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剑宗势力庞大,在北陆洲三大皇朝各有分布,其中水剑宗位于龙图皇朝怒江源头,占据了周围千里方圆。

水剑宗当今年轻一辈弟子不下五万人,其中又有二十四人最为杰出,称为水剑二十四公子,其中十九公子姓隋,外人不知其名,只知他生性邪异,曾以四境修为,斩杀六境剑修二十多人。

有人说,那二十多名六境剑修,死状惨不忍睹,没有一个留下全尸,其中最惨的一个,因为骂了隋十九全家女性,被他以水行剑气灌体,折磨了七天七夜才死,浑身经脉俱碎,五脏六腑烂成一团,死后抛入怒江,喂了水中妖兽。

蛮山岳倒是没有问候隋十九的全家女性,检查完犀牛伤势,涂了药膏,起身骂道:“糙你大爷的,你的剑气不会冲我来?打我的牛干什么!”

隋十九面色一皱。

周围五十丈外,四名剑侍大呼糟糕,连忙抽身后撤,退到百丈距离才停住,目光落在避水犀旁边的魁梧青年身上,都带了几分怜悯。

以十九公子的脾气,这青年求个痛快死法都难,不知要遭受几天折磨,死后尸体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总之不会太好看就是了。

“又碰上了一个骂人的……”隋十九抽出腰间佩剑,是一柄蛇形细剑,长逾四尺,屈指在剑身轻轻一弹,剑身轻颤,犹如水蛇苏醒,发出“嘶嘶”声响;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真不知道该怎么杀你,因为,我没有大爷。”

蛮山岳愣了一下,把背后青石钝剑取在手上,晃一晃,又骂道:“没有大爷我还不能骂了?龟孙子王八蛋,你伤我的牛,我要你的命!”

“骂的很好。”隋十九随手挽了几个剑花,细细打量蛇剑,自顾自点头道:“我这水蛇剑好久没有出鞘,也不知道还锋不锋利,喔,现在我想好怎么杀你了;避水犀伤了蹄筋,需要进补,等我收服之后,就把你细细切碎了喂给它吧。”

说完,隋十九目光陡然一冷,水蛇剑随心而动,五道水色剑气从剑身分离,施展的正是水剑宗《水行剑诀》;旁人在古神战场之内,实力不能完整发挥,而他却不知动用了什么秘法,身旁水光**漾,居然威能无匹,剑气之力,几乎不亚于五境武夫!

“好本事!”蛮山岳一声怒吼,体内蛮血勃然而发,浑身血气激**,手中青石钝剑劈落,隐有劈山断岳之势,一剑破了五道剑气。

只是,隋十九招式连绵不绝,剑气婉转如蛇,五道之后再五道,周而复始;蛮山岳剑意粗暴,招式刚猛,只是动作不快,仅仅数息时间,空中已有二十多道水蛇剑气,穿梭灵活,去势迅捷,其中两道切在了蛮山岳肋下,破开皮肤,血水流淌如泉涌。

“娘的!”蛮山岳再破五道剑气,往伤口看了一眼,流血已经止住,正是激发蛮血之后的恢复之力,只是疼怒交加,脑子又有些不太清醒,骂的比刚才更狠:“来来来,接我一剑,砸的你娘都认不出来!”

隋十九面色越冷,剑势再快几分,方圆百丈之内也不知道攒了多少道剑气,交织如割,把蛮山岳切割的浑身浴血,恢复再快也赶不上剑气之利,鲜血越流越多,而且越是受伤,蛮血之力消散越快,不出一时半刻,几乎如同凌迟一样,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儿完整皮肤,尤其是肋下伤口深可见骨,青石钝剑出手比刚才更慢,危在旦夕。

“娘了个蛋!”远处半空千丈之外,班鲁背着罗天生,早已看的清清楚楚,脸色气的通红,破口大骂:“罗天生,还有没有符箓了,他要活剐了蛮子,有符箓就给我,干死那个狗杂种!”

罗天生毫不迟疑,反手取出符箓,不忘叮嘱:“班鲁,这是浮生云烟符,你放心用,绝不会误伤蛮子。”

说话之间,班鲁又飞两百丈,取过浮光云烟符,继续逼近三百丈,捏着符箓狠狠一扔,真气运在喉咙,口中爆喝道:“蛮子,多个心眼儿,我来救你了!!”

