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就好像被关在烈日下的房屋里,格外窒息焦躁。

席念烟深呼吸,尽力保持着冷静。

她走到盛朗跟前,打开药瓶,将里面的小药丸倒出来,轻轻地喂到了他嘴里。

药服下之后,短暂的时间并不会见效。

今晚,她打算住在医院,一来可以观察盛朗的病情,二来,她现在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时爵。

此时的病房外。

盛时爵手边燃着一根香烟,烟灰一缕缕掉在地面,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病房内的女人身上。

许久后,天色渐晚,他看到席念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掐灭最后一支烟,推开病房门,走到沙发前,半蹲下身子,低沉的眸一遍遍掠过席念烟身体的每一处。

所幸,她没受伤。

盛时爵轻叹了口气,缓缓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肩头。

席念烟半夜醒来过一次,她起身,茫然地看着身上的外套。

外套上散发着熟悉的冷冽气息,让她心头一怔。

盛时爵来过了。

她起身去找,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人。

深夜的医院寂静万分,她穿着高跟鞋在地板上来回走动,翘首望着,还是没寻到。

席念烟攥着外套的手紧了紧,抿着唇,进了病房。

此时此刻,盛时爵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方骁满面愁容地在一边说道:“S市那边的分公司传来消息,一个建筑工程的项目中,好几名工人因为作业机器发生故障出了意外,死了两人,伤了三人,现在那些人的家属全都闹到公司,不要个结果不罢休。”

盛时爵周身气息瞬间冷下去:“盛屹然怎么处理的这件事?”

“他请来不少记者采访这些家属的心情,生怕社会上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我看他就没安好心,是故意想把这件事闹大。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把采访的事情压了下去,眼下最稳妥的,还需要您过去一趟,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不出现,难以服众。”

盛时爵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沉声道:“把盛屹然给我盯住了,不让他再有所动作。”

“是。”

深夜,一架飞往s市的飞机划向长空,次日清晨,盛时爵出现在s市内。

分公司外,盛屹然正跟那些家属周旋。

“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既然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到底,为了让你们见到我们赔偿的诚意,今天总公司的盛总也会来,他会根据你们的诉求给你们一个交代。”

公司门口围堵了妇女老人和小孩,记者举着相机卖命地拍照,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

“交代什么?!我们只要死了的人活过来!我要我老公活过来!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只是一名工人,他死了,我们怎么办?”

老太太杵着拐杖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可怜的儿子哟,你怎么那么命苦,那么可怜!”

“你们都是坏人!还我爸爸,我要我爸爸!”小孩跑到盛屹然跟前,用力一推。

盛屹然眸色阴冷,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呵声——

“都给我让开,盛总来了!”

前面带路的人是盛屹然的人,他故意将围堵讨要说法的人推开,不悦道:“你们是什么身份难道不清楚吗?今天有机会见到我们盛总,那是你们的荣幸。还不赶紧停止哭闹,好好跟我们盛总说说当天发生的事情。”

方骁还未走近便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声音,他不悦地皱眉:“盛总,这人不是我们的人,他这么说不是故意抹黑您吗?”

盛时爵快步上前,沉声道:“遣散无无关紧要的人,把他们请到会客室。”

“是。”

方骁带着手下的人出现,这些人办事效率很高,如果只是单纯的驱赶很快就能完成。

可是现下这些人都成了舆论的焦点,不能强制地赶走,更不能无意中伤了他们,还有那群记者,处理起来也很是麻烦。

方骁走近人群时,老太太正躺在地上痛哭。

他面露不忍,跪下来扶起老太太:“奶奶,您先起来说话。”

老太太边哭边点头:“谢谢你好心人,我儿子被这家公司的黑心老板给害死了,我是来这里讨个说法的。”

“您放心,我们盛总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太太一听到这话情绪更加激动了,一把推开方骁,恶狠狠道:“好啊,原来你跟那个黑心老板是一伙的!”

“不是……奶奶,您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们没话说,你们还我儿子!”老太太又一下跌在地上,一边捶着地面一边,“我可怜的儿子啊,我的孙子还那么小,造孽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命真苦啊!”

记者们更是拍得卖力,摄像头纷纷对方骁。

“请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盛总为什么还不出面?他是心虚了吗?不敢了吗?”

“盛总选择在这个时候躲起来,是想逃避责任吗?还是他根本不把这些人的命当回事?”

方骁被问得一阵头疼,大声解释着:“盛总绝无此意,他已经过来了,正在会客室等大家,关于这件事,他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刁钻的记者并不满意,继续找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盛总为何不现在出面安抚受害人家属的情绪,反倒高高在上的在会客室等着?”

方骁不悦地反问道:“难道要被你们拍下来给你们营造热点新闻才算有诚意吗?”

记者愣了一瞬,义正言辞道:“我们只是帮助受害人家属讨回公道!无论如何,你们盛氏都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受害人家属被煽动着情绪,更加激动了:“黑心老板,给我们交代!”

“缩头乌龟,出来!”

“害死我儿子,真是不得而死!”

难听的话不绝于耳,轰动声越来越大,盛时爵的出现不但没有平复这些人的怒火,反倒让这些人更加疯狂。

盛屹然站在人群外,隔岸观火地看着这一幕,镜片下的眸子射着得意的光芒。

他倒要看看盛时爵怎么处理这档子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