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息城,北往商盟分部。
一艘疾行飞舟刚刚降落,十名舟夫刚要走下,却见老掌柜带了一名背棺少年和一位美貌女子早已在院中等候;这老掌柜手握一只储物袋,向那为首船夫交代道:“不必下船,立刻前往大衍皇朝土木宗,你们几人辛苦一些,路途所需食物饮水都在袋中。”
为首船夫身材宽厚,担任飞舟工头多年,对北陆洲山河地理纯属于心,惊讶道:“冯掌柜,此去土木宗,相距不止七十万里。我盟飞舟配备精石,仅能飞行二十万里,这……”
“精石所需,都由罗豪客承担。”冯掌柜手臂一摆,介绍道:“吴工头,这便是罗豪客,与你们一路同行,沿途无需降落,更不必承载旁人,另外……”
这位有心讨好罗天生的商盟老人郑重道:“我商盟飞舟日行只有五千里,但我要你们不计代价,哪怕损耗飞舟也在所不惜;这位罗豪客和大衍班家情意深厚,我商盟飞舟便是班家出手帮忙打造,便是毁了这艘飞舟也无妨;日行万里,能不能做到?”
“这个……”吴工头牙关一咬,应承道:“冯掌柜,若是飞舟损毁,这桩事情我担不下。若商盟总部追究,你需与我一起承担。”
冯掌柜一拍胸口:“与你无关,老朽一力承担!”
吴工头不再多说,接过冯掌柜手中储物口袋,转身吆喝一声:“回舟,运转机括,去大衍!”
罗天生心中微微一松,拱手道:“冯掌柜,此事多谢你。另外,我担心那位朋友未必就在土木宗,这次前去也只是碰碰运气,关于他的行踪,也需贵商盟多多留意。”
“此事就交给本盟。”冯掌柜一口应下,又真诚赞道:“罗豪客,您对友人如此情深意重,当真天下难得!”
罗天生轻轻摇头,又道:“此事劳你甚多,我有心感谢,只是身上原本有些杂物,都已换了金精石。”说着,从腰间葫芦取出一瓶丹药,又道:“这是我出门时,随身预备的疗伤丹药,希望你永远不要用上。”
背棺少年出身罗刹岭,是太岁六煞亲传弟子,北往商盟但凡有些身份的人物,都知他背景深厚,堪称恐怖;他随身携带的丹药,恐怕是那位号称天下毒道第一医术第二的毒煞亲手炼制,更不知价值几何。
仅仅这一瓶丹药,冯掌柜心中已然狂喜无限,连连拱手:“罗豪客出手阔绰,这丹药老朽不敢收下,也需上报商盟总部;另外,罗豪客先前所说,那位姓蛮的朋友,既然身高两丈,又有避水灵犀,却容易辨认。大衍境内,无论哪座商盟分部,只要获取这位蛮公子的下落,必然传遍商盟,罗豪客可随意询问,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天生不再多说,拱手辞别,与小荷姑娘登上飞舟。
飞舟缓缓升空,直往东北方向飞去;那位吴工头果然如冯掌柜所说,再不顾及飞舟损耗,一路破空飞掠,一日夜飞行一万两千里!
小荷姑娘身为九境宗师,若带上这背棺少年,以九境法修飞天之力,七十万里路程用不了几天;只因有职责在身,不能暴露身份,眼见这背棺少年救友心切,却无法出手帮忙,柔声劝慰道:“公子,你那位朋友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难说。”罗天生站在船头,眼见前方云层从飞舟下方急速倒退,眉头紧皱:“我这位朋友性格粗豪,除非遭遇真正危机,否则绝不会自言危险。此时飞舟全速飞行,赶到土木宗也需两月,我担心他未必能支撑那么久。”
小荷姑娘还要再说,却见罗天生已然盘膝坐地,就在这飞舟船头迎风修炼,面色沉静,闭目不言。
只是,在这九境宗师眼中,这背棺少年看似平静,然而眉间隐有忧色,显然是对那位身处险境的朋友重视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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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皇朝极北偏东,一处连绵数百里的茂密山林脚下,有大雪纷纷洒落,雪片大如成年男子手掌,在地面堆积约有四尺,常人无法行走。
一道白衣身影踏雪无痕,生的倜傥风流,面带邪异笑容,右手带一枚浅青色玉石扳指,周身又有清风伴随,浑身衣带飘飘;但有雪花落下,都被这青年身旁清风卷走,半片都落不到此人身上。
这人身后,又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妩媚女子,脚下轻靴如雪一寸,身法远远比不上这名男子,脸上微有悔意;只是,看到这白衣男子转头,脸上悔意尽退,换上一副娇柔表情,款款走到男子身边,颊面微红:“琅琊公子,怎么不追了?”
白衣男子正是大衍皇朝最强宗门弟子,出身琅琊海阁,与大衍二皇子谷梁玉临互为至交好友的琅琊携风;此时轻轻抓住女子手掌,往怀中轻轻一扯,轻佻笑道:“翟姑娘,我设计让你骗那蛮山岳出来,抢他灵犀,躲他身上远古战甲,你不怪我吗?”
