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轻握紧墨言澈的手,摇了摇头。墨言澈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知道她因伶人的身份受了不少苦,生怕寒姗再提会让她伤心。

“我才不在乎这个呢?”叶轻轻笑笑,又向着墨寒姗解释道:“刚开国那会儿,戏班子都是官家开的,伶人也都是前朝的王公贵族,让他们演戏就是为了侮辱他们。这几年虽然民间的戏班子越开越多,戏也演得越来越红火,不少伶人都被捧成了名角儿,但是贱籍就是贱籍,看不起他们的人还是很多。”

“除了不能做官以外,还不能经商,更不能有自己的土地,就算是不做伶人了,想要恢复成正常的户籍,也要交很大一笔钱的。”

“很多伶人别看现在很风光,是名角,但是死得都很凄惨的。”叶轻轻叹气。

伶人中,好一点的在自己不能唱戏之前攒够了钱,出去拉人头开戏班子养老了,就跟她养父一样,差的那些不能唱戏之后就被赶出戏班子了,又因为做不了其他的营生,基本上都衣食无着,沦为乞丐了。

“都是些可怜人啊!”墨寒姗感叹,被叶轻轻这么一说,同情心上来之后,又开始道德绑架她皇兄,“既然这些人都这么惨,那皇兄你干嘛不废了这个贱籍制啊。”

“你想得简单,伶人里面有许多都是罪臣犯官之后,废了贱籍,他们都来做官了,你皇兄我的天下还要不要。”墨言澈嫌弃的看了墨寒姗一眼,“你已经成亲了,不是个小孩了,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就不能跟你皇嫂学学吗。”

“又在我面前秀恩爱。”墨寒姗做了个自戳双目的动作。

“所以,皇嫂你是打算把蕴芝他们母女罚作伶人,然后拉到宫里来吗?”墨寒姗偏头看着叶轻轻。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宫里已经没有养戏班子的习惯了,专门为寒姗他们开一个的话,有些奢侈,肯定会被弹劾的。”叶轻轻无奈摊手,“而且陈源的事情也审的差不多了,估计被处斩就是最近的事情了,临时再建一个戏班子肯定来不及。”

“既然不能把他们带到宫里来,就送去城郊慈恩班吧。”墨言澈一面逗着握瑜,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等等,慈恩班又是个什么东西。“墨寒姗一脸狐疑的盯自家皇兄,“什么伶人啊,贱籍啊还有这个慈恩班,全都是我不知道的,皇兄我们小时候真的是一起上的学堂吗,我怕不是上了一个假学堂。”

“可不是假学堂吗,毕竟连打你的板子都是缠了软绸的假货。”墨言澈冷哼一声。

见墨寒姗傻眼,叶轻轻忍不出笑出声来,墨言澈果然就是个爱记仇的家伙。

“皇嫂,你管管他,欺负我还翻旧账!”墨寒姗扯着叶轻轻的胳膊撒娇。

“好了,言澈,你先说说慈恩班是个什么地方。”叶轻轻看着跟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墨寒姗,一脸无奈道。

“都是本朝一些不受宠还爱搞事的妃子,关在冷宫还不解恨,索性就全族罚成贱籍,扔去当伶人了。慈恩班,顾名思义就是感念皇上慈恩的意思。”

“这地方原先都是专门给监狱和军队演戏的,有时候也会充作军妓。后来随着年老色衰,就逐渐没落了,如今好像是在做些浣衣的活计养活自己。”墨言澈一脸不爽的看着抱着自己皇后的墨寒姗。

“这样的话,蕴芝过去会不会不好。”叶轻轻有些担心,毕竟在这个年代,名节对女孩子还是很重要的。

“应该没事,慈恩班早就不做那些事了,只是条件很苦而已。而且,这几年慈恩班的人越来越多了,宫里养不起,也不想养,所以允许交钱转卖。”墨言澈起身拉走了还扒在叶轻轻身上的墨寒姗,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应该也不是谁都能交钱买人的吧。”当着墨寒姗的面被墨言澈这么亲密的抱着,叶轻轻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转移话题。

“是有条件的,被卖出去的女眷不能是妃子三代以内的亲族,必须在慈恩班待够两年,卖出去之后也不能消除贱籍,所以一般都是些戏班子和青楼去买。”墨言澈道。

“戏班子啊!”叶轻轻回头与墨言澈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了主意。

“你们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我还没走呢!”墨寒姗愤怒,“而且你们夫妻俩搞心有灵犀那一套的时候,也派个人给我这个外人解释一下啊。”

“先让寒姗在慈恩班待上两年,然后我让班主把她赎出来就行,虽然还是做伶人,但是命至少保住了。”叶轻轻拍了拍墨寒姗的头,“寒姗啊,这跟是不是心有灵犀没有关系,是你太笨了。”

“皇嫂,连你也……”墨寒姗一副心痛的样子,然而对面正恩爱着的夫妻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用同样嫌弃的目光看了过来。

“既然定下来了,朕便命人拟旨了。”见怀里的握瑜开始不断的打着哈欠,墨言澈有心早些结束这事回去逗孩子。

“等等。”叶轻轻突然按住了墨言澈的手。

“慈恩寺也是由后宫管着的吧,既然是这样的话,这道旨意应该由我来下。”

“嫂子,你这是终于看不下去我皇兄这家伙决定篡权了吗,带我一个!”墨寒姗笑道。

“都说了你就是个小傻子,你为什么不信!”墨言澈故意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接着跟墨寒姗抬杠,而是抬头看向了叶轻轻。

“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不要想太多。”

“真那么简单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费劲的翻找《北渊律》了。”叶轻轻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还是直直的看着墨言澈。

“你这人是被赵卓和邵蕴芝传染了吗,怎么也这么死脑筋,让我帮你分担一点怎么了。”叶轻轻理直气壮,“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收回来的民心,绝对不能再散了。”

大致明白了两人意思的墨寒姗突然发出了明明我已经有官解了,为什么还是被他们两个的恩爱秀得像一条单身狗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