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名剑修身旁那些手举火把的壮汉,罗天生倒是有些印象,正是今日白天跟在那名年轻男子身边的武夫们。
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他们这是叫了帮手,回来找麻烦的。
罗天生不由得眼神冷冽起来。
“公子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留在这里没走。”年轻剑修弹了一下剑锋,嗡鸣作响,“不过就为了这点事,请我出手,真是小题大做。就让我好好会会你这个所谓的无名高手吧。”
“六境剑修,你怕是还不行。”罗天生看着他,摇了摇头。
这边的动静不小,清儿姑娘也从竹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站着这么多人,心底升起一抹惊惧,倚靠在门边,又开始浑身发颤。
那名年轻剑修听得罗天生的话语,只觉得他颇有些猖狂,冷笑一声,轻抖剑锋,说道:“六境以下无区别,你又能强到哪里?难不成你还是七境不成?呵,哪怕就是七境,死在我手里的也有不少!”
“我有多强?”罗天生兀自喃喃一句,咧嘴一笑,“至少比你强。”
“呵,猖狂!”年轻剑修手腕轻抖,挽出一道剑花,犹如月光划过,三尺青锋亮起微芒,直指罗天生,“我乃星剑宗六境剑修凌学仕,愿与阁下赐教一番,但我从来不杀无名之辈,敢问阁下名号?”
“罗天生。”
“受死。”年轻剑修凌学仕剑锋刺出,凭空斩出一道剑气,席卷风声,带着凌厉无比的剑意,直逼罗天生心口。
一剑既出,便是最强杀招。
凌学仕自恃认为罗天生也是六境,既然同为六境,他定然不敢盲目托大,要想快速解决掉罗天生,那便只能用自己最强的剑招。
而这一剑,名叫“三叠浪”,是他曾经在东海一角观摩海潮起伏七天七夜所顿悟的剑招,一剑刺出,便如层叠海潮,汹涌不绝,看似只是一剑,其中却是蕴含无比锐利的剑气,更似一剑化万剑,亦如海浪拍岸,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夹杂着他的无上剑意,不是一般修士能够轻易抵挡的。
果然,罗天生只觉心神一阵揪紧,仿佛在海底闭息良久,生机耗尽,而身体深陷海水之中,随波飘摇沉浮,浪潮袭来,如同闷绝。
剑意像是海浪,一浪高过一浪,连绵拍打,冲摧殆尽,若不是罗天生心神无比强大,恐怕早就被这剑意伤到,身中数剑而亡。
罗天生微微一笑,心神稳固,自然没有在凌学仕的剑意之中迷失,右手在葫芦嘴儿上扫过,取出剑丸,变化麒麟宝剑,同样以剑破之!
剑煞所授三剑之一,一剑映斜阳!
剑锋既出,犹如落日余晖,更似狂风罩面,凌厉剑意挟带一丝锋芒,更有龙吟乍起,直接将凌学仕的剑意尽数冲摧粉碎,而后余势不减,疯狂涌出,将凌学仕瞬间切割粉碎,断肢残尸四零八落的散落到处都是,地面竹林洒下大片鲜血。
而那些武夫更是悲惨,被这一剑余威伤到,经脉肢体俱断,当场便是死无全尸。只是如此血腥的一幕,直看得清儿姑娘倚着竹门呕吐不止。
“剑招不错,可惜实力太弱。”罗天生淡淡道,收起麒麟剑,便在他们身上摸索一番,将凌学仕的储物口袋放在身上。
储物口袋里东西杂乱,并没有什么法宝,只有一尊养剑台,但是比起蛮山岳曾经给罗天生的那尊养剑台要差许多。
倒是凌学仕的剑招“三叠浪”让罗天生格外感兴趣。
剑煞便是世间剑法高超之人,能在剑意上比得过剑煞的人,少之又少。况且罗天生十二年不间断的挥剑,早已对各种剑招聊熟于心,但也仍没有想过,剑招虽然并不复杂繁琐,但是其中剑意却可以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不知不觉,罗天生再次顿悟,将这三叠浪的精髓熟记于心,只待找个机会,好好试验一番。
而后,他也不再停留,直接离开了这片竹林,至于清儿姑娘,想来那名年轻男子也不敢再做刁难,自己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
在密林里探究了七八天,眼前密林渐渐稀疏,灵气节点更加活跃,看来距离城镇已然不远。
果然,没走多远,罗天生便远远的看见一座城池的轮廓。
踏上林道,罗天生往那座城镇走去,一路走来,身旁时而有路人经过,只是他们的穿着打扮非常奇怪,仿佛像是海岛上某个部落土著,语言更是特殊,咿咿呀呀,听不明白。还好有东海龙王给的游神海贝,要不然恐怕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大约行进小半时辰,罗天生终于来到城门口,城门口之上印刻雕镂“蒲竹”两个铜字,字体古朴奇怪,像是先古时候的文字,多少能从字体的形貌上看出一点意象。
城门两侧高墙上贴着画纸,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罗天生看不懂,便往城里走去。
