言。”

商渐珩看虞安歌反应,继续道:“也对,即便他再废物,即便崔皇后出身再低,他也是嫡子。”

疯了疯了,虞安歌觉得眼前人疯了。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商渐珩细细观察着虞安歌的反应,自顾自道:“就算他是嫡子又能怎样?最后太子之位不还是我的吗?崔皇后不还是处处被我母妃压了一头吗?”

虞安歌看着商渐珩疯狂的表情,迟迟不出声。

商渐珩歪了一下头:“还是说,你想捧小四?”

他低低笑出了声:“就算你把江南的情况交给辛太傅又能怎么样?以为凭他一个人,就能扭转乾坤吗?真是可笑,一份策论,都得靠辛太傅操刀,脑袋空空,脾气倒是不小。”

虞安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她不敢小看商渐珩,毕竟商渐珩是上辈子登基之人。

跟宋锦儿有着所谓女主光环不一样,商渐珩有心计,有地位,有帝王的宠信,更重要的是,他足够没有底线。

他现在提到辛太傅,若进一步再想,不是没可能怀疑到商清晏头上。

虞安歌连忙打断他的思绪:“太子没有喝酒,怎么会说胡话?下官谁也不想投靠,只想忠于圣上,忠于社稷。”

孰料,这一番话引得商渐珩爆发了更大的笑声,似乎是在怀疑她的一片忠义,又像是嘲笑她的一片忠义。

虞安歌觉得他的确是个疯子,这种疯癫让她浑身不适,用力扯过自己的衣领,就想离开。

可商渐珩察觉到她的意图,手上更加用力,不让虞安歌有逃走的可能。

他的思绪的确被打断了,神情又回归正常,阴恻恻问道:“郭康被你藏到了哪里?”

虞安歌揣着明白装糊涂:“郭康?他不是死了吗?”

拙劣的演技让商渐珩怒火更甚:“你把他们送去了盛京?”

虞安歌没有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即便被猜中了,虞安歌也不慌,她有自信商渐珩和龚知府找不到人。

商渐珩道:“连同他们一起送去的,还有今年江南的盐税定价?”

虞安歌依然没有回答,看着商渐珩因为怒气,显得愈发邪魅严厉的脸,感到一丝庆幸。

他这疯狂急躁的样子,也取悦了虞安歌,让虞安歌几不可查地生出几分自得。

纵你一手遮天,不还是被她抓到了一线生机?

每年盐商向盐官上供的银子,盐官又向龚知府上供的银子,龚知府又向太子上供的银子,郭康心里都有数。

数额之庞大,令人触目惊心,她不信到了这个地步,圣上还能无视太子的贪婪。

这次就算扳不倒商渐珩,也能折他一臂,令他损兵折将,断了江南的财路。

看着虞安歌冷漠不屈的眼神,此刻,商渐珩对她的征服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该如何让这个可人儿乖乖听话呢?

像其他人一样,拜倒在他脚下,对他心悦诚服,毕恭毕敬,因他一个眼神就感到庆幸或者惶恐,日日祈求着他的垂怜和眷顾。

不,不行。

这样一个宝贝,还是不要让她成为寻常俗物的好。

他不就是喜欢这人冷漠不屈的眼神吗?

只是这眼神里,还需要为他染上独属于他的情愫。

鼻尖的冷松香,似有意无意勾引他靠近。

就在商渐珩越靠越近时,一声犬吠惊醒了他,倏然转头,狼青露出满口獠牙,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商渐珩被打断思绪也不恼,反而戏谑道:“虞安和,你以为你是谁?”

虞安歌看着他,任由他继续疯下去。

商渐珩道:“你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整个江南的局势?就能让我跌个大跟头?”

虞安歌被他戳中了痛脚,她的确害怕上辈子的惨剧重演,只是现在,不能落人下风:“能不能,我总要试试。”

狼青还在冲着商渐珩疯狂吠叫,若非虞安歌伸手制止它,只怕即刻就会冲上来把商渐珩撕咬了。

商渐珩知道虞安歌抗拒他,厌恶他,可也绝对不敢伤他。

商渐珩看了一眼狼青道:“说到底,文武百官,都是皇室的走狗罢了,你何必这样头铁,非要做异想天开之事?”

虞安歌在他轻视的目光下,所有怨念都达到了顶峰。

原来在这些上位者眼里,他们不过是为其驱使的走狗。

商渐珩松开虞安歌,慢条斯理道:“乖乖当一条狗,等着主人喂食不好吗?毕竟...”

毕竟他将会是大殷下一个主人。

屈辱感让虞安歌内心积攒的怨恨全都爆发出来,她主动上前一步。

商渐珩因她的主动靠近眼睛一亮,可下一秒,就听虞安歌在他耳畔低声骂道:“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