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豪华地宫之中, 站在壁画前的安如故和远方的长明灯遥遥相望。
长明灯幽幽地亮着，灯火摇曳，安静又祥和。
安如故眼神一暗, 青瓷长明灯花纹精致复杂，放在博物馆, 她会仔仔细细欣赏。
但现在, 她对这诡异的东西可没有半点欣赏的想法。
事出反常皆为妖。
她闭上眼睛, 抬手捂住眼皮, 三秒钟之后, 再次睁开眼睛, 阴阳眼中的世界与之前截然不同。
青瓷长明灯周围环绕着浓浓的鬼气和煞气，仔细辨别之后，居然和张教授身上的煞气同根同源。
看来并不是鬼点灯, 而是灯自燃——灯中鬼。
眨眼之间，她关掉阴阳眼。她们已经僵持了很久，对面没有攻击的意思, 点灯像是为了履行灯具的义务，为她照明。
只不过照明的方式实在是吓到了无数人，直播间胆小的人已经不敢再看手机了。
很多人在弹幕中给安如故支招, 比如磕三个响头或者扎破自己的手指，用童子之身的精血逼退鬼怪。
有些提议有道理，有些提议完全没道理。
安如故抬起清澈干净的眼眸，将手机话筒凑到唇边：“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十分钟之后回来。”
随后关掉手机摄像头和麦克风，直播间没有被关闭, 却胜似关闭, 处于黑屏状态。
而此时直播间已经有了六千三百五十二万人气, 如果是小主播，恐怕一点也不敢怠慢。
但她特立独行，直接将直播间的百万人放在脑后，没有去管。
眼前的青瓷长明灯已经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她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地宫中央三层中央的两具棺木走去。
不知为何，在她靠近长明灯的时候，灯火摇曳的幅度变大，好像有些惊讶她为什么这么气定神闲，而且还敢过来。
面前是两具金丝楠木棺材，没有被破坏的模样。毕竟一层和二层的东西都搬不完，那三个贼暂时还没有动墓主人的想法。
安如故收回目光，视线掠过青瓷长明灯：“阁下是谁？为何藏头露尾？”
灯火摇曳的幅度逐渐变大，随后，原本向上飘去的青烟往四方散开。有形之烟被无形之手所操控。
一片青烟中有的区域浓得发白，有的区域淡到无形。
居然用烟形成了一句话：【吾亦欲问汝。】
我还想问你呢。
安如故：“……”
她想反驳，但转念一想，也对。
这个鬼很可能是墓葬里的鬼，她反而是个外来者，对方说的话倒是没错。
还没等她回答，蒸腾而上的青烟形成了新的话：【汝祷乎？一件财宝。】
你许愿吗？一件财宝。
安如故：“？”
青烟加上许愿，这个鬼莫不是西方传说里的阿拉丁神灯？
不过西方传说的神灯应该不会写文言文吧。
她目光一凛，仔细打量着灯，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脑子中不断思考这鬼想做什么。
蓦然间，她从脑海中的记忆宫殿中翻出一个名字，五鬼搬运术。方士用五鬼搬运符咒驱使五鬼，不破人门户和箱笼而取人财物。其实和转运符一样，是提前透支财运的符咒，短时间内获得庞大的钱财，将来会恢复原样，而且不如之前。＊
需要积德行善，才能弥补被提前透支的财运。
方士和五鬼之间属于雇佣关系。然而，有的方士心脏起来比鬼怪都脏，直接抓捕，囚禁和炼化小鬼，利用鬼怪之力敛财。
东南亚某国的古曼童就是“其中翘楚”。
安如故转念一想，莫非长明灯鬼是被方士锁了进去，被咒术操控，用以帮人完成愿望吗？
缭绕的青烟见她不回答，于是又变成了新的文字：【汝来此当知，此地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安如故：“……”
这个墓主人真大方，居然愿意将自己的陪葬品送给别人。
金器银器瓷器玉器宝石……只有她想不到，没有这个墓葬里没有的。
只要许愿，便能带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从今以后肯定能登上人生巅峰。财帛动人心，长明灯说的话太诱人了。
她却面色不改，心中毫无波动：“那三个盗墓贼也许愿了？”
飞来横财是祸非福，有可能是买命钱，有可能是未来的钱。只有踏踏实实赚的钱，才是命中能花的好钱。
她说的是疑问句，不过语气非常肯定。
【然。】
.......................
