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一直没回短信,我只好直接给他打电话催问。在我们通电话的时候,美瑛又和阿权聊了一阵,我虽然不听太懂粤语,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还是明白,尤其看到她边讲解边用手做出在地上写字的动作,就知道是在告诉客户什么叫经粉诵经。美瑛做事认真,对客户也热情,讲解得十分仔细。
在电话里老谢告诉我,有个他很熟的牌商手里有两条阿赞仲的双刀坤平,就等我的款到,他马上就去大城找那位牌商。我让他等等,现在还有客户,正是一名武师,也许也能要。
十几分钟后,美瑛高兴地告诉我,阿权先生准备付五千港币的定金,也要这条和甄子丹同批次的双刀坤平。阿权走过来对我说:“甄子丹是我们心目中的真神,当武师的做梦都想在一部戏里出名,也能像甄子丹、成龙和李连杰那样火。既然他都戴这个什么双刀坤平,我对泰国佛牌又不懂。这店是陈大师开的,我也相信你们,那就和甄子丹一样的吧,九千港币能不能便宜些?”
“不能便宜,这可是限量版的佛牌,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到。”我告诉他。阿权出去取了钱回来,交给美瑛五千港币做为定金。等他走后,我高兴地想运气真不错,老谢都不用跑两次腿,一趟就能搞定两笔生意。
给老谢汇了九千港币,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把那两条双刀坤平都寄过来。老谢满口答应,说就等我的款到,他现在就出发。我忽然想起近段时间被姜先生和蒋姐搞鬼的事,就问他还能不能弄到第三条,我也想弄个,反正是正牌,没坏处。
老谢笑道:“田老弟,做了两年多牌商,你终于也想给自己请佛牌了?我在这边多帮你打听,有的话一起给你发去香港。”
四天后,国际快递到了,打开包裹一看只有两条双刀坤平,老谢发短信告诉我,老版的双刀坤平一时没找到,让我别急,以后有机会就会帮我搞来。
美瑛给阿权打电话,他下午就来了,付了四千余款后取走双刀坤平,我告诉他先用心咒开始供奉,然后就正常佩戴。要是觉得有明显效果的话,可以去泰国的寺庙拜拜佛,也算还愿了。平时多行善,效果会更好些。阿权笑着说:“我们做武师的从来不做坏事,就是怕会遭报应!”
次日,有人打电话到佛牌店,美瑛接的,聊了几句后,捂着话筒招手叫我,低声说是那个兴哥问他要的佛牌到货没有,美瑛说昨天已经到了,让对方随时来取。那边说让我们今晚给送到XX夜总会去,兴哥最近不方便过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傍晚时分,我带着佛牌,按美瑛记下的地址来到位于元朗的某夜总会。这里和大埔、深水埗一样,都是香港不太繁华的地区,有点儿像北京的昌平大兴和沈阳的于洪区。夜总会门口有个穿白衬衫的坦胸男人坐着,正和两名女子说话,我刚走过去,这人把眼睛瞪起来,把我叫住。我听不懂他的粤语,就说是来找兴哥的。
这人一脸凶相,用戴了好几枚戒指的手指着我,大声说着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只好往回走,那人立刻站起身,又叫了两个男人出来,似乎要控制住我。这时有个染着黄发的年轻男人打着呵欠出来,正是那天来送钱到佛牌店的,我连忙指着他说认识他。那年轻男人看到是我,就对坦胸男人说了几句话,招手让我跟着他。
上了三楼,里面很吵很闹,灯光和不停震动的音乐让我心脏很难受。在一个卡座里,我看到坐在沙发中的兴哥,身边靠着一个女人,正坐着和几个男女喝酒。不光有喝酒聊天的,更有两个女人坐在角落,对着茶几上的什么东西用吸管吸着,我心想这可能就是毒品吧。
我和方刚也经常去酒吧,但他喜欢赌和嫖,却从不碰毒品,所以我们去的酒吧还算干净,至少泰国也没有那么多黑社会。而兴哥所在的这类酒吧却让我发怵,脸上挤出几分笑容,赶紧掏出装着佛牌的盒子递过去。
兴哥用左手指了指对面沙发的边缘,那里坐着个戴黑圆帽的男人,瘦长脸,眼睛放着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哪敢坐下,就笑着说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那瘦长脸瞪着我,说了句粤语,兴哥笑着摆摆手,打开盒子取出佛牌,旁边那女人一把抢过来,笑着说了句什么。
这下惹恼了兴哥,他劈手一巴掌抽在那女人脸上,骂了两句。那女人被打得脸上都有指印,人也蒙了,捂着脸把佛牌还给兴哥。兴哥将佛牌戴在脖子上,哈哈大笑:“以后我是不是就和甄子丹一样能干掉几十个啦?干你娘的!”大家也都跟着笑。
我点头哈弯地说先走了,兴哥倒了杯点儿酒递给我,我心想就算不会喝酒,这个场合也得喝,只好硬着头皮把酒喝掉,呛得直咳嗽。大家又哄笑起来,我借机边咳嗽边朝楼梯走去,后面那些人仍然在笑着。
出了夜总会,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不是热的而是吓的。我头一次对香港这个佛牌店有了厌恶,觉得还是泰国和沈阳好,沈阳没那么乱,而泰国又有方刚老谢和两名阿赞罩着,不用像现在这么无助。
刚要离开,那名染黄发的年轻男人走出来,把我叫住。我没明白什么意思,这人说:“兴哥最近不太方便,你也别和任何人透露他在这里的行踪,要是因为你出了事,惹上警察和麻烦,小心砍断你的手!”我吓得连连摆手说不会。临走的时候,此人告诉我他叫阿蟹,螃蟹的蟹,是兴哥的表弟,有什么事摆不平,可以来这家夜总会找他,只要有钱。
回到酒店已经是九点多钟,躺在**,我还在回想刚才在元朗的遭遇。香港是个好地方,花花世界,但和泰国又有很大不同。他虽然繁华,却又能遇到更复杂更麻烦的各种人,尤其做佛牌生意,本来就是偏门,在这里就更危险了,于是我萌生了想离开香港的念头。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二十天,陈大师已经从新加坡归来,还特地请我和珊妮女士吃了顿饭。某天中午,阿权忽然来了,我看到他右臂吊着石膏和绷带,心想他不觉是在剧组受了伤,觉得佛牌没效果,来算账的吧?
阿权激动地说:“田先生,我想去泰国还愿!”我和美瑛都觉得奇怪,她问怎么回事,阿权告诉我们,他进剧组才三天,在某大厦中拍摄扔手雷的一场戏,要在几名武师扮演的毒贩中爆炸。不知道为什么,道具组弄错了炸药的分量,足足加大了两倍,结果五名武师三死一断腿,剧组也被迫停工接受香港演员工会的调查和整顿。但只有阿权伤最轻,只右臂被火药灼伤,而当时他所处的位置离爆炸点最近。
“这真是老天保佑,要么就是双刀坤平保佑我平安!”阿权都要哭出来了,我告诉他别激动,可以抽时间去泰国,到伯他隆府的瓦考奥寺还愿,那是大师阿赞仲圆寂的地方。阿权高兴地走了。
美瑛问我那个什么双刀坤平真那么厉害吗,我笑着说阿赞仲的双刀坤平是泰国正牌中法力最强的几种之一,当年在每次的加持法会上,都有祖师高僧和坤平将军的僮身显灵,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