然而他这一袭装扮,尤其是背后的铜棺,格外引人注目,几个守城士兵,路过百姓,山野樵夫看到罗天生,都在打量他背后的铜棺,目露惊恐,颇为尊敬的跪倒在地。
“这是为何?”罗天生见状一愣,想要扶起他们,可他们却连连缩身,浑身颤抖不已,似乎对他格外害怕,只知颤抖,不敢言语。
进城之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凡是罗天生路过的地方,那些城内百姓,摊贩,士兵,看到他便连忙下跪,浑身颤抖,连连拜伏。
这一幕,倒是跟曾经路过玄阴宗的时候,一路上的见闻颇有些相似。想必是他们受修士荼害已经深入骨髓心灵,犹如被洗脑的奴隶一般。
看得罗天生眉头越皱越深,胸膛里仿佛堵着一口难以平息的恶气。
尤其是当看到周围那些茶楼酒肆,在看到他的时候,纷纷把敞开的大门半掩起来,仿佛对罗天生避之不及,他的心头就更加感到一丝憋屈。
曾几何时,修士成为这种人人惧怕的存在了?
他更加觉得限修士令的实施是一件非常正确的决策。
没过多久,一条街道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而后便是接连响起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辆马车和一群士兵。
看这些士兵的装扮,无比简陋,有的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仿佛一支临阵脱逃的逃兵军队,马车更是粗陋,能够看得出来,这座蒲竹城,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好。
马车停驻在距离罗天生两三丈远的地方,门帘掀开,从马车里走出一个体态肥胖的中年人,看身上衣着,像是在朝宦官。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罗天生面前,满头大汗的样子,仿佛生怕罗天生怪罪于他似的,直到来到罗天生面前,他这才连忙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小的高财寿,是本地太守,听闻仙师到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特来拜见仙师,还请仙师随小的去内府休息。”
“这个……”罗天生想了想,昨夜清儿姑娘说过,蒲竹城太守与星火岛一个宗门关系深远,为非作歹之事并没少做,因此去太守府上看一眼,或许是个机会,能够调查出他们犯下的罪证,用来以后成为帮助小四清整这里的证据。
想到这里,罗天生没有推脱,便随着高财寿坐进马车里,调转方向,朝着太守府而去。随着他们离开,这附近的百姓,茶楼酒肆,街边摊贩才又活跃起来,但是脸上惊恐之色仍然没有消减,不少人拍着胸脯,连连呼气。
……
太守府。
高财寿先下马车,恭敬的把罗天生迎了下来,双双进了府内,来到后堂,罗天生刚一落座,高财寿便给手下师爷使眼色,不多时,便又一众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来到屋内,还有一众下人或端或抬,摆放了一堆财物宝器在罗天生的面前。
“这是为何?”罗天生见状又是微微一愣。
“回仙师的话,我们确实不知道您突然驾到。况且本年用度供奉的时间还没到,我们贡品没有准备好,就准备了这些,先孝敬于您,您看……要不要再宽限几日?”高财寿连连点头哈腰。
罗天生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笑着回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游历至此,并不是来收贡品的。”
“什么?仙师您……不是来收贡品的?”高财寿闻言有些怔愣,连忙抬起头来看着罗天生,脸上神情犹疑不定,略显臃肿的胖脸上沁出汗水,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约莫过了片刻,他这才颇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站起身来朝着罗天生再鞠一躬,说道:“既然如此,仙师远来是客,不如暂且在内府住下歇息,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吩咐,小的莫敢不从。”
“多谢。”罗天生含笑点头,随着一名下人前去安置的房间。
望着罗天生离开,高财寿堆砌着笑容的脸上陡然一僵,变得格外阴冷,对身边的师爷说道:“给我好好查查这个背着棺材的少年是什么身份,从哪来的,要到哪去,给我查清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