青瓷长明灯见对面的女人陷入沉思，好像正在纠结该取什么金银财宝，心中觉得有意思极了。
前几天，几百年未曾有人到访的坟墓被三个毛贼所光顾。
这三个毛贼将门锁敲坏，一路抢掠，从地宫一层，来到地宫二层，又来到地宫三层，也就是她所在的地方。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并没有出手解决那三个毛贼，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兴致冲冲地到处翻找。
直到他们将目光落在棺木上：“张哥，据说最有钱的东西是随身藏着的，你把这个棺材撬开来吧。”
明显富有经验的张哥缓缓摇了摇头，骂道：“底下的你都消化不完，还想消化上面的？别把自己给撑死了。先搞点容易走货的东西出去，其他东西先放着，反正这里就我们三个来过，不急。”
青瓷长明灯点亮灯火，一阵青烟缭绕而上，骤然点亮墓室。
那三个盗墓贼吓得屁滚尿流，顿时跪在地上，把头磕得梆梆响。
“大爷，我们就是想赚点家用，饶过我们吧！”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我也不想摸金的呜呜呜。”
“我们马上就走，什么东西都不拿了。”
三个盗墓贼哭得半真半假，涕泪横流，因为过度害怕，裤子都湿了。
青瓷长明灯见他们如此可怜，心生触动：【汝可取走一件珍宝，补贴家用。】
三个盗墓贼反复确认之后，才敢相信长明灯居然能跟他们交流，而且愿意给他们宝贝。
一个盗墓贼抹了抹眼泪，选了自己认为最值钱的宝石。另一个盗墓贼拎着裤子，选了自己最爱的金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明灯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张哥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他眼睛转了转，指向长明灯：“我要带你走。”
只要能带走灯神，墓葬里面的东西不都是自己的吗？
青瓷长明灯：“……”
她没有想到男人会将心思动到自己头上，想了想之后，说道：【吾非珍宝，重选。】
张哥面露遗憾，比较有眼力的他选择了二楼最贵的一样字画，拍卖可能能拍到上亿元。
然后，三个盗墓贼便离开了。
但是他们可不是老老实实地带着一样财宝离开。谁见过价值亿万元的宝库，会甘于只从中带走几千万？
更何况发死人财的他们不是良善之人，贪婪的性格导致他们容易铤而走险。
于是，他们鞋底塞着，头发里藏着，上衣里放着，裤子里面兜着，甚至连**里面都藏着宝石。
离开墓葬之后，他们发现身体没有异样，长明灯没有找他们麻烦，心里更加放心。
看来长明灯可能只能在三层呆着，他们拿一二层的宝藏完全没事。
于是，他们第二天悄悄过来，又带走了金器，玉器和瓷器。
他们没想到的是，其实墓主人不愿意别人打扰自己和妻子的宁静生活，曾经拜托大师给所有的金银财宝下过诅咒。如果不解除诅咒，直接将财宝拿出去的话，将会被诅咒吸取生命力。
长明灯只会为他们所许愿的那一件财宝解除诅咒，其他的………
平时积德行善的人可以用自己和祖上的福运暂时抵御诅咒的侵害，但是他们这些亡命之徒哪有什么福运？
很快陷入昏迷，即将面临死亡。
.................
