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人类完全无法探测到来源的铁路,一个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组织、什么物种建造的铁路,它的出现,是否是某种不祥的预告?是否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周肆水推进会议室,会议已经开始了,以保守派为主力的反对方代表正拿着文稿侃侃而谈,声音透过扩音传遍整个会议室。

周肆水猫着腰从一排排椅子后面来到自家领导身后。领导身后坐着秘书,那秘书瞧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满地低声问:“你刚才去哪了?”

“有点事,有点事。”周肆水赔笑,秘书轻哼了一声,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讲话人身上,眼角眉梢都是看不惯又不敢得罪的躁意。

周肆水窜得太快,从一个小办事员,不到一个月成了领导亲点的跟班,虽然没个明面上的正式职位,但领导到哪儿都带着他,就这种大场合竟然也带着,刚才没看到人还问了一声。那份信任和倚重瞎子都看得出来,跟了好几年的秘书都要退一射之地,这让人心里怎么平衡?

周肆水也不跟这种拎不清的家伙计较,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他这种有异能、能办实事的,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相比,傻子都知道谁能有更多机会。

发言人还在讲话:“人们使用这条铁路的过程中,需要源源不断投入物资,而这一举动是否会壮大这背后某种存在的实力,最终导致相当不利的局面?在这一切都未分明之前,我们不建议使用它。一条十五公里的铁路而已,开通了不会对大局有什么助力,废用掉,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反对的观点还是蛮有份量的,尤其是最后一句,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确实,这么一条铁路,来历不明,出现得古怪又神秘,实质上的作用又不大,与其冒险去用,不如暂时先观察着。

周肆水暗暗撇了撇嘴,一个个胆小如鼠,这也顾忌那也担心,事情还没做,不利结果已经想出三百条,那这样大家一起等死好了。

前面他领导发现他回来了,侧过头来,周肆水立即很上道地凑过去,领导问:“刚才去哪了?”

“我找了我在云市的朋友问了问那铁路的情况。”

“哦?”领导眼里闪过淡淡的欣赏,这不是他让他去打听的,但他自己就想到了,而且还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信息来源,这就是会做事、能做事。

现在通讯不畅,消息闭塞,即便是他这样在高位的人,也能难通过官方渠道拿到下面的第一手信息资料,这时候就要看手底下人人脉广不广、手段灵不灵了。

周肆水在这方面的机灵能干,是他最欣赏他的原因之一。

周肆水低声说:“领导,我觉得,咱们这次应该站在支持方这一边。”

“怎么说?”

那边,支持方的发言人也站起来了,一开口也是底气十足:“一条铁路能够发挥的作用确实很小,于大局毫无影响,但如果将来还会有第二条,第三条,甚至更多条呢?”

周肆水的话在这样的宏亮声音下只有领导一人听得到:“铁路已经试运行过了,一切正常,这时候突然封掉,那边民众都不乐意啊。现在民心有多重要您是知道的。”

领导一拧眉:“那边闹起来了?”

“那还没有,但有铁路不给用,迟早要闹的。”

支持方发言人:“现在一个个安全区犹如一座座孤岛,陆地上的线路被丧尸、被变异植物截断,空中的线路也充满危险,水路更是不敢再走,人员难以往来,信息传播艰难,物资更是无法交互,而一旦有这样安全可靠的铁路将一个个安全区连接起来,整个局面马上就被盘活了!”

反对方问:“你怎么肯定会有第二条第三条?”

支持方反问:“你又怎么肯定不会有?”

“那就等第二条第三条铁路出现再说。”

支持方仿佛正等他说这句话,笑着说:“古往今来都有一个道理,欲取之,必先予之。为什么是出现一条铁路,而不是一夜之间全国都出现了那样的铁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从前修筑一条铁路,尚且需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更何况是这样一条铁路?

“为什么需要买车票,为什么要用各种物资去买车票,或许是铁路的建设、运营就是需要那些物资,也或许是建造方需要有所回报。现在出来一条铁路,啊,人们不但不用还如此警惕戒备,换做你是建造方,你还愿意投入资本,进行第二条铁路的修筑吗?或者说,你还有本钱去做这种事吗?”

反对方哑口无言,还是坚持己见:“谁能保证这铁路后面没有什么阴谋?”

