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了养生殿外,大殿的庄严肃穆和心中莫名的崇敬之意终于还是让独孤有了犹豫。脚已迈了出去,但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殿中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苍老声音,让独孤心中一惊,这道声音虽然苍老无比,但独孤却绝无可能认错,这正是赵君恒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变成这样。
但独孤现在早已是定下了主意,哪怕将要迎来的是暴风骤雨,他也只能站稳脚跟生生抗下。
“来,过来。”
赵君恒跪在一块蒲团之上,低垂着头,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气势。现在的他更像是个寿元将尽的老人。
独孤虽然心中警惕,但还是缓步走了过去,所卖步伐已是暗中为自己留下去路。
这一切,赵君恒已然看在了眼中,心中悲苦情绪更盛。但随即释然,今天过后,一切也都将随之远去,自己还在乎这些有什么用。
“跪下,向师祖叩头。”赵君恒已然低沉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独孤心中生疑,但终究还是缓缓跪了下去,对着前面数十个牌位叩了下去。
赵君恒欣然一笑,似有着说不出的欣喜,说道:“好,好。来,再想为师叩个头。”
不明所以,但独孤已暗中留手,倒也不怕他突生事端,所以也就对着赵君恒叩头之地。
“好,好。”
赵君恒欣喜异常,老泪纵横。凌乱的灰发也不顾上,勉强跪直身子,从袍袖之中取出一柄五彩玉印。
五彩玉印小巧秀丽,只有手心大小。若不细看,只当它是个好看的玉坠。
“来,来。拿着。”
独孤本想躲开,但还来不及有所举动右手已经被赵君恒抓在了手中,而自己的手心也是多了块五彩玉印。
“这是?”
“掌门印信。”
“什么?”独孤大吃一惊,站了起来。
“我时日无多,无极剑派从今以后就要交给你了。”赵君恒并未站起,满是褶皱的脸上泪痕仍在,此情此景,倒似是赵君恒在跪求他一样。
独孤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没有答应下来。长久以来的警觉,让独孤对赵君恒深深忌惮。
“你受伤了?”
赵君恒摇了摇头,无力道:“不是受伤,是中毒。”
独孤心中不信,赵君恒既然能担任掌教,修为自是绝强的,普天之下能毒到他的人伸手就能输出来。
“不管你怎样,我都不会答应你。”独孤断然拒绝,虽然他能感觉到赵君恒体内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但他也绝不会因此而答应下来。
赵君恒猛然一惊,但片刻之后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算我求你。”
说完,竟是将跪直的身子沉下,叩了下去。
独孤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日间威严之极,高高在上的赵君恒竟会在这一刻叩头求自己,他愣住了,而赵君恒却是以为他答应了,欣然一笑无力地倒向了一边。
生命已尽,独孤虽然和赵君恒离着有段距离,但他依然可以确定赵君恒已经彻底死去。
手中的五彩玉印依然散发出温和的灵力,让独孤从这突然的转变之中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
看着手中的五彩玉印,独孤失身落寞。那个用聚魂灯为引将自己带回无极剑派的老者就这样突然去世了,他牵制了自己五年,而自己也为此修行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普通的凡人武者变成了修炼界中青年一辈中的风云人物。有怨有恨亦有恩,在这一刻赵君恒在独孤的心中变得十分的复杂。五年之间虽然他对自己不曾过问也不关心,但自己的一身本事却是他传授的,自己从未叫过他一声师傅,因为他不怕。但人已死,这些往事独孤也之能揭去不愿想起。
。。。。。。
万剑轻鸣,葬葬剑山上无数仙剑化成长虹,奔向天际。
赵君恒死了,死的太突然。让所有无极剑派的门人都没有想到啊,因为这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毫无征兆。
所有人都低着头,默哀致意。赵君恒算不得是一个杰出的掌教,他在位期间无极剑阁的一切都没有发展,但相对的也没有任何退后。他是一个保守的掌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可惜,在他死前他终究还是发现自己犯下了个难以弥补的大错。所以,他才会跪在养生殿前忏悔。
独孤现在脑中换乱无比,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离开无极剑派的决心也所剩无几,刚刚主持完赵君恒的葬礼和他自身的掌门仪式,他感到一身疲累,倒不是他的身子累了,而是这一切搅得他很乱,心累了。
“咚,咚。”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今晚是独孤第一次住到掌教独有的房舍之内,他没想到会有人会来打搅他。
“请进。”
门应声而开,走进一位灰袍老者,灰须灰发,若是放在人群之中很容就让人淡忘。但独孤不会忘记,相反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名字,因为此人是赵君
恒的师弟,当年用聚魂灯来引他拜入无极剑派的这人也有一份。
“原来是封长老,请坐。”
封长老没有坐下,只是在独孤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
独孤心中更乱,看向桌上的信封,信封纸上没有字迹,看不出是谁人所写。
心中疑窦丛生,独孤心中好奇,遂将信封拆开。既然是封长老送给他的,想必应该是写给自己的。
但独孤想错了,因为那信封之中所装的并不是书信,而是几块玉简和两张黄色符箓,这些东西独孤自然是认识的,这是修炼界中主要的两种传播欣喜的方式。
将信封中的玉简和符箓全部倒了出来,放在桌子之上。伸手随意拿起一块玉简,指尖注入一道神力,顿时一道光影出现在面前。
那人分明就是赵君恒,只不过要远比今天所见的赵君恒年轻太多。
而也就在独孤打开玉简之后片刻,光影之中的赵君恒开始说话了。
“师弟,速去仙陵,独孤有难,力保他平安。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你碰巧遇到的。”
这竟然不是传给自己的信息,而是赵君恒传给封长老的。但未等他明白封长老为何会将这些玉简给他,后面的一段话却是让独孤脑子里面猛地一震。
赵君恒居然会派封长老去仙陵救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他的一件工具而已,他怎么可能会在乎我。
独孤茫然地睁着眼睛,长久以来的认知突然被打破任谁也会有些难以接受,他的眼光四处游离,又看见了桌子上的其他玉简,一把抓住其中的一枚玉简,指尖神力迅速注入。
“师弟,独孤在昆山被人围杀,速去救援。”
这是第二段信息,记忆也被这段信息拉回了两年之前。那时的他还只不过是玉阳境界的修为,独自外出历练,寻到了铸造手中昆雷剑的昆山金铁,而也正是因为这块珍贵的材料而被一干并不认得他的散修包围,两相争斗险象环生,若不是封长老当初出手相救,恐怕他已经身在黄泉了。事后,他问起封长老时,封长老只以“碰巧路过”为由搪塞而过。
第三段,第四段,第五段。。。。。。所有的信息都说明赵君恒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着的他,而他却毫不知情。每一次的侥幸活命,他都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层原因。
难道事实竟然和自己所想的完全相反?他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而他只是一次次的误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