巨大的地宫之中，安如故面前青烟升腾，带着神鬼莫测的意味。
在死了一样的寂静之中，长明灯见到安如故张开了嘴唇，好像要说话了，心里有点激动。
时隔百余年，墓室里终于迎来了人气，这个人会要什么宝贝呢？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安如故终于开了口，清澈的声音如流水流淌在静谧的空气中。
“我要你。”
长明灯闻言，心中闪过一丝黯然，明明看上去仙姿佚貌，内在还是跟之前的盗墓贼一样。
也很像他……
她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吾非珍宝，重选。”
安如故收敛容色，直直地盯着长明灯：“我要你……从长明灯里出来，获得你应该有的自由。”
长明灯：“？？？”
她话音刚落，飘渺朦胧的青烟骤然停顿了一瞬，好像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怎么会有人不要珍宝？反而让灯灵获得自由？
她震惊地看着安如故，她……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良久过后，飘扬着的青烟重新组合，变成一句话：【自由并非珍宝，重选。】
不知为何，这次的烟比之前的要淡很多，好像在说明长明灯兴致不高。
“你开始就跟我说了，可以向你许愿一件珍宝，并没有规定是有形还是无形的。自由是无形的珍宝。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我不同你说了！】
原本漂浮着的青烟逐渐钻回灯芯，再没了动静。
她哪里是不想出来？而是不能出来。
人在承受痛苦的时候往往一声不吭，但一旦被人安慰，泪水很容易决堤而下。
她咬着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不贪婪的人？凭什么这个人要这么惺惺作态？
不明所以的安如故：“……”
这长明灯鬼是自闭了？
她好像戳中对方的痛脚，把对方说火了，但她不会哄人啊。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跟长明灯聊了这么久，刚过了五分钟。她不喜欢违反约定，跟直播间的观众说十分钟之后回来，必定要那时候才开播。
她收敛眸光，抬眼瞥着面前的长明灯，脑海里梳理刚刚得到的线索。这个长明灯出现在壁画之中，情绪又很像人，百分之九十概率是墓葬里面的鬼。
她从一楼走到这里，只找到两座棺木，豪华地宫显然是夫妻合葬墓。
那他是丈夫，还是妻子？为什么会以如此诡异的形式附着在灯上？
明明两人情投意合，富贵不已，生前过得很快乐，死后也合葬在一起，分明不该有怨气和煞气。
冥思苦想好半天，骤然间，她像是想到什么，朝着壁画快步走过去。
抬手用手电筒照亮最后一副壁画，壁画中两人合葬，棺木旁边摆着长明灯。
传统的夫妻合葬墓有一个特点，谁先死了，谁先葬在里面。等到后来的人死了，就打开墓室，把之后死的人葬进去。
但是最后一幅画面———
两人的棺木明明是同时被抬进墓室。
她眼里闪过深深的恍然，之前总觉得有点奇怪，却因为两人太过恩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事情真相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只需要验证她的猜测。
她转而回到青瓷长明灯前，说道：“你是不是……被殉葬了？”
肉食者觉得事死如事生，活的时候过得非常好，死的时候也得有仆从伺候。
殉葬这件事由来已久，女性殉葬在其中占据很大比例。商王被记载殉葬女奴，秦朝依然存在。随着生产力发展以及百姓的反抗，活人殉葬逐渐成为一种陋习被废弃。
然而这一陋习在明代的时候死灰复燃，洪武二十八年，皇帝儿子死亡，皇帝于是让两位王妃殉葬。这场殉葬拉开了明朝殉葬的制度恶例。洪武皇帝死后，四十多名妃嫔殉葬，其中十多人更为生殉。明成祖死后，殉葬的妃嫔在三十人以上。
——“群臣议殉葬及妃，妃无言，遂殉之，葬金山。”
朝廷会给殉葬的妃嫔家人赏赐，也会给妃嫔追封，但只不过是为残酷制度披上虚假面纱和遮羞布。
这种惨无人道的殉葬制度一直到了英宗才被废止。在英宗病危的时候，他下诏表明：“用人殉葬，吾不忍也，此事宜自我止，后世勿复为”。＊
墓主人用度豪奢，明显是王公贵族，用人殉葬也不奇怪。
良久过后，从灯管口冒出的青烟弥漫开来：【然。】
安如故心情有点复杂，之前以为他们两人情比金坚，没想到背后原来是这样。
虽然长明灯没有多说，但是聪慧的她能猜出来事情脉络。男子恐怕确实对她一夫一妻无妾室，两人琴瑟和鸣。不过男子身体差，没过几年便死了。
如意长命风水局会让没有子嗣的他们多子多孙，满地金银会让他们生活得非常富裕。
年纪轻轻的他住进来了，妻子却距离死亡还有好几十年，他要孤寂地等待几十年。
于是——安排殉葬。
贪婪让他不知满足，希望什么都有。他可能深爱自己的妻子，却终究敌不过爱自己。
.................
