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抱着琴一脸阴郁回来,梅风对于商清晏吃了个闭门羹也觉得意外。
这两个人,除夕夜还亲亲密密,拉胳膊摸脸的,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人,他们关系就这么僵了。
果然断袖之情,经不起一点儿考验。
犹豫了一下,梅风还是决定火上浇点油:“主子,基本确定了,虞公子带回来的,的确是个女人,思惠夫人给那人准备的东西,还有红糖和月事带。而且看样子,虞公子是要跟那个女人住在一起。”
梅风倒是松了口气,虞公子的确不是断袖,他家主子倒是可以死心了。
商清晏把琴放下,一个人犹自拨弦,只是拨琴的力度,比从前重了不少。
梅风说话的声音一点点变小,他看着颤抖的琴弦,不禁觉得紧张。
那可是上古名琴雪夜鹤涙,价值连城,就是断一根线,都得搭进去千两黄金修复。
幸好商清晏没有气到失去理智,一曲弹完,琴弦没断,梅风松了口气。
商清晏虽在弹琴,但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王爷越界了”这几个字,便冷声警告梅风:“不要再去关注那边的动静了!”
梅风看商清晏的反应实在不对,像是跟虞公子吵了架似的:“那属下以后小心些?”
商清晏再次强调:“虞公子愿意收留什么人,都与我无关。”
梅风只当他家主子是要放下了,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又心疼他家主子单相思:“属下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房间安静下来,商清晏扶着脑袋,满脑子都是那人责怪他越界的样子。
都道虞安歌冷酷无情,商清晏还觉得他是那个特殊的,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特殊者就另有其人了。
商清晏越想越气不过,手掌用力砸了一下琴面。
琴弦混乱地颤动,异常刺耳,可那一句“越界”,还是从他耳中赶不出去。
梅风身子一抖,觉得心都在滴血,跪坐在雪夜鹤涙前,小心抚摸着:“我的主子唉,您轻点儿对它吧。”
商清晏眼中满是阴郁,他越想心里越憋屈,不禁问道:“我究竟差在了哪里?”
梅风听这话充满了哀怨,不禁长叹一声:“主子唉,都到这个份上了,您怎么还在想她呢?”
商清晏犹自道:“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天文地理,无一不晓,你说,是也不是?”
梅风道:“是是是,主子您是少年天才,旁人就是拍马也不及您半分。”
梅风一个头两个大,论才情,论相貌,他家主子怎么会输于旁人?
可就是他家主子再好,也不是女人啊,但这话他不能明说,只怕商清晏钻牛角尖儿。
商清晏压根没听梅风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她凭什么为了旁人,给我吃闭门羹?两天而已,我就成了那个任何人。”
梅风一头雾水:“什么任何人?”
商清晏自问自答:“凭那个女人会绣香囊吗?”
梅风道:“肯定不是啊,香囊是个女人都会绣。”
商清晏道:“凭那个女人见不得人吗?只能藏着掖着,连个面都不敢露?”
梅风噎了一下,说实话,现在他家主子不也是被虞公子藏着掖着吗?
也就比院子里那个女人好一点儿,能低调地出去走动走动。
梅风彻底放弃挣扎,抓着自己的头发道:“主子您别想了,凡事莫要强求啊。”
商清晏却看着梅风,认真道:“若这一次,我想要强求呢?”
商清晏的眼睛像极了辛淑妃,秋水目,琉璃瞳,自带三分柔情,可现在,里面充斥着一股疯狂的占有欲。
梅风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主子陷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梅风道:“主子您别开玩笑了,您也说了,您不是断袖,虞公子也不是。”
商清晏却是执拗地问道:“梅风,是不是这世间,唯有掠夺,才能拥有。”
梅风收敛了所有表情,一脸严肃唤道:“主子,您着相了。”
商清晏深呼吸了一口气,眼中似有朦胧泪意:“我只是不服。”
父皇走后,他的一切都被掠夺走了。
圣上夺走了他的太子之位,朝廷夺走了拥护他的人,四皇子夺走了他的母后。
往日的一切尊崇和荣光皆被夺走,他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南川王。
那个人和她妹妹一样,丝毫不讲道理地闯入他的世界,又在拨乱他的心弦后,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梅风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只是道:“主子,强扭的瓜不甜。”
商清晏低头沉默着,头发遮蔽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另一边,虞安歌刚刚走进院门,就打了个喷嚏。
虞安和听到动静,连忙拿着手炉从屋子里出来,塞到虞安歌手里,关切道:“下次出门多穿点儿,别着凉了。”
虞安歌摆摆手:“我没事,哥哥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虞安和道:“还行,就是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你若能给我带些话本子就最好了。还有就是隔壁的人老弹琴,扰人清梦。”
虞安歌想到隔壁住着的商清晏,昨日不欢而散,冷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对商清晏说的话太过了些。
商清晏若真想知道她藏在宅院的人是谁,不至于特意把马车停在那里,等她发现。
看出来虞安歌有些心不在焉,虞安和道:“隔壁的人是谁呀?”
虞安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一个琴师。”
虞安和道:“可惜了,感觉他弹的很好,就是我听不太懂。不过妹妹你也不怎么喜欢琴,干嘛让一个琴师住在你隔壁,今天我还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个琴师抱着琴来找你了。”
商清晏趁她不在过来了?
虞安歌当即紧张道:“哥哥没给他开门,也没让他看到你吧。”
虞安和道:“放心,我知道分寸。他没看到我,我也就在门缝匆匆扫了他一眼。不过他究竟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还有点儿眼熟。”
虞安歌眉头微皱:“眼熟?你怎么会跟他眼熟?”
虞安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兴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不然我也不会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