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真不愧是蹑景,好!”王汝生一边称赞一边将缰绳递给自己的手下,“这瘾也过了,接下来就得让你好好陪我喝几杯了,走吧,我让他们已经备好了酒席,就等你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今日我们定要喝个痛快。”

说完,两人勾肩搭背的来到了营帐内,只见账内少许简陋,黄骏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来,这些可都是你最爱吃的。”

王汝生没有注意到黄骏脸上微妙的变化,热情的招待他坐下为他斟酒,或许是因为二人长时间未见,上来连饮三杯后方才敞开胸怀寒暄起来。

“刚才见你便想问,近况如何,见你好像比之前发福了一些,日子过得定然是舒坦吧?”

黄骏夹了一筷子小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确实油水比较多,多亏了康王。”

“康王?”王汝生听闻之后有些诧异,心中嘀咕着,难不成这小子在给康王办事?之前康王曾经找过自己,可是被他拒绝了。

“没错,就是康王,现在效力康王做个员外郎,混得还可以吧,至少是不愁吃不愁喝,家人孩子也能跟着用享福。”

说到这,王汝生心中忽然一酸,想起自己至今还没有娶亲,多半是因为常年在外风吹日晒,没有功劳全是苦劳,这么久家中的积蓄也没有多少。

和黄骏一比,王汝生可谓是混得太差劲了。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王汝生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酒杯一口闷下,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当初自己要是同意了康王,会不会和现在大有不同?想到这里,王汝生稍稍有些后悔,他自认为自己满腹韬略,有抱负有胆识,可却总是遇人不淑。

如今就连处处都不如自己的黄骏现在混得都比自己好,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

“你怎么不说话了?”微醺的黄骏低下头看着王汝生,“对了,你过的如何?”

王汝生听闻后抿嘴一笑,“老样子,和你相比是自愧不如啊。”

确实是自愧不如,就连刚才的蹑景他都是眼巴巴的羡慕,自己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良驹,谁能想到黄骏的坐骑随随便便就是一匹良驹呢?

“想当初你可是我们这些兄弟里最有能力的,我当初就是最看好你,有事情还得倚靠你的帮衬,谁能想到我黄骏还有今天。”

“依我看,你就是那匹良驹,只不过没有遇到一个伯乐而已。”

黄骏趁势开始劝说王汝生,“康王之前一直在和我夸你,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十分的看好你,只是你这个人太不识时务,脾气倔的和头驴似的,三番两头的拒绝他的好意。”

说完,黄骏假装成醉酒的模样,走过来坐在王汝生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脖颈。

“你不知道,康王这个人十分的爱惜人才,就连我这样的朽木在他手底下都能变得如此,更何况是你呢?兄弟,你听我一言,康王对你可是十分的赏识。”

“他真的这样说?”王汝生听闻有人赏识后心中那股傲气逐渐又回来了,又重拾了一些信心,或许黄骏说的没错,他只是缺少一个发现人才的伯乐而已。

“当真如此,每次都要和手下的人夸赞你如何的足智多谋,如何的骁勇善战,其实我知道,他很想将你招揽旗下。”

王汝生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动了投靠之心。

“可康王是王爷,军将投靠王爷,会不会……”

“会什么?康王是王爷,可也是陛下的臣子,朝中有人才好做官,有王爷庇护,你才能一展所学,你我是兄弟,今日就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瞧我这怂包也能做个三品官,吃穿不愁,以你的本事,投靠了康王定然会飞黄腾达。”

说完,王汝生激动的起身摇摇晃晃地向黄骏鞠了一躬,“以后还望兄弟多多扶持照料才行。”

黄骏抿嘴一笑,嘴上虽然不言语,可心中却是满意至极。

李卫显然不知道有人挖自己的墙角,更不知道朝中将军得到一匹良驹,此时的李卫快要被气炸了,因为他丢了马。

御马平时都关在宫中,今日有了机会,在侍卫们的看护下在城外马场飞奔。

带一众侍卫在河里叉了鱼,吃饱喝足准备回城的时候,却发现撒出去的御马数目不对。

天子的东西丢了,自然不是小事,侍卫们立刻四散寻找。

“等这么半天了,好了没?”