她心里有些感慨，良久之后平静下来，说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其实这里被盗墓贼光顾过，大门被破开，再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考古队希望能进来考古，你愿意吗？”
恐怕考古队的人永远想不到有一天挖墓，她居然事先跟墓主人沟通。
【他们来作甚？】
几百年前的古人并不理解考古的含义，只要挖人祖坟，几乎百分之百是盗墓。
安如故于是解释了一下考古队的含义，工作内容和工作意义。
青烟蒸腾而上，一会向前，一会向后，有点像人在点头，好像说明她在仔细听。
说了好半天，青烟被无形之手所操控，形成全新的文字：【可。】
安如故看见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明白长明灯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接下来会配合他们了。
“他不在吗？”
她没说这个人是谁，但两人心照不宣。
【他早已往生。】
只有她因为怨气过重，附着在长明灯上，没有进入轮回。
这个回答于安如故来说一点也不意外。那些王公贵族总是将墓葬修建得非常豪华，但一般情况下，他们根本住不了。
只要一死，便会被阴差勾魂，前往地府。如果敢逃，那就成了会被通缉的逃犯，从良鬼沦为罪鬼，会被关押并且下地狱。总而言之，再厉害的别墅他们也住不进去。
不过后来，长明灯骤然提出了一个要求。只有完成她的要求，她才会帮忙解除诅咒。
安如故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
安如故几乎是刚跟对方聊完，便打开了直播，直播间的弹幕汹涌如潮水。
【主播，你知道这十分钟我有多提心吊胆？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加一，我手机已经输入好报警电话，心脏提到嗓子眼。】
【真好奇主播背着我们偷偷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收了那个点灯的鬼。】
【加一。】
【加10086。】
现在上级对于玄学行业的态度暧昧不清，可以直播算命这种伤害性不强的命理学，但暴露鬼怪这种恐怖生物的存在，说不定会被封。
安如故眨了眨清亮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科普：“没有去做什么，我只是调查了一下为什么长明灯会亮。我在网上搜了一些资料，古代盗墓贼进入墓室之后带来了氧气，氧气促使长明灯的白磷自燃，点燃了灯，让盗墓贼以为灯是一直亮的，所以把他们吓跑了。”
她避重就轻，只说网上的资料，没有说青瓷长明灯的事情，倒也不算说谎。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并不买账。
【我信你个鬼，你个主播坏得很。】
【这个说法明显有漏洞，白磷只能烧一次，第三层明显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带来了很多氧气。灯应该只能被点亮一次，没有第二次，然而……】
“别管这些了。”
她擅长很多东西，却不擅长撒谎，索性直接转移话题，拿着手机走到壁画面前，将手机摄像头对准最后一幅壁画：“所以你们……知道壁画后面的秘密吗？”
【啥？这不就是夫妻二人生离死别的be故事吗？】
【等等，我本来觉得有点怪，主播这么一说，更怪了……】
【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两个棺材是被同时抬进来的？古代讲究快点入土为安，说明两个人是在很短时间内前后脚死的。】
【如果两人不是同时得了传染病，那么细思极恐！！！】
安如故低头看了眼弹幕，见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快猜出来，于是主动说：“没错，就是你们想的活人殉葬。”
消息一出，全直播间的百万人哗然。
【我以为他们两个这么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还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妻子死了，那么没有出轨的可能，可以在地下再续前缘。】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妈妈，我再也不磕CP了，怎么还搞这种封建陋习……】
【说封建陋习的那个，人家真的是在封建时代，唉，只能感谢自己投胎技术好，没有生在古代，而是生在当下。】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还挺带感的吗？男的好像病娇啊，他们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
【？？？辱病娇了，问过别人同不同意吗？】
青瓷长明灯得知她在联系外界的人，并且外界的人觉得他们的感情很美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让她说出活人殉葬的事情，至于后来的反响，长明灯好像并不在意，连问都没问。
她觉得可能长明灯只想将真相揭露出来，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长明灯怨气如此深重，明显对殉葬极其不满，看来殉葬制度在当时真的很让人诟病。
