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剑下了恩仇,土剑宗主一手真气成峰,立起对战擂台,晚辈弟子厮杀解决仇怨已然成为定局。

即便是其余四位宗主,此时都已无话可说,对腾北斗大有忌惮,更知门下弟子心头愤恨,已经不可不除,否则积怨难消,心有挂碍,于日后修行无益。

“战吧。”火行峰顶,赤髯真人轻声低叹:“大势已成,无法改变,若有四宗之人向我宗挑战,你等尽可应战,不可丢了我火剑宗颜面。”

包括方中平与令狐少延在内,所有弟子齐声领命:“是!”

此时此刻,五座山峰顶上群情涌动,早有许多弟子按捺不住,只见木剑宗一道青光闪烁,脚踏石桥飞掠登擂,手中长剑一晃,却是一名容貌不俗的年轻女修,娇喝道:“木剑宗主亲传四弟子乌秋霖,只为万里桫林一事,向土剑宗发起挑战。当日杀我同门师弟者,上台受死!”

“杀你同门的,有我一个!”土剑宗主滕北斗身后,一名剑眉英目的黄衫青年长身而起,脚下黄芒闪烁,身形恍如一道尘烟,从半空石桥登上擂台,也不与乌秋霖各自为礼,直接抽出腰间本命剑:“土剑宗主亲传六弟子景苏阳,愿一力承担此事,与你了结恩怨!”

话音未落,那乌秋霖心中愤怨炽盛,早已欺身而上,手中长剑一递一震,剑身未至,前方一派绿芒闪烁,又有无数水汽升腾,却是木水双修,以木为主,以水为辅,也有剑意生成,仿佛漫天水雾之间,突然有巨木破空而至,招式无比犀利。

“只有这点本事,也敢上台挑战?”景苏阳双臂高举长剑,纵身而起三十丈,剑呈下劈之势,口中一声暴喝:“剑引厚土,化气成龙!”

景苏阳剑势所至,擂台厚土气息冲天而起,在空中飞快凝结,形成一条长逾十丈的土黄色龙型气劲,身躯蜿蜒扭动之间,把那从天而来的巨木一绞而碎,却被漫天水汽遮挡,无法落到乌秋霖身上。

“他二人实力相差不大。”罗天生端坐火行峰观战,遥望远方擂台,感其剑意,缓缓点头道:“青青,去年灵树观英才盛会,五行剑宗并未派人前去,否则灵树峰九百九十九章梧桐别院,又要多出几人。”

奚青青双目隐有青光,往擂台观看几眼,只见两人身影穿织交错,招招凶险,一时之间却难分高下,已成僵持之势;转头看向罗天生,轻声道:“他们未必能分生死,胜者也是稍强一筹,败者最多重伤,也可能各有伤损,以平局收场。”

约有半盏茶后,果然如奚青青所说,土剑宗景苏阳一招剑势斜撩,大片沙土随之而动,却被乌秋霖水汽所镇,以一道碧绿剑虹从他胸腹横掠而过。而景苏阳身躯后翻,同时手中长剑再起,放出一道土黄剑虹,把乌秋霖肩头削掉好大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淋漓,面色一片苍白。

两人带伤再战,真气却难以为继,招式不复从前犀利,正是体力不支,各自收手,打成平局。

“哈哈,好!”土行峰顶,腾北斗放声大笑:“木剑宗剑法不凡,能与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打成平手,以此了解恩怨,不伤和气,本宗喜闻乐见!”

木剑宗主朱红萝手掌一招,一道碧绿气流盘旋而出,卷着乌秋霖返回身旁,赐下一枚丹药,并不责怪,只是低声道:“下去休息。”

乌秋霖面有惭色,服下丹药之后,肩头伤势瞬间痊愈,低头返回石凳,咬牙切齿,显然愤恨未消。

与此同时,滕北斗也以一道土黄光晕把景苏阳接回身侧,微笑道:“做的不错,她比你年长几岁,几年之后,再不是你的对手。”

景苏阳躬身拱手:“未能战胜乌师姐,请师父责罚!”

“何须责罚?”滕北斗手掌一翻,取出一枚土黄色丹药,脸上笑意不减:“胜她反而不好,只恐积怨又深。今日之事,为师只要四宗再无借口,若她胜你,我土剑宗颜面不存,而平局收场,比分出胜负更加合适。”

景苏阳再次躬身,返回石凳入座,吞服丹药恢复伤势,而后目光凝聚,再次往那座凭空立起的山峰擂台看去。

此时擂台上方,又有一名年轻修士登擂,身穿金黄劲装,手中握一柄金光闪闪的四尺利剑,喝道:“我师弟唐铁镜之仇,今日必报,木剑宗之人,休要派女弟子登擂,找一位男弟子出来领死,我赵金成不杀女子!”