“但又有谁能保证就一定有阴谋呢?”支持方发言人环视过偌大的会议厅,“在座大家都知道,现在全球局面已经相当艰难,而且可以预见地正一步一步走向更不利的深渊,人类这边一直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唯一一次掌握了主动权,是推行觉醒异能的策略。”

这句“推行觉醒异能”说出来,几乎所有人都精神一震,坐姿都更加端正了几分。

“那一次决策,既在短短几天内集中力量捕捉刚刚冒头的异能丧尸,致其最终被灭杀,又使得全国范围内诞生了近千万数的异能者,彼消此涨之下,丧尸群体的发展势头被狠狠遏止,而人类实力得到了一个飞跃性的增长。

“大数据显示,极度上扬的死亡人数曲线在那之后迅速回落,到今日已经进入了一个极低数值的平缓状态,和国外那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数据对比,几乎可以明确得出结论——这一决策长远来看挽救了国内几亿人的生命,并对日后我国的发展产生极其深远的有利影响。

“而做出这一决策的时候,难道已经预知到不会有任何风险吗?”支持方发言人摇摇头:“正相反,那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极力反对,理由是太过冒险激进,认为是在拿人民的生命开玩笑,最后几位领导人力排众议,扛着巨大的压力把命令下达下去。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坚持,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们今天也不能安然齐聚在这里开会,说不定早就不知道接到多少安全区被攻陷的噩耗了。”

下达这一命令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在那几天里,甚至做好了自裁谢罪的准备,可见当时事情之严重。而也正是这一决策的成功,直接导致奋进派初具规模。

“由此可见,艰难大势之下,是存在着机遇的,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们的一线生机,但想要抓到这一线生机,却需要极大的运气和魄力。现在活生生一条铁路摆在面前,焉知这不是又一次机遇?明明表面上这条铁路对人们只有好处,为什么非要因为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揣测而放弃?”

这番话说完,支持方脸色越发好看,反对方眉头拧紧,而中立派则有些动摇起来。

周肆水的领导也面露犹豫之色,但像他这样的老人,还是更主张以稳为重,不功不过,让他们相信那样离奇出现的铁路,实在有些不易。

周肆水见了,暗暗着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领导眉峰一挑,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继而出声道:“我也赞同使用这铁路。”

其他人一惊,没想到这位也表态了,那些中立派更加动摇,不多时就也陆续表态起来,大多是站到了支持方一边。

……

云市,列车已经空车跑了两个来回,现场的人们被疏散了几回也没完全散掉,望着车站方向焦急着,议论着。

林染来到了现场,挤在人群中,眉头紧锁,十分不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亏她按照每趟都满员的情况来算,把票价往便宜里定了,结果竟然让她跑空车!还是这么多人等着坐车的情况下让她白白跑空车!

是哪些傻逼下的命令?要是被她知道那些人在哪里,日后那个地方的车站火车一律给配最低标准的,而且还要放在最后一个建!这么看不上她的铁路,那就窝在家里当死肥宅好了!

林染心底火气如泡泡咕噜咕噜地冒,香香小心翼翼地给她顺毛【不气不气啊。】“火车先别开了!”

【别啊,其实开车的这点消耗很小的,保持全线的安全罩无时无刻不在使用状态才是大头,所以空车开就空车开吧,突然停掉别人还以为车子有问题呢。】“那我要涨票价。”

【都随你都随你。】

九点半,火车再一次空车离开,太阳已经生得很高,人们情绪也越发不满,安全区终于接到了通知,说允许开放铁路给大众使用。

车站解封。

急着坐车的人立即一哄而上,买票的买票,排队的排队,一班火车只有138个位置,不排队都轮不上前几班。

看着火热的场面,林染心里的气才消散些。大众们还是很给面子的,乘车需求大大的。看在这份上,先不涨价了。

“让让让让,我们要运货,让我们先订票好不好?”一伙人急匆匆地挤进来,正是来自第三安全区的运粮队。

生怕什么时候车站又被封了,他们就想尽早把粮食运回去。

他们穿着制服配着枪,边说边指着远处几十车用防水布盖着的货物,前头排队买票的人见状便给让开了路。

因为列车停靠时间有限,也为了避免货物过度挤压,货厢虽大,但每一趟能够运输的货物却有严格的上限,且需要提前预订。

购票机上打开列车班次,找到想要的班次,可以自己选择预订客厢座位或者货厢托运,在托运那一栏里,写入自己需要托运物品的种类、体积、重量,所运货物若是车站愿意收的,可以抽取百分之三给车站作为运费,或是直接按体积和重量算运费。

运粮队算了算费用,决定连粮带车一起搞回去,就选择了包下整个货厢。

包下一整个车厢的话,运费整体算下来会比较划算,而且你想装多少装多少,但列车停靠时间只有五分钟,在这五分钟内,想把整个车厢装得尽可能满,也是一个技术活。如果在卸货的时候影响了后面人的上货,那是要作出相应赔偿的。

“我们就用晶核付运费,不能给它扣粮食……还有一会儿上货卸货要加紧速度,别哪里犯了规进了黑名单。”

