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楚国派遣出使,是为了商谈楚秦之间恢复贸易,可大秦官员却是能拖就拖,知道今天都谈不出什么有用的条款。
自己几次提出要觐见大秦皇帝李卫,也被秦国官员找各种借口拖延,邹运涛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自己继续留在秦国也没用,不如早日归国汇报。
温子山听闻后忽然大叫了一声,“什么?你要走?”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被温子山这么忽然一嗓子吓得邹运涛差点掉下船,“对啊,我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楚国怕是也不要我了。”
“那你索性就留在这里好了,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好山好水,美酒美食的,你呆在这里不比回去好啊!”
知道温子山是在和他开玩笑,也知道温子山这个人热情,邹运涛并没有太在意。
“我倒是想,等日后有空再来吧,这也不好总是给你添麻烦,我准备今日就走了。”
“今日?怎么这么着急呢?是不是我招待不周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有什么不满的你直接说出来,咱们也不是外人。”
邹运涛听闻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待我很好,只是我待的时日足够长了,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等着呢。”
“那也不着急这一天,我还没有带你吃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呢,还没有带你玩够,你可说啥都不能走。”
“今日玩的也差不多了,等日后你去我们楚国做客我也会好好招待一番的。”
不管邹运涛说什么,温子山就是不同意。
“别说什么以后,你这一走,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和我也算是投缘,不说别的,过些日子就是我母亲的寿辰了,你说什么也得呆着,我母亲可是最喜欢你的,你总不会拒绝她老人家的好意吧?”
“老夫人的贺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也不用瞒着,直接替我转交就好,不然她见到我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今日必须要启程了,回去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呢。”
不管温子山说什么,邹运涛都婉拒,“哎,看样子是留你不得了,行了,我也不想勉强你,但是你今日绝对是不能走的,我明日一早送你启程。”
见他还想拒绝,温子山便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好了,你不用再说,今日就当为你送行吧,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不再挽留了。”
正好天色也晚了,赶夜路危险重重,再加上温子山强力邀请,邹运涛只能勉强同意。
第二日,邹运涛早早便打点好了行装,可却迟迟没有等来温子山,想到昨夜温子山还和自己保证,天一亮就起床来为他送行。
原本邹运涛是想自己动身离开的,可是犹豫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和他打个招呼比较合适,于是便带上行装直接到温子山的府衙去寻他。
“我们大人昨天喝多了酒就生了一场重病,现在卧床不起了,谁都不见。”
刚到门口,便被文吏打发出来。
这样也好,邹运涛便向文吏嘱咐道:“麻烦通知你家大人一声,就说邹运涛要走了,不用送了。”
刚说完自己要回国的事情,尚开平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把拽住邹运涛的胳膊亲热道:“怎么,听说你要走?”
邹运涛点点头,“这就准备走了。”
紧接着,他便听到尚开平阴阳怪气起来,“好家伙的,走也不说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有为你践行,怎么,你是瞧不起我咋的?”
邹运涛哭笑不得道:“怎么可能,我昨天和温子山说了半天,我在这里呆的日子够久了,我还得回去复命呢。”
“温子山倒是好人做到底了,我今日找你来还说要拉着你一起看戏,东边来了一个戏班子,唱的一个绝,走吧,看完戏再说。”
邹运涛听闻后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这马上就要启程了,等以后有机会在一起吧。”
说完,尚开平顿时将脸耷拉下来,“怎么,你不给我面子?我可是听说了,温子山带着你到处吃喝玩乐,我让你一起看个戏,你就不愿意了?你是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意见吗?”
见尚开平误会,邹运涛赶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我是实在是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又中午了。”
“那就索性吃完午饭再走吧。”
说着,尚开平便让小厮将邹运涛随身携带的行装拽下来,“真不行,我今日必须要走了,实不相瞒,昨夜我就要走,实在是碍于情面,温子山答应一早送我启程的,要不是看他没动静,我就想着来和他打个招呼的,不然就走了。”
“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对你咋样你自己说。”
“挺,挺不错的……”
“那就是了,怎么走也不想着和我们打个招呼呢?你来了这段时日我还没有尽地主之谊呢,你倒是给了温子山面子,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说我对你招待不周?”
