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女士几下没挣扎开,这时我突然用余光看到电视柜旁边站着包老太太,用手指着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吓坏了,大脑也瞬间清醒,把手松开。包女士脸色铁青,立刻跑回卧室去了,我再看电视柜那边,根本没有什么包老太太,但我已经没了魂,赶紧跑回次卧把房门锁死。

在等待快递的这几天中,我几乎不敢出门,除了吃饭上厕所。七八天后,国际快递终于送到,打开包裹,共有如下几样东西:引灵符、经咒图纸、老谢写的说明书,还有一小包不知名的粉末。所谓引灵符,并不是中国道家那种写在纸上的画符,而是一个小巧的、带链的玻璃管,两头用金属包着,里面装了一小卷麻布,图案朝外,是用红色颜料画的一些符号和图案。说明书中写着用法和引灵过程,还特意注明:建议我在早晨九点之前,或晚上六点左右行事。

我觉得奇怪,做这行一年多,凡是涉及到经咒和阴灵的事,都要在午夜十二点或以后,因为这个时辰阴气最重,可这个事为要在早晨或晚六点左右?我正想着,包先生伸手把引灵符拿在手里仔细看,不屑地冷笑:“这是什么玩意,这东西就值两万块钱?地摊买的吧?”

我告诉他:“别小看这个东西,里面装的这块麻布是裹尸布,上面是泰国阿赞法师亲手绘制的引灵图和经咒,红色就是那死者刚咽气时体内的血液。”

包先生一听,立刻把引灵符扔出去,我连忙捡起来,检查有没有摔坏。包女士生气地瞪他:“你这人怎么回事,万一摔坏了不麻烦吗?”我也很不高兴地说幸亏没摔坏,不然你还得出两万块钱再请一个。包先生满脸不情愿,但也不敢乱动了。

刺经咒很麻烦,原本要龙婆古巴或阿赞师父亲自手动刺成,在纹刺的过程中配合经咒,出来才有效果。可包先生死活不同意我去泰国,让他跟着也不行,明显是怕我路上找机会逃跑。老谢在电话里对我说:“你目前是通灵体质,应该也有效果,只是稍微麻烦点儿。给你纹刺的人只能是未婚男性,而且他在七天之内必须做到以下四点,第一,上厕所的时候不能说话,打电话也不行;第二,不能从女人内衣裤下走过,更不能碰;第三,不能坐在缸、瓮或石臼之类的容器上;第四,不能和女人上床。”

这叫什么规矩?我很奇怪,这能找到合适的人吗?包女士夫妻也哭笑不得,那时候纹刺店还不多,我们三人在大连找了好几家,要么是女技师,要么是已婚男,只有一家店的师傅是未婚。他一看到我们的四点要求,当时就摇头拒绝了,嫌太麻烦。包女士和包先生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但这七天要多收钱。其实这几条并不难做到,只是对方借机多收钱的借口而已。经过几轮紧张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千元成交,钱由包家人出。

为保证这七天纹刺师傅能按约遵守,我和包先生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着他,上厕所也一样。好不容易到了第七天,在当晚午夜十二点,纹刺师傅成功地按照经咒图纸,把经文用黑色墨水刺在我后背的正中。

然后我又用了两天时间,把那段经咒给背熟。至于那包粉末,老谢没多解释,只在说明书上写明,正式引灵之前,要把粉末泡在清水中喝下去,能更有效地完成引灵过程。

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引灵了,包女士先把儿子洋洋送到娘家住,在这天晚上五点多钟,我把引灵符戴上,让包女士夫妻躲在卧室里别出来。我念动经咒,连续念了三遍。刚念完,包女士和她老公就打开卧室门,慢慢走了出来。

“快回去,不是让你们别出来吗?”我连连摆手,心想这两人真不听话。谁知道包女士两口子根本不理会我,走到客厅并肩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眼神透着一股凉气。我心中暗惊,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包先生说:“我们俩下个月结婚。”

我立刻想起之前房产中介公司经理说过,说那对被煤气熏死的男女就快要结婚了。我趁机问:“你们有什么心愿吗?”

包女士开口说:“我俩想办婚礼,想穿婚纱。”

一听这话,我顿时傻了,这怎么如愿?

包女士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你不让我们结婚,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这可怎么办?我有点儿抓瞎,在屋里来回走动,焦急地想办法。这时包先生和包女士也跟在我身后,我怎么走,他俩也怎么走,这让我想起了林正英鬼片中的那些僵尸,就是这样像跟屁虫似的跟在道长身后走。

我心想,老谢让我晚上六点之前施法,肯定有他的用意,这老狐狸做生意虽然有点儿不地道,但脑子那是绝对灵活,这一点连方刚恐怕都不如他。可老谢到底是什么用意?我深深感到智商不够用,正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忽然想出一个办法。可这办法实施起来难度实在太大,搞不好我还有挨打的危险,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时间再去想辙。

我先从茶几上把包女士的那串钥匙拿起来,慢慢走到大门口,伸手按住门把手,身体不动。等包女士两口子在我身后停住之后,我忽然用最快速度打开门,身体从门缝里溜出去,立刻把门关上,再掏出钥匙锁门。门被两人用力推动,我用肩膀死死把门抵住,手忙脚乱地挨个用钥匙试,试了两个才找到。包先生伸出手乱抓,我没办法,猛地打开门,抬脚把包先生踹倒,再迅速把门关上,用钥匙锁好。

两人在屋里还在用力推门,我慢慢走到电梯门,按了下行键,电梯门打开,我闪身进去。电梯在半路停住,几个年轻男女手里拎着垃圾袋,带着一个小女孩走进电梯,顿时拥挤起来。我紧张地观察着这几个人,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刚才哪个菜好吃、哪个海鲜更好。我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那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红灯笼玩具,上面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在下行过程中,我感到旁边有风声,似乎有人经过我身边,朝那小女孩走过去,但电梯里我身后并没有人。我顿时明白了,两个阴灵其实还是跟了进来,女孩手里的灯笼是大红色,上面又有龙凤图案,让阴灵想起结婚的事。

这时,那小女孩手里的灯笼动了一下,小女孩很奇怪,转头看着灯笼,又看看电梯右侧,她当然什么也看不到。我很清楚是阴灵在伸手去拿灯笼,就脱口而出:“别乱动!”

这几名年轻男女都不说话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干咳几声,假装低头看手机。那几个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把小女孩拉过去,警觉地问:“你说谁呢?”

我连忙表清白:“没说你们,没、没说你们。”

“没说我们你说谁呢?”那男人不依不饶,另外三名男女也都瞪着我。这时小女孩手里的灯笼又在自己移动,小女孩面露笑容,还以为有人和她开玩笑,我连忙说:“都告诉你别乱动,还想不想结婚了?”

那个方向刚巧站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大怒:“你他妈说谁呢,有病吧你?”

旁边一个男的上来揪住我的衣领:“想挨打是不?这么多人也敢调戏妇女,你这胆儿也太大了吧?”他刚说完,响起一个扇巴掌的声音,那男人“啊”的一声后退两步,脸上出现一个涨红的手印。他还以为是我打的,大叫着“*妈”就要动手。

我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啊!”又有抽嘴巴的声音响起,这回那男人看得很清楚,我离他有好几步远,而且双手也都举在胸前,根本不可能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