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有长城,自辽东郡之连山关开始,一路向西延绵数千里,直至并州花池城为终段。
其实在西凉没有脱离乾帝国叛变为金国之前,长城是一直建到了凉州金城一带的。作为中原王朝抵御北方胡虏的坚盾,长城的功绩毋庸置疑。
而徐锐此番的计略,正是开出长城之外,从草原奔袭,由后直插高丽贼军的屁股!
“我们这是出关了?”
“多少年了,我乾军都未曾迈出这雄伟长城一步……”
还未脱离北平郡,徐锐一军在即将抵达东之辽西郡的前一日,改变行进方向由东转北,贴着榆关脱出长城,来到了胡虏大草原上。
望着这一望无垠的漫漫草原,徐锐登时便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感涌上心头。
眼下正是凛冬,在大乾境内还好,可就是这么神奇,代表边境线的长城就宛若一条神奇的边界线,直直划开了两个世界。
在长城以南的大乾境内,此际虽然在降雪,但规模却是微渺,就如祥瑞一般点缀了风景,寒倒是寒,可一切都还在能够接受的限度中。
而长城以北的胡虏草原呢?真可谓雪虐风饕!
大片大片的冰雪洋洋洒洒的降下,凛冽的寒风呜呜呜的吹刮着,若不是此番出征,每个军士都披戴了宽厚的大衣,只怕还真就招架不住这恶劣的天气!
难怪!难怪胡虏一心盯着大乾!
这草原,实在难活……
“既然难活,那就别活了吧,等着,本将迟早送你们解脱……”
对于草原异族,徐锐没有半点悲悯之心。愈是深刻体会到域外的艰难,他也就越能理解外敌为何如此执着于侵略大乾。
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他理解这些外族的苦,所以秉持高尚的情操,他决意要全力变强,尽早送这些胡虏归往西天寻得解脱。
“走罢!快些……”
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一踏入长城之外,徐锐就领着军队迅速朝东面奔赴而去。
大乾内鬼太多,高丽谋划多年,谁知他们在幽东安插了多少暗子?若从境内走官道开赴前线战场,虽是能少受些罪,可也必将失去先机。
而脱出长城就不一样了。
高丽敢侵略大乾却不敢得罪胡虏,两个异族这么多年来几乎秋毫不犯,高丽不会在草原浪费耳目。而眼下冰雪封天,胡人也都缩在部族之中,平坦的草原就宛若一条高速公路,虽风雪浩**环境恶劣,却能大幅提升速度。
并且徐锐一军也没脱出太远,几乎就是贴靠着长城外沿,真的运气不好撞上敌人,大可以快速遁入关内。
……
是夜,寒风呼啸。
连赶五六日,大军已越过古营州,来到了辽东中段这个位置上。
“将军,按这速度推算,我军最多两天就能越过华表城,抵近连山关。”
“善。”
几日下来,风雪愈发狂暴。
还好只是短暂借道,若是长期游弋在这草原上,军队只怕还真就受不了。
不是说乾人耐寒能力就比胡人差,在此等时节,不管是什么人都抵不住草原如此残酷的天气。就是在此土生土长的草原胡虏,近期也全都缩在自家部族之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徐锐一军愣是一个草原人都没撞见。
此刻天黑,寒风迎面刮在脸上,连呼吸都甚为艰难。
没有赶这么一刻的道理,徐锐下令倚靠长城就地扎营,休整到天亮再出发。
任外界如何森寒,此刻羊皮帐篷里温暖如春。
“噼啪噼啪……”
一堆篝火热烈的烧着,其上有一锅肉汤,这会正在咕噜噜冒泡,不断飘散出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
“倘若没有推算出错,现在高丽贼军就在我们南面,甚至还要更深。”
回想着那日郡府发来的军报,李北喃喃道:“賊势浩大,在贼王高勇德的率领下,兵锋直指我古营州……”
“如果贼王没有改势,那贼军眼下就该在古营州,甚至在更西的医巫关,就是我军即刻杀入境内,也将完成包抄之势!”
听闻此话,徐锐沉吟几息,还是摇头。
都已经走到这了,不妨再走几日再往南行。虽说大概率不会这么巧,可万一呢?
万一贼军路上耽搁了,还没到这一段来,己方岂不是自现身形,白白算计一场?
“小不忍则乱大谋,继续走罢!先跨过辽水,抵至长白山,再一路疾行向南,彻底截断贼军撤回半岛的退路!”
“诺!”
“好了,羊汤也差不多炖煮好了,先用过汤后再论兵事吧!”微微一笑,徐锐朝篝火那边轻轻抬起下巴。
瞧见此幕,顿时就有心腹侍从开始夹肉舀汤。
“羊汤可驱寒暖身,唤都头们过来,一人一碗分食了吧。”
“遵命!”
听闻命令,几个近侍当即就分出一人,准备出帐去唤来都头们。可就在他掀开帐帘之际,便见徐云恰好到来,其身后还有军士正押着一个草原人。
这下倒好,连通禀都给省了。
瞧见心腹爱将到来,徐锐当即起身,就朝前迎去。
而徐云见状也是连忙躬身抱拳,肃声道:“启禀主家,刚才骑哨在外边巡逻,发现此人正步行从北边而来,却是体力不支栽倒昏厥。”
“骑哨不知其底细,便将其带回营中喂了一碗热水,谁曾想此人醒来,竟口吐乾语,言曰是什么单于之子,说自己还是个王储……”
“我等不敢擅作主张,就把人带了过来,由您定夺。”
“什么?”
徐锐闻言一怔,倒是有些意外。
他重回大案之后,便是抬手:“将人带进来罢!”
“是!”
徐云当即摆手:“带进来!”
“诺!”
几个军士得到命令,立刻就将那草原人给押了进来。
只见此人长得很高,看骨架子,原本应该也是个魁梧壮汉。只是或许很久未曾进食,整个人都饿的瘦削,虽谈不上嶙峋,却也面无血色脚步虚浮。
“你是何人?会说乾语?为何出现在我营外?”
倚靠着兽皮大座,徐锐其实已将这草原人的身份猜出几分。
八九不离十,这大概就是个权斗失败的流亡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