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庆是陈村的水库管理员,他今年五十多岁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纪。

好在干水库管理的也不是什么难的工作,平日里就是抽空上水库巡检一趟,看看水位线有没有超标,亦或是观察水体有没有受到污染。

到了汛期时就启动水库站的闸机,开启排水口,加大排水量,将水位线稳定在警戒范围下就行。

如此轻松的工作,早些年是没人干的,因为工资很低。

直到近几年经济发达了,补贴、福利不断上来,外加安县开始重视水资源保护,这水库管理员的工作就一路攀升到了三千来块钱。

不用每天去上班,一个月抽空去几次,相当于躺着就把生活费挣了,村里的一些老头、老太表示非常羡慕。

不过别看这个工作轻松,一到刮风下雨亦或是台风天,陈宗庆就变得非常忙碌。

由于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外加夏天的汛期比较长,陈宗庆就特意批了雨衣顶着暴雨连夜上了水库。

见水库的管理室里的仪器都没有出警报,陈宗庆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小心了。

毕竟这陈村水库修建了半个多世纪了也没见出什么大问题。

只有到几年一次开闸放水,清理库底的垃圾、淤泥时才会引来十里八乡的村民,下水库里去摸鱼。

“这雨下的有点大,多呆一会儿好了。”陈宗庆这样想着,呆在管理室里刷起了手机打发时间。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像他这样的农村中年人也迷上了看小视频。

等到雨渐渐停下陈宗庆这才切断了管理室的电闸,把雨衣叠好打算下山去。

出门前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水位,毕竟是职责所在。

可是当陈宗庆花了几分钟慢悠悠地走到水库出口的那座寺庙时,一声极为大声的“噗通”从后头的库区里传了过来。

“啥子声音?”

“鱼在跳吗?”陈宗庆心中嘀咕,刚下过雨地上泥泞,再加上空气湿冷,他就没把刚才的动静放在心上早早下了水库。

可是等陈宗庆隔天早上再来检查时,他傻眼了!

偌大个水库的水,竟然一夜彻底干透了!

到处都是死鱼在泥堆里翻着肚皮,那库底皲裂的痕迹,就像是遭遇了几十年难遇的大旱一样,干地连水库里的淤泥都化成了沙子状。

只有一道娟娟的溪流,在水库的上游一点点往下注水。

可是面对如此大的库区,那点山溪流水根本就不够往里面蓄的!

就算能蓄满,也得花个十天半个月才行,除非再来几次像昨夜那么大的雨水。

“什么情况?”

“水怎么放干了?”

“昨晚明明把闸口都封的好好的!”陈宗庆眼睛一瞪,嘴巴张地老大。

他害怕是哪个不开眼的村里小孩胡闹,偷溜进管理室把水库的水一夜给放干净,要真是如此,那水库下面几个村的庄稼非得全淹了不可。

一想到这,陈宗庆就着急忙慌地跑去管理室瞅了一眼。

门口的锁没动,门也关的好好的。

里面的闸机也关着,唯独对着水库库区的监控在昨夜好似受到了某种电磁干扰,这会儿已经完全失灵,变成了雪花屏。

看着水库里一片干涸的景象,陈宗庆知道这事绝对瞒不住。

再说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他一个领3000工资的管理员能hold的住的,清早起来的村民已经不少在坝上看热闹了。

于是乎,陈宗庆二话没说就急忙拨通了县里的水务局电话,让局里抓紧派人下来瞅瞅这陈村水库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片陈村水库虽然没有直接给自来水厂供应饮用水源,但是附近几个乡的农作物浇灌,还有一些工厂都是引的这片水源。

一旦发生库区干涸,不仅仅会对环境造成破坏,还会影响村民的经济收益,这对于水务局的工作人员而言可是头等大事。

再加上乡下道路修的好,以及水库管理员的紧急汇报,很快水务局的一位办公室主任就带人急匆匆地从县城里驱车赶了过来。

“老陈,你说昨晚水库都好好的,隔了一夜就干了?”

“是啊周主任!我昨天夜里8点多来巡视了一趟,走之前都好好的。今早一起来,水库就变这样了,真是奇了怪了。”

那位穿着短袖衬衣的周主任,下了车后就立马在水库边上巡视了一圈,又喊来陈宗庆问了几句。

见摸不着头绪,周主任又让跟来的几个技术人员把管理室的机器都检查了一遍。

“小刘,闸机数据正常吗?有没有短路开闸的记录?”周主任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主任,这库区的闸机都是老式的机械开关,电机不启动压根就不会自启。”

“还有你看这峰值排水量,就算闸机完全开启,开一夜也不至于放干成这样。”一个技术人员摸了下机器,摇了摇头道。

这时,几个下到水库底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已经带着刚采集好的水体样本、生物样本爬了上来。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擦了擦汗,喘着热气汇报到:“主任!库里有个很深的坑,像是陨石砸出来的一样!”

“还有我们在岸边发现了不少沸水的迹象,你看这些死鱼,还有水草,一看就是被蒸煮过了一遍。”

“陨石?!”

“你是说昨晚有颗陨石掉进了水库?”周主任眼镜一瞪,急忙跟着几个工作人员再次下到了库底。

等走过了一大片干涸成块的泥地后,众人看见了一个令他们毕生难忘的景象!

只见水库底部的中心区域,有一块凹陷的巨坑,直径足有百米多宽。

沿着巨坑的边缘,能看见好似波浪一样,层层堆叠的痕迹,就好像中心处有某个高温物体对外释放了大量的热源一样。

即便是那处热源已经消失,站在坑边的周主任几人还是能感到几分燥热之感。

“还真像是陨石砸出来的!”

“因为陨石坠落,把库区里的水都蒸干了?”

“不应该啊!要是真有这么大威力的陨石,这水库早就被炸飞了。”周主任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堤坝,他觉得自己这一趟下乡来还真是碰到难题了。

于是乎,在现场勘查了片刻后,这位周主任就拨通了县里领导的电话。

消息层层上报后,县里还专门派了文物、地矿部门的专家过来考察了一遍。

等把整个库区翻了一圈,那些专家都郁闷了,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找到半块陨石碎片!

反倒是在干涸的水库里,找到了几十只算是入侵物种的清道夫和胡子鲶的尸体,估计是哪个寺庙上香的香客,故意往水库里放生的。

如此折腾了好几天,这水库干涸的谜团依旧没解开。反倒是来调查的水务局工作人员,把边上那栋村里花几百万修的小寺庙的僧人严厉口头警告了一遍,防止他们再怂恿信徒往水库里投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等到水库的水满满蓄起,重新恢复之前的模样,这事情才最终告一段落,成了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口中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