估计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恩爱两不离的丈夫会逼她殉葬。
....................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除了996的人以外，其他上班族几乎都在休息，正是流量高峰。
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两百一十二万人，人气达到六千三百一十二万，刷新了鲨鱼平台的记录。
无数媒体得知古墓出世，并且挖出神秘金色大门，墓主人极度富贵之后闻风而动，不顾现在是晚上，立刻朝黑水村赶来。
他们都想拿第一手的头条。
安如故之前拨打了电话，虽然山路艰险，但警察还是到了。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国家工作人员风尘仆仆到来。
直升机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响彻在黑水村郊外。
这些热闹场景出现的原因，几乎都来自于安如故的直播。
安如故问过长明灯之后，将长明灯的事情报给了特管局。接下来，会有特管局的人跟长明灯接洽，消除被带离古墓的墓葬品的诅咒。
考古队的张教授喜不自胜，将已经得知的情报告诉安如故：“根据种种线索，我们推断，这是明代的一座亲王墓。”
“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安如故对他说的话并不意外，有些御赐的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必定是王公贵族。
“现在到手上的资料很少，我们有三个怀疑对象，最可能的对象是魏王。”
“他是？”
“魏王是洪武皇帝的孙子，极受两任皇帝宠爱，不过身体孱弱，既无优秀的政绩，也没有显赫的战功。
这是史书里记载过的，只不过是寥寥一笔，我对此的感觉不太直观，直到看到陵墓里面的金腰带，才知道他有多受宠。
定陵里面金玉腰带大概有十二条，你知道他有多少条吗？他有十五条。
并不有违礼制，因为全是赏赐的，不会僭越。”
张教授说到此，心里感慨不已，情况比他来之前想的还要让人震惊，陵墓豪华程度就比定陵差一点。
安如故有些恍然：“我知道了，他是一生没有孩子吗？”
“对，他只有一个妻子，一生无子，那个时候没有孩子是会被除封的，家产会没有人继承。所以我猜测这是魏王把几乎所有的金银财宝带入坟墓的原因。”
张教授看了直播，知道活人殉葬这回事，心中感慨极了，提出自己的想法。
“从壁画看来，两人的夫妻关系应该挺好的。我有一种想法，魏王让王妃殉葬的原因之一，可能是觉得他死后，家产会被充公，妻子跌入谷底，不如安排殉葬，就是不知道那位王妃到底答不答应了。”
“她不答应。”
张教授：“？？？”
“你怎么知道的？”
安如故从壁画里猜出殉葬也就罢了，怎么连殉葬之人的想法也能猜得到？
安如故没有直说，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平安符：“张教授，买符咒吗？你常年进入阴气浓重的坟墓，其实挺需要的。”
张教授哑口无言，看完今天的直播，已经对安如故深信不疑。
难道她的意思是……她从死人嘴里问出来的？
魏王妃的魂灵还在坟墓里？
想到鬼点灯的事情，他打了个激灵，额顶冒着冷汗：“买，麻烦你给我来十个……”
得给自己的学生全部配上。
“好。”
....................
即使别人拜托她留下来，安如故也没有答应，直说可以找特管局，便带着行李回去了。
回到出云观，她心中浮现丝丝安定，不管去的地方有多好，还是住惯了的地方最舒服。
林微雨特地给她打来电话，语气里满是惊讶：“安小姐，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还会进古墓。”
既是相师，又会看风水，符咒又很厉害……简直是他们玄门百年未遇之奇才。
安如故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神态闲适：“碰巧罢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下古墓。”
林微雨：“？？？”
“可是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直播的时候神情自若，步伐稳健，动作快准狠，比盗墓贼还盗墓贼，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下古墓的人。
她代入自己想了想，感觉浑身发毛。
“嗯……可能是我不太会感到害怕。”安如故思忖片刻，得出此种结论。
人需要通过训练才能克服恐惧，但她好像天生缺少恐惧这一种情绪，几乎没有什么能让她感觉到害怕的东西。
黑暗，蛇虫，鬼怪，邪祟，巫蛊……都无法让她畏惧。
“厉害！”林微雨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她打电话来其实还有其他事，安如故为考古队解决诅咒批下来了一批奖金，随后会转到她的卡上。
收到钱后，安如故算了算时间，今天正是第八次直播之后的第十天，也是第九次直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