蛮山岳血气即将消散,身虚体弱,神智倒是已经恢复清醒,听到班鲁声音立刻心神一震,只是不知道“多个心眼儿”是什么意思,又被水蛇剑气在身上割了几十道血口子,仰头看了一眼,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远处高空五百丈外,一道云气如烟,飘飘渺渺蔓延而来;看似极慢,毫无危险,然而体内蛮血颤抖,似乎是遇上了极为可怕的事物,催促着蛮山岳赶紧逃命。

“班鲁,你不是个好鸟,我要是死了,做鬼也找你算账!”蛮山岳又骂又蹿,奔到避水犀身边,抖擞储物袋子,放出了好大一块温玉矿石,挡在自己和避水犀头顶,口中犹在念叨:“养剑台结实的很,死不了死不了……”

避水犀灵性极强,也知道云气厉害,紧紧贴着蛮山岳的身子,口鼻喷吐水汽蒸腾,护住周围五丈,摇头哞哞直叫,也不知在表达什么意思。

隋十九见识不少,眼看云气袭来,蛇剑连挥,催发剑气抵挡,又从储物袋子取了一枚亮晶晶的玉符捏碎,远远看了周围四名剑侍一眼,口中唳啸:“快来!”

玉符显然是隋十九的保命之物,碎裂之后水光潋滟,幻化成一道两丈方圆的透明水牢,把隋十九牢牢护在其中;四名剑侍不敢犹豫,使出了全身本事,往隋十九疯狂靠近。

只是,他们行动虽快,空中云气来的更急,刹那间蔓延而开,方圆足有五百丈,唯独避开了蛮山岳和避水犀,把隋十九和四名剑侍笼罩在内。

仅仅一息时间,四名剑侍身体干瘪焦枯,体内水分都被云气收走,眨眼变成了四具干尸;而那道透明水牢只是支撑三息,其中隋十九和那四名剑侍也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体内水分流逝干净,气息瞬间断绝。

再有六息时间,云气消散,五具干尸风化成沙流淌一地,只留了五个储物口袋和五柄本命剑,随着流沙砰然落地。

“咕咚!”蛮山岳吞咽口水,惊魂未定,把温玉矿石放在地上,眼珠子瞪的和牛眼一般大:“乖乖,这是什么手段,我要是有这种本事,在古神战场还不横着走了!”

班鲁背着罗天生落在蛮山岳身旁,见他伤势虽多,大多是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危,都取出疗伤丹药给他,又吆喝道:“快治伤,咱们找老杜去!”

“哎唷。”蛮山岳叫了一声疼,把两人丹药一股脑的吃下,蹲在地上,一边运气调息,一边翘起大拇指羡慕道:“班鲁,你家给你的好东西真多,刚才那是什么机括,怎么那么厉害?”

班鲁比蛮山岳还羡慕,两手掰着蛮山岳的大拇指对准罗天生:“你问他。”

“是冰姨给的符箓,总共给了三张,刚才是最后一张。”罗天生想了想,又道:“冰姨是法修,至于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班鲁,靴子还我,咱们一起骑着避水犀去找老杜,你看不清,我能看见,他没危险。”

班鲁瘪嘴嘀咕:“靴子都让我穿了,干脆送给我算了,现在又要回去;能让人飞上天,这样的靴子我好像听说过,大衍百年神兵榜上排第几来着……”

一边说着,一边把靴子脱下,而罗天生已经跑到五堆流沙附近,取回了隋十九等人的储物口袋和本命剑,自己拿了三剑三袋,又给班鲁和蛮山岳一人一份,口头算账:“我这么分配是有道理的,因为……”

“因为你抠门!”班鲁把履云靴扔给他,剑和袋子也不要,道:“罗天生,我还记得呢,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舍得给我翅根肉,现在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

蛮山岳也不要,摆摆手,嘿嘿笑道:“我觉得小罗挺好,挺实在,是个会持家的,以后长大娶了老婆,两口子一起抠门儿,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你们都不要,那我自己收着了。”罗天生穿了靴子,也不理会两人取笑,细细清点收获。

总共三百多颗金精石,一千四百多颗银精石,铜精石也有好大一堆,加上五人的本命剑,细算起来,价值怕是能比得上一件法器。

“喂,罗天生!”班鲁运转机关,把身上的铁甲又变成大箱子,在身后背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神秘,压低声音道:“你说真话,我不告诉别人,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很会偷东西?我刚刚想起来了,你这双靴子好像叫做履云靴,大衍百年神兵榜排行九十六,以前是大衍朝廷的东西,前些日子被人偷走了。”

罗天生眨巴眨巴眼睛,并不吭声,心里想起了一桩事情。

太岁六煞,其一名为道煞,只是取了谐音,原本应该叫做“盗煞”。

这双履云靴,正是进入太岁祭之前,道煞送给罗天生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