一群农夫围坐在火堆旁急的直跺脚,“再等等,再等等。”

只见四周火燎烟熏,被削尖的树枝上插着大小不一的生肉,几个农夫一边忙活着翻动已经被烤焦的,剩下的手还得时不时照看着火堆的火候。

“听,那边有动静。”

这时,农夫中耳朵好的忽然趴在地上侧耳倾听,随后脸色一边大叫道:“不好,有人来了!”

其余众人一边用脚将火堆踹开,一边将零散的生肉塞进怀里准备逃跑,可为时已晚,已经赶到的甲军骑兵立即发现了他们。

“什么人?站住!”

越是让他们站住,他们跑的就越快,可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他们也跑不过骑兵的战马,没一会儿的功夫,骑兵便将这些人追上,随后将他们围拢起来。

“鬼鬼祟祟的,什么人?”陈宇洲闻讯赶来,见这些人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越发觉得可疑。

“军,军爷误会了,我们,我们不过是一些农夫而已,在这林子里打猎。”

“哦?打猎跑什么?”

要真是像他们说的,刚才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模样可不像是打猎该有的样子。

几个农夫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作何解释,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骑兵前来禀报。

“统领,旁边发现了一张马皮。”

说完,骑兵将马皮呈上,原本这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只是当陈宇洲瞧见那副马皮之后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那马皮完整,应该是被人小心整张剥下,上面黑白相间的闪电花纹格外显眼,这不就是……

“这是陛下的御马!”

骑兵中有人回答道。

恰好此时,其中一个农夫听闻是大秦皇帝的御马,吓得噗通一下瘫软在地上,怀里揣的生肉咕噜噜地滚了出来,恰好滚在陈宇洲脚下。

“这马是你们杀的?”

农夫哆哆嗦嗦不敢说话,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抓到了皇帝的御马,还将它的皮给剥了,还烤了肉。

“来人,给我将他们抓起来,真是活腻歪了,居然连陛下的御马都敢杀,我看你们一个个地是活得不耐烦了。”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农夫立即跪在地上求饶道:“军爷,我们不知道这是陛下的御马,刚才它在林子里乱转,我们以为就是个寻常走丢的马而已。”

“是啊,军爷,您就当我们不知者无罪饶了我们这次吧,就算是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吃陛下的御马呀。”

陈宇洲冷笑一声,“你们说的真是轻巧,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寻它的,结果被你们给杀了还烤了肉,回去就连我们的脑袋都保不住,还想让我饶了你们。”

胆小的农夫被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只顾着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口。

“军爷,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大家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苦,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饭了,就连一粒米都没有吃过,平时都是靠吃树根生存。”

“就连这林子的野兔野鸡都被人打光了,我们想着能抓到一只耗子都成,实在是饿极了才这样做,求您饶了我们吧。”

陈宇洲还想说什么,此刻李卫已经得知自己的御马寻到的消息匆忙赶到,陈宇洲见到李卫前来,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回事?”

尔后,陈宇洲将刚才发现这些农夫的诡异行迹禀报给李卫,随后又将那张马皮呈上来,等候着李卫发怒。

“哦,我当是什么事。”

听李卫轻松的口吻,陈宇洲竟然诧异的抬起头来,“陛下难道不想降罪于他们吗?这可是御马,竟然被这些无知的蠢货给杀了,要严惩他们才是。”

“去,把他们都放了。”

谁料李卫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他们放了。”

再三确定后,陈宇洲赶紧让放人,这些个农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大秦的皇帝,于是赶紧求饶。

“陛下恕罪,我们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太饿了……”

李卫听闻后和蔼一笑,亲自将这些农夫扶起来,一副仁爱的样子。

“不碍事,朕当然知道,不过是一匹马而已,怎么能和你们这些人的性命相提并论呢?不妨事,大家不要害怕。”

这群农夫一听,又跪在地上,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感激。

原本以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竟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陈宇洲都觉得自己有些摸不透李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