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

跟随徐锐来到正堂,徐景就着茶汤用了几块糕饼,便是开口问道。

“岳父,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我不日之后便要领军前往州府蓟城一带进行长期驻扎,故此就想请您来这清昌城里主持大局……”

徐锐这一开口,顿时就叫徐景喜上眉梢。女婿要去州里领兵,那自然是得到了高升,好啊,真是好啊!

不过在喜悦的同时,徐景也感到有些疑惑。

来县城里主持大局?县衙里可还高高坐着县太爷呢!他一个布衣平民,来城里主持什么大局?

“贤婿,你说的话,老夫有些不明白,主持大局……是何意思?”

“对了,朝廷给你了什么封赏?既然都要去州府了,该是不低吧!”

“是不算低。”

徐锐微微一笑,开口就道:“朝廷封我为怀安乡伯,赐将号破虏,领军两万,负责抵御胡虏和清剿本州匪患。”

“……”

“什么!?”

徐景都懵了,他思绪停滞,一时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怀安乡伯,破虏将军……

领两万大军!?

霎时间徐景双眼泛红,眸子里甚至转瞬便生出了泪花!

翻身了,翻身了!徐家从此彻底翻身了!!贤婿今日的成就,甚至还要远远超越了数百年前的那位族长!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封号将军,完全不是什么参将什么县尉可以比拟的!

放到郡县地方上,那就是真正的说一不二,无有任何势力胆敢有半点忤逆!至于乡伯,则更是叫徐景欢喜到痴狂!

什么将都只是军衔,就算是顶尖的四镇将军,那职务也只管他一人,待到其死后,什么都留不下来。

可是爵位则不同,这是可以代代相传的无价之宝!

虽说乾帝国的爵位不如前朝那般可以世袭罔替,基本上都是每隔一代就降下一级,可伯爵已不算是低级爵位,从伯降为子、男,再从贵族掉到普通人,那足足就是三代!

后辈子孙得此优厚资源,总不至于三代都不成器吧!可以说一个伯爵,就足以让一个家族富贵百余年!

“岳父,莫要激动。”

“这还只是开始,往后我会挣得更多的封赏,就是国公,也未尝不可。”

微微一笑,徐锐完全能够理解徐景的心态。

封建王朝时代的古人,往往都非常看重家族,徐家作为一个早已落魄的小豪门,如今重回巅峰甚至突破旧日达到更高的高度,徐景作为亲眼目睹了家族由衰变盛的宗主族长,又如何不会激动到热泪盈眶?

要知道,为了家族,这位宗主大可以心甘情愿的慷慨赴死!

“哈哈,贤婿,你不知,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以袖抹去热泪,徐景不无感慨道:“在我大乾,侯爵即可立国,侯国有国相。在封地内,侯爵已能被称之为国主!而贤婿你,距离这一步也仅仅只差一级而已。”

“你还这么年轻,未来……”

深吸一口气,徐景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高兴他自然是高兴的,往后他有的是时间去高兴。贤婿既然找他论事,还是先将正事处理完了再想别的。

千万不能因为喜悦而耽误了正事!

“贤婿,主持大局是何意啊?”

“就是字面意思。”

饮了口茶,徐锐直言道:“清昌县令已被我架空,虽还将其尊为县令,可他实则却是我的傀儡,其手上毫无实权。”

“清昌作为我之根基所在,自不能由外人掌控,我想请岳父入主县衙,代掌县令之权,替我管理本县。”

“啊!?”

徐景闻言大为震惊。

不过已有前边的封赏作为铺垫,此刻无论他听到什么,都能快速接受。

本县的县太爷被架空了,沦为了提线木偶,这听起来确实令人惊愕,可如果是女婿出手的话,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任何事,能够难倒自己的贤婿!

一时间,徐景已对徐锐萌生了一股绝对的信任。

“行,只要你需要,那老夫就替你管!”

短暂的惊诧过后,徐景毫无犹豫,便是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在应下之后,他又有些忧虑道:“我毕竟从未为官,这一下子就掌管一县,我怕做不好,误了你的事……”

“诶!岳父多虑了!”

徐锐摇头淡笑:“当今天下,大小官吏之职务,基本都是靠钱买来的,许多郡守赴任之前,都还只是个地主土豪,花钱当官,那对各种政务也是一窍不通,全是为了以权势大肆敛财。”

“岳丈只消不剥削民众,不对民间百姓敲骨吸髓,都已经可以算是青天大老爷。如果再听听民间疾苦,派官差衙役们为百姓稍微办点实事,您就超越了九成以上的官员……”

此话入耳,徐景顿时自信起来了。

听贤婿说话,总是这么令他安心!

是啊,大乾的官基本都是买来的,官员们对政务一窍不通,满门心思就是奔着捞钱来的。

自己虽也是初次手掌政权,但怎么也不会比他们更差!

徐景忽然笑了,他望向徐锐认真道:“贤婿你放心吧!老夫定将清昌给你治理好,绝不会叫你失望!”

“善!”

徐锐微笑颔首。

他不求徐景能把本县治理成啥样,就是维持现状都没事,不过对方既然有这份决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岳父,不知那笔墨先生徐阳,品性如何?”

“还好吧。”

听闻徐锐之问,徐景不假思索便回应道:

“我与徐阳接触的不多,在此之前,就是十几年前曾经见过几面,后边便是相隔半州,偶尔有书信往来罢了。”

“不过此人肚子里到底是有些墨水,凭借其才能,不说富贵,混个衣食无忧,康乐富足的生活还是能做到的,他之所以混成这样,一年到头就穿着那件差点浆洗到破开的文士袍……”

“就是因为他把赚来的钱财,大部分都用来资助困顿的族人们了。这光景……若是没他接济,他这一支的族人早就饿死大半了。”

言至于此,徐景抚了把胡子,缓缓道:

“接触虽少,但仅凭借事迹,往往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来,这徐阳大概是个实诚心善的……”

“当然,也不能以此就确定。”

一番话说完,徐景就是连打呵欠。

赶了好几天的路,这会谈话又是强打精神无比认真,早就令这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疲倦不堪。

瞧见此幕,徐锐当即道:

“既然正事已经交代完了,岳父还是先去歇息吧!晚些时候,我们一起用膳,再聊聊别的琐事。”

“好。”

大事已经谈妥,精疲力竭的徐景没有再坚持。

他拍了拍贤婿的肩膀略作鼓励后,便在侍者的带领下前往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