林染就在边上不远,听到那几个运粮队的嘀嘀咕咕,心想看来需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返工的时候可以加个上下货的行车通道,一边上一边下更快。

等待间,九点五十五分到了,列车进站,呼啦啦下来一群人,惊奇地张望着。

“我们到了,我们真的到第一安全区了,才十分钟时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人有来体验坐车感受觉的,也有来找人的,还有大包小包拖家带口从第三安全区搬过来的,后者居多,毕竟很多人都觉得第一安全区更安全更好。

第一安全区这边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安排了专门的接收领路小队,把这些人引导进古城。

而这边的第一批乘客也已将火车坐得满满的,运粮队更是一辆辆车子开上了货厢,把货厢挤满了,也才上了五分之一的车辆。

十点整,火车满载而去。

林染等到人稍微少点了,排队买了张票,然后终于在十二点的时候上了车,上车前还给萧横河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回第三安全区了。

萧横河不知道在干嘛,背景挺嘈杂的:“路上小心,到了后把手机接入一下第三安全区的区域信号。”

“我知道了。”

林染坐在靠窗的位置,座椅是蓝色的,虽是硬座,但软硬度适中,椅背符合人体工程学,整体感觉就是坐着很舒服。

车窗很大很干净,透过车窗和外面的淡蓝色保护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色,起先是街道的房屋和树木、杂草,开到郊区后,房屋就少了。

火车本身就有高度,人在车厢里,能够看到那人高的草丛的顶部,于是望过去就是满眼满眼的绿植海洋,两边都是如此,他们就像在绿色的海洋里穿行而过,让人有一种窒息感。

忽然哗一下,草丛里猛地蹿出来一条巨型□□还是青蛙什么的,一身丑陋的黑绿色皮肤,一对眼睛鼓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舌头伸得老长,闪电般得的扑向火车,它仿佛是在这里蛰伏很久了,看到火车到来终于发动致命一击。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惊呼出声,然而下一刻,蛙头撞在保护罩上,就像撞在钢铁上,梆的一声,蛙蛇头炸裂,血汁迸溅。

“啊”

车厢里的人们放声尖叫,惊恐地捂住脸,然而想象中的鲜血溅到车窗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车窗依旧干干净净,人们扒在车窗上回头去看,那巨蛙从保护罩上摔下去,保护罩外层的血肉也滚落下去,很快保护罩恢复如常,干净得一尘不染。

而附近草丛上栖息着的鸟群突然疾冲而来,疯狂地分食那条还在抽搐的巨蛙的身体。

之后就看不见了,火车开远了。

车厢里的人们惊魂未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青蛙?!要是他们自己在野外遇到这样的巨蛙,绝对没法活下来的!还有那鸟群分食巨蛙的画面也太血腥,那些可都是麻雀吧,没见过麻雀那么有攻击性的。

人们惊慌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说:“这保护罩真厉害啊。”

“对啊对啊,特别靠谱!”

人们接着兴奋地议论起这个外面的保护罩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太牛了,那巨蛙那么快那么大力的冲击下完全纹丝不动。这车票虽然贵,但还是很值的。

十分钟后,列车在云昌站停下,人们下车,云昌站这边的人立即涌上车。

林染顺着人群走出保护罩,来到了没有保护罩的另一半车站,顿时感觉呼吸进来的空气都不一样了。

保护罩里面的空气无论温度还是适度都非常适宜,也没有血腥气和荒草土腥味,但外面中午的风燥热,混着飞沙和变异植物生涩的腥味,甚至还有一丝腐臭味血腥味,刚出来的一刹那,这种反差特别明显。

车站周围有一支小部队负责把守,前方就能看到安全区的围墙,此时朝向这里的方向正在搞建设,开出了一道门来,而且应该还要修出一条路直通车站。

林染和同车的人走过去,被拦下:“都是从第一安全区来的?身份证件拿出来。”

林染的房卡已经还给酒店老板,她拿出了自己在第三安全区的通行证:“我原本是第三安全区的,这是我的证件。”

对方一看,脸色就古怪了几分:“林染?”然后对着通行证上面的照片又仔细看了看林染,确定是本人。

“行,身上有被丧尸弄伤的伤口吗?”

“没有。”

“那也得过去检查一下哈,这是对你也是对整个安全区所有人的负责,往这边走。”

林染拿了通行证,走向检查的地方,看来几天没来,这里是有点缓过来了,进安全区还要搞检查了。

听到那几个人窃窃私语:“这就是林染啊,看着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是那种人。”

“所以看人不能看脸,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林染扬了扬眉,看来自己在这的名声不仅很糟糕,而且还传得人尽皆知,比萧横河说得更夸张。

林家那三个真是叫她刮目相看啊,杀伤力挺大的嘛!

希望晚点他们不要怂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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