邹运涛无语,心想道,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真的不用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等他日到我们楚国做客,我定会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别等什么他日了,今日你在我们大秦,我就有理由要好好款待你,你也不急这一时,先看了戏再说。
而且你不能拒绝我,我还没有带你去过,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找人请来了戏班子,你不能拒绝我。”
“这……我……”
“我什么我,你就乖乖的跟我走就对了。”
说着,尚开平生拉硬拽的将邹运涛带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个绿袍官员忍不住对温子山抱怨道:“大人,这些日招待邹运涛的费用太高了,还要花费五百两白银,怕是不好批复。”
“不必理会,上报便是。”
“可陛下历来倡导节俭,若是……”
“陛下那里更不用担心了,行了,做好你的事情吧。”温子山直接打断道。
盛情招待邹运涛,可是陛下私访之前特意吩咐,恨不得一文钱当两文钱花的李卫这次能这么大方,肯定有问题。
温子山已经隐隐的猜出李卫看中了邹运涛这个楚国贤臣,据他所知,被李卫盯上的人,目前还没一个能逃得了的。
而邹运涛显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还满怀心事的看着大秦国都的大好风景。
李卫坐在山坡看风景的时候,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马还没停稳,郑象泽就急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阴沉着脸问道:“李大人,你这次闹够了没有?”
有皇帝密旨背书,哪怕心中不愿,可景怀郡中官员也不敢阻拦,如今郡尉就在外面,调兵遣将准备应对时刻有可能爆发的民乱。
而郑象泽更是坐卧不安,若是景怀郡出了民乱,朝廷若是追责,他这个郡守首当其冲。
李卫惹出来乱子,却要自己来背锅,郑象泽的心情能好才怪。
“归元道在景怀郡欺诈百姓,为祸多年,你不想想如何惩治邪徒,反倒要对付受欺压蒙骗的百姓不成?”
“我……你如此乱来,必然会引起民乱!死了人,你付得起责任么!”
“不会出现民乱。”
听到李卫的话,郑象泽心中不由火大,特别是看到李卫还在不急不慢的品茶,直接将手里茶杯摔在了地上。
“李大人,就算你是宗室子弟,就算你有陛下密旨在手,可也容不得你肆意妄为!本官就算拼着官职不要了,也要拦下你!”
“我说过了,不会出现民乱。”
“不会?本官为官数十载,民政比你更明白,此次必乱!你可敢立下赌约?”郑象泽恶狠狠的问道。
“赌就赌,若是出现民乱,我立刻离开景怀郡回国都,若没出现民乱,你如何?”
“我辞官不做,景怀郡郡守让你来当!”
“郡守我懒得做,不过你这种尸位素餐之辈,辞官倒是对国家百姓都有天大的好处,赌了。”
被李卫当面讽刺,郑象泽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也懒得继续聊下去,冷冰冰看着山下蚂蚁一般搬运庙中财物的乱民。
这些贱民,没有官府管制,一旦乱起来就成了无法约束的洪水猛兽,如今李卫煽动他们打劫,尝到了甜头的乱民们就停不下来,民变只是早晚的事情。
“陛……大人,东西已经运来了。”
“立刻给渔民们送去,告诉他们,是免费的。”
“是。”
看着转身离去的李仁和,郑象泽疑惑的问道:“送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些锤子,斧头,锯子,还有一批鸡公车,有去附近租了一批驴车,骡车。”
“你给他们这些东西做什么?”
“渔民们穷惯了,如今有好处可以拿,自然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弃,海神庙里面除了财物之外,桌椅板凳,甚至砖头房梁,对他们都至关重要,自然都要带回去。”
听到这话,郑象泽的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你,你疯了!乱民劫掠,你不阻止也就算了,还给他们提供工具,你是怕什么抢到的东西不够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