“好大的口气!”木行峰顶,一名绿袍青年脚踏石桥飞掠上擂,手中木剑碧光如玉,口中一声低喝:“赵金成,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唐铁镜正是死于我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木剑宗主亲传三弟子贺子松,你要挑战报仇,只管冲我来!”

赵金成更不迟疑,手中金剑光芒刺目,施展正是金剑宗绝学,一道七尺剑虹离剑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嗖的一声往贺子松脖颈掠去。

“五行剑宗同出一源,剑气成虹哪个不会?!”贺子松手中木剑一挥,一道碧虹破空,与赵金成剑虹比拼;只听“轰”的一声爆响,碧玉剑虹居然被那金色剑虹一斩而开,剩余半分威势轰到贺子松胸前,却被一颗破土而出的两丈松树轻松挡下,自身并未出现任何伤损。

火行峰顶,罗天生眉头一挑:“木剑宗乌秋霖水木同修,而这贺子松却是剑道与术法同修,他们木剑宗的弟子,资质倒也不凡。”

“在我看来,还是那个赵金成稍胜一筹。”奚青青眼力非凡,眼见他两人交手,柔声道:“多道同修,心有旁骛,并不如一道专精。除非……”

这位出身灵树观的绝美女子,目光在旁边背棺青年脸上缓缓停住,眼含无限深情:“除非贺子松能有你一半资质,否则定然要败在赵金成手中。”

罗天生微微一笑,并不多说,又往远处山顶擂台看去。

果然不出奚青青所料,那贺子松真气催生真实松树,威力固然不凡,消耗却极为不小;与赵金成交手不过二十余息,足足百余棵松树被他金色剑虹斩断,零零散散跌落一地。

而赵金成犹有余力,手中剑势更急三分,一道道金色剑虹呼啸飞舞,把贺子松逼的节节后退,已然退到山峰边缘。

“够了!”木行峰顶,木剑宗主朱红萝手掌一挥,把贺子松召回身边,低声道:“五行相生相克,他金剑宗的功法对我木剑宗天然克制,你败在他的手中,不算难看。”

贺子松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赵金成未能击杀贺子松,此时并不下擂,气势正盛,再次怒吼:“木剑宗还有何人敢上?我唐师弟被杀身死,血债正需血来偿!”

朱红萝身后,一名身穿紫绫的美貌女子微微躬身,而后慢慢往擂台走去;然而就在此时,腾北斗笑声震天,传音道:“此战胜负以分,木剑宗贺子松败而未死,颜面受损,金剑宗仇怨便算是报了。若再流血反而不美,不如给本宗一个面子,就此握手言和,以后同为一宗,再无争端。”

滕北斗身为土剑宗主,而土剑宗又是五行之首,赵金成不敢不敬,那紫绫女子脚步停住,同样不再往擂台前行。

“万事以和为贵,我五行剑宗更是如此。”滕北斗大手一挥:“我知你等心底恨意极深,只是碍于本宗情面,不敢出手。”

说完,这位渴望一统五行剑宗的土剑宗主手指轻弹,一枚土黄大丹破空而出,落在赵金成手中,再次笑道:“这枚后土丹,是本宗亲手炼制,可稳固识海,雕琢本命剑印。本宗便已此丹,助你晋升七境,化解这段冤仇。赵师侄,你意下如何?”

赵金成接住丹药,心头纵有恨意,此时已然无法多说,只得躬身拱手,施礼道:“多谢师伯!”而后收起本命金剑,转身离开擂台,沿半空石桥返回金行峰。

而他脚步刚停,水行峰顶,那位声如水流的年轻修士脚踏水光,身形起起落落,经由石桥落上擂台,转头看向十余里外火行峰顶,遥遥拱手:“令狐少延,我先前便要挑战于你,为何并不吭声?水剑宗秦四再次挑战,令狐少延可敢上擂!”

“终于轮到我了。”令狐少延拍案而起,转头看向罗奚二人,解下腰间酒葫芦狂饮几口,抬手擦拭嘴角酒水,一脸洒脱:“在水剑宗排名第四,在我火剑宗可排不上,他要打,我去陪他玩玩!”

说完,令狐少延转身就走,而赤髯真人目光低沉,交代道:“少延,此次登擂而战,绝不可稍有留手,事关宗门颜面,必须全力而为!”

“要施展全力吗?”令狐少延回头看一眼恩师,脚步一停,又往十几里外的峰顶擂台观看一眼,嘿嘿一笑:“既然师父有令,弟子不敢不从,那擂台也不必去了,就在这里出手,让他见识见识我火剑宗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