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您没事就好。”
我微微一笑。
不如说要是老婆婆一直保持那个状态，对我来说反倒显得麻烦。
要说那是不是我的错，显然不是。但又不能说和我完全无关。
总之她能恢复正常真是太好了。
在我放下心来的下个瞬间，“小家伙，汝还真是心地善良呐。”老婆婆的声音再度响起。
哎呀哎呀。
看来老婆婆虽从那奇怪状态醒了过来，但说话总让人不明所以的毛病依旧没有改变。
虽说她说的也是事实。
但她怎么能凭这么一小会儿，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似是看穿我的不解，老婆婆温柔地笑了。
虽说那笑容稍稍有点恐怖就是了。
她说：“平常人见吾，不是无视，就是逃跑，甚至还有人嫌吾碍眼呐。”
“……嗯。”
我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只有汝，和汝的那位同伴不一样，选择留在了这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在孤独待的久了，稍许得到温暖就像感受到阳光吗？
这可真是个让人感到寂寞的话题。
但是……
我想理由不止如此。
她说汝和汝的那位同伴？
那位同伴，指的是和我手拉手的千语毫无疑问。
那站在我身边的铁牛和绿叶呢？
这里换作“汝和汝的那些同伴”是不是更合理？
不仅如此，从一开始有一点就很奇怪。
见面后的第一次对话。
老婆婆说的是“小家伙，没见过汝呐”。
正常来说，即使她不把铁牛和绿叶当作我的同伴。
那么根据后面的话，千语至少是我的同伴吧。
这样她说“没见过汝们呐”是不是更好？
假如一次两次是偶然，后面多次也都是“汝”而不是“汝们”，这就很让人起疑了。
而真正让我下定决心怀疑的，是千语和绿叶的表情。
在老婆婆出现，准确地说是在我第一次回老婆婆的话后，她们表现得稍稍有些吃惊。
好像我在和“不存在”的人对话似的。
至于铁牛，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就算了吧……
我看着眼前的老婆婆，问：“您还记得您在这里待多久了吗？”
“小家伙，汝已经发现了呐？”
老婆婆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漂浮着身子来到雕像下方。
那是雕像的底座。
与上方的少女，完好无损、一丝不染的状态相比，龟裂、发黑。
被无视被嫌碍眼或许就是这样来的吧。
至于逃跑，大概是被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到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诸如我这般强大的灵魂，能够清楚地再现一道虚弱的灵体。
我想作为炼药师的千语也能隐约看到一些。
但她只能看到类似透明的身体，才为此感到惊讶的吧。
没错。
我通过已知的各项信息，得到的结论就是——
这位用着奇怪语调说话的老婆婆，其实是这座城市的阵灵。
要问她为什么只看得见我一个人，要么是设定如此，要么是阵法快维持不下去了。
我想应该是后者。
她已经虚弱到只能和灵魂强大的人对话。
至于为什么她能看到千语，也许她根本就看不到，只是通过我的动作推测出来的。
毕竟我在做决定时，往往喜欢对上千语的眼睛，征询她的意见。
而有一点是我早该想到的，我有说过“我们”这个词，当时老婆婆的反应也有点奇怪。
与此同时，我在想事情时往往会过于专注以至于忘记周边的事物。
这可真是相当坏的一个习惯。
以至于当我重新回过神来，眼前已不见老婆婆的身影。
老婆婆说这位少女是守护神的妻子，在我看来，这座城市的守护神，其实是老婆婆才对。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感到寂寞的话题。”我说。
“江浔哥哥。”
这时，我身边的少女，拉着我的手靠进我的怀里。
她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我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她生气地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巴。
想必是想说我不懂风情吧。
在她说话的前一刻，我吻了下去。
情不知所起，在这一刻我明白过来。
回过神来，早晨的太阳已经微微升起，周围聚集了很多的人。
他们说着恭喜祝福诸如此类的话。
我对他们回以微笑。
“江、江浔哥哥。”
千语用双手遮住脸，蹲在地上。
她的耳朵很红，我想说没事吧？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我想她应该不至于会哭，但我还是蹲了下去。
“讨～讨厌，这么多人看着，人、人家嫁不出去了。”
就听见她这样说。
我心想果然多此一举，一边准备起身。
千语却一把抱住了我。
“嘻嘻，抓住你了。”她说。
“是的，你抓住了我。”
我拥抱着她轻声回应。
这样持续了一阵子之后，周围的人已经散开，我和千语站起来也准备离开。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和千语对视一眼，手拉手朝雕像的底座鞠了一躬。
俗话说萍水相逢即是缘，更何况这位奇怪的老婆婆让我们懂得了眼前人的重要性。
因为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没有心情去“侦察敌情”，准备先回叶琉璃的宅院平复情绪。
就在我们转身的那一刻。
“小家伙，汝还真是心地善良呐。”
一个声音自脑海传来。是老婆婆的声音。
我想这不是幻听，因为千语和铁牛他们也纷纷停住脚步，像我一样回头。
“翡翠之城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美好，它是炼狱。”
声音依旧在继续。
与此同时，一颗散发着白色微光的球体从雕像的底座向他们飘了过来。
“既然汝们非要前往，拿去吧，这是吾送给你们饯别的礼物。”
我伸出手，但它却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形从我的手掌绕开，停在千语身前。
怎么会这样呢？
千语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给我的吗？”她说。
“没错呐。”
老婆婆的声音再度传入我们脑海的同时，那颗球体的光芒也跟着忽明忽灭。
像是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