翟凤娇被琅琊携风揽在怀中,娇羞无限,仰头看他俊俏面容,又被他在胸前妙处摸了几下,浑身酥软,口中吐气如兰,双眼迷离:“琅琊公子,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做什么?这雪景美妙,我们赏雪谈情,周围又无旁人,最是……呜!”
原来,这娇媚女子尚未说完,早已被琅琊携风吻上双唇,就在这山林原野,柔软雪地,一件件衣衫挥手抛开,以天为被地做床,翻翻滚滚交织纠缠;不过几息之后,只听得一声呼痛,而后便是一番轻喘低喃,尽是靡靡之音。
再过两个时辰,两人亲热不知几次,衣衫穿戴整齐;翟凤娇脸上红潮未褪,满眼春意,百般娇媚的看着眼前这位豪门大派的年轻俊彦,满心期待道:“琅琊公子,我已与你如此亲密,不知你何时娶我,带我返回琅琊海阁?”
琅琊携风轻轻一笑,伸手抚摸翟凤娇光滑颊面,颇有几分意犹未尽,又往远处山林看了几眼,邪邪笑道:“蛮山岳对你情深一片,等我们抓住他,就在他面前欢好亲热,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翟凤娇心头一颤,有心拒绝,实在做不出这般羞人之事,又不敢明言拒绝琅琊携风要求,强作笑容道:“蛮师兄粗鲁不堪,我的身躯又岂能被他看见?我已是公子的人,公子岂会舍得?”
“你很会说话。”琅琊携风嘴角斜翘,笑容更加邪气凛然,玩味道:“我就喜欢做些刺激事情,被他看了你的身子,我先挖他双眼,再取他性命,你还要拒绝吗?”
翟凤娇脸上笑意微微一僵,又展颜而笑,往琅琊携风怀中一扑,娇声道:“琅琊公子想怎么做,人家都由着公子。”
“哈哈!”琅琊携风大小,拉着翟凤娇手掌,在这茫茫大雪间,继续往前方山林走去。
就在两人百里之外,前方密林地底深处,蛮山岳一身远古战甲血迹斑斑,气息衰弱无比,储物口袋里的疗伤丹药早已告罄,握着口袋摇了几下,取出最后一枚丹药,苦笑一声,又转头看看旁边伏地酣睡的避水犀牛,掀开牛嘴把丹药塞入,自己盘膝打坐,以真气包裹自身伤处,不教血水流出。
只在这一瞬间,浑身伤痕累累的避水犀牛慢慢睁开眼睛,牛眼水光闪烁,转头看着旁边主人,把口中融化一半的丹药吐了出来,低低叫道:“哞!”
“嘿嘿。”蛮山岳取过半粒丹药吞服,伸手抚摸牛头,笑道:“你放心,就算我死,也绝不教你落在琅琊携风手中!”
避水犀牛哞叫几声,对主人的意思没有完全听懂,身后短尾甩动几下,在这处地底洞穴慢慢爬起,浑身水汽升腾,仰头看看上方,又稍显急促的叫了三声:“哞,哞哞。”
“又追来了?”蛮山岳挣扎站起,低头看看自身伤势,往犀牛后背拍打几下,摇头笑道:“你跑的比我快,自己走。我死不了,咱俩心有感应,不论你跑去哪里,我都能找到。”
避水犀这次听懂了,摇头晃脑,口中哞哞连叫,显然不会独自逃生。
“不跑不行啊,那个琅琊携风太厉害,我动用蛮血,吃了上品气血丹也打不过他。”这位身高两丈的蛮大个子惨笑一声,一手把身旁青石钝剑捡起,一手轻轻抚摸犀牛断角,咧嘴笑道:“自从被翟师妹骗出宗门,宗门周围都被琅琊海阁弟子封锁,我们兜兜转转跑了两个多月,实在跑不动了。”
说着,蛮山岳抱抱犀牛脖颈,眼中隐有泪光:“好伙计,你在这里等待,若是琅琊携风发现不了,找机会去太岁山罗刹岭,找我小罗兄弟,他看了你身上的伤就知道是谁干的,让他给蛮子报仇。”
犀牛又要摇头,这蛮大个子放开胳膊,转过身去:“你我结识一场,我名义上是个主人,实则把你当成朋友。牛儿啊,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桩事情,也是主人的命令,你务必帮我完成。”
避水犀牛不再坚持,趴在地上哞哞大哭,两只牛眼流泪不止;蛮山岳走出几步,身形微微一顿,又道:“我翟师妹识人不明,我怕她被琅琊携风骗了,要是以后她有什么难处,让小罗兄弟看在我的份上,帮一帮她。”
言尽于此,蛮山岳手握重剑,走出地底,又挥舞重剑,把这处林间雪地砸的一片散乱,再也看不出半点藏匿痕迹,迈开大步往远处狂奔,同时口中一声暴吼:“琅琊携风,你要杀我,尽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