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都还没来得急喂,动物园的大门就被敲响,刘明业在门外大声喊着邬夏的名字。

门一开,刘明业就赶忙介绍起身边的人:“这是米设计师。”

设计师是邬氏企业下属设计部的员工。

米色的职业套装配上头齐耳短发,干练职业女性是她给邬夏留下的第一印象。

初见邬夏,立即在几人中准确地笑着朝他伸出手:“邬少你好,我是公司派来的设计师米绛。”

“您叫我邬夏就行。”邬夏客气地笑笑。

米绛虽化着得宜妆容,可眼角鱼尾纹还是出卖了其不年轻的事实,对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邬夏习惯性用上了尊称。

两人站在大门口一阵寒暄,刘明业听得头皮发麻,米绛恭维起人来功夫比他可强多了。

没看邬夏说直接叫名字,人家还一口一个邬少地喊着,完全没有当成真心话。

“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米绛笑容僵住,脸上的职业笑容裂开丝缝隙,尴尬地瞟了眼邬夏后回头冲车里轻声说道:“你乖乖在车里睡一会儿。”

“我不睡——不想睡。”

女孩不情愿地敲打着车窗,情绪越来越烦躁,话音还没落甚至从车里传出来几声巨响。

米绛和刘业明脸色大变,几乎同时转身朝白色SUV疾步走去。

“有没有受伤?”米绛拉开车门,从后座里牵出个带着鸭舌帽的高个长发女孩。

女孩扭动着身子,不想米绛靠近自己。

刘业明则是心疼地检查着车门,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米绛歉意地忙表示会赔偿后又转头温声地哄着女孩:“豆豆乖,妈妈拿零食给你吃好不好?”

“我又不是五岁小孩,你就别管我了。”女孩烦躁的情绪越发严重,甚至动手把米绛捏着她手腕的手扯了开来。

“妈妈……”米绛还要再说,突然被女孩一声尖叫打断:“我只是得了抑郁症不是癌症,你生怕我会自杀,就连工作都要带着我。我不想来——不想来!”

尖锐的绝望控诉让邬夏微愣,看女孩的情绪已然失控,稍微想了想后还是朝前两步笑道。

“你想不想亲手喂动物?”

米绛感谢地看了眼邬夏,低声哀求:“你平时不是喜欢动物吗?”

“动物园?”女孩朝大门看去,又疑惑地看向邬夏:“哥哥,这真的是动物园?”

“是啊!”邬夏调皮地眨着眼睛,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看在你叫我哥哥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亲手喂老虎。”

“真的能摸到老虎,哥哥你没骗我。”女孩立即取下帽子,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邬夏,又问了遍:“真的老虎!”

女孩皮肤有些白,脸上因为激动变得红彤彤的,奔溃过后和正常的小女孩恒根本看不出区别。

“当然!”邬夏得意挑眉,朝她招了招手,等女孩凑近故意小声地笑道:“悄悄告诉你,我们动物园里有头老虎也叫豆豆。”

女孩更加高兴,转头冲米绛灿烂一笑:“妈妈!我竟然和老虎同名。”

米绛已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鼻腔中发出重重一声“嗯”后在女孩转头之时眼泪终于没忍住夺眶而出。

第12节

工作的事大人们都默契地没再提,跨进大门后,雪青驹又屁颠屁颠地从远处冲了过来。

“想不想骑马?”邬夏转头温声地问女孩。

虽然这匹马高得有些吓人,可女孩看马儿竟然咧着嘴笑,一时间不知为什么也跟笑了出来。

“想!”女孩脆生生地回答。

孩子沉浸在喜悦中,米绛和刘业明却僵着身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站在砖房前连动都不敢动。

“你……你肩膀上是什么?”刘业明向后仰着上半身,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邬夏的肩头。

“我肩膀?”邬夏抬,摸到一片冰凉,心里立即知道是碧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肩膀上。

两个大人目露惊骇,只见邬夏竟然把蛇抓到手心,脸上有些尴尬地解释:“这是我养的宠物蛇,你们放心不会咬人。”

碧目温顺地盘在邬夏手心,半阖着眼皮,像是配合邬夏的话一样,根本没朝几人的方向看。

“那又是什么?”

碧目的出现邬夏还没解释清楚,一只鸵鸟大小的彩色大鸟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突然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这是我养的鸟。”邬夏拽住差点冲过的孟鸟,一把夹住它脖颈尬笑着从鸟喙中拽出没电了的手机:“羽毛是染的……染的。”

女孩捂嘴偷笑,趁大人们说话的空隙中伸出手指戳了戳孟鸟的翅膀。

孟鸟被外人戳了羽毛,气得张开鸟喙刚想发火,邬夏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鸟嘴。

“我们动物园的动物比较通人性,大家别奇怪别奇怪……”邬夏继续干笑着掩饰。

“说明邬少你……养得好。”米绛脑中众多话术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于是开口便是干巴巴地恭维了句。

好在几只都是改变了形态后才出现,虽让人诧异,却并没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邬夏强行解释后几人陆续放松了表情。

邬夏拍拍孟鸟,彩色的脑袋立即安静了下来。

“烟云,来帮忙。”

反正让人吃惊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邬夏直接破罐子破摔,冲着屋顶喊道。

烟云翻身从屋顶跳下,在刘业明一言难尽的眼神中优哉游哉地走到雪青驹面前。

“小姑娘,姐姐抱你上马。”

不用邬夏问她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说完把手机完裤兜里一塞,抱着女孩朝上一甩。

米绛阻止的话在女孩笑声中转瞬化为笑意,她默默地看着女儿稳稳落到马背上,突然俯身抱住了马儿的脖颈。

雪青驹僵硬地不敢动,大眼咕噜噜地转来转去,邬夏脑中满是它委屈的控诉。

[主人怎么能让凡人骑我,那些老家伙们肯定会嘲笑我的……]

[两盆雪林草妖兽肉汤。]邬夏回。

[好吧!]

贪吃的雪青驹很快被收买,马嘴一咧又露出口大白牙,蹄子在原地动着,逗得女孩也跟着开口大笑。

“哈哈哈——”

笑声让米绛满脸动容,不管邬夏怀里的绿蛇还在不在,走到他面前就低声道谢。

“豆豆休学一年多,我还是头次看她这么高兴。”

“都是小事,咱们边走边聊。”

山上的动物们还没喂,邬夏把食物提上车子就招呼两人上车。

去狐馆前米绛讲起了女儿豆豆的事。

女儿小名豆豆,已经十四岁了,本来今年该读初二,可两年前因有自杀倾向被检查出患有中度抑郁症。

丈夫早些年就在外面有了情人和私生子,女儿一出事就立即提出离婚,自此便完全没了联系。

豆豆因为父母离婚的事病情加重,已经到了没法上学的程度。

米绛没有办法,只得让女儿休学在家,在公司特殊照顾下凡是出差都会带着孩子一同前往。

“我现在只想多挣钱,以后能让豆豆一辈子不用为了钱发愁。”米绛幽幽地叹着气。

豆豆抬头望着风景,烟云边玩手机边牵着雪青驹的鬃毛往前走,马儿远远落在三轮车后,米绛正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

治病救人邬夏不懂,他知道米绛也只不过是想倾诉而已,于是只默默地听着。

刘业明同为家长,八卦心又重,听完后一通大骂渣男,并且热心表示有相熟的律师可以帮她打官司要抚养费。

米绛摇头:“这样一个人渣,我还巴不得他不要再出现在我们母女的生活里。”

邬夏赞同,米绛不缺钱,这样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对豆豆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动物园的设计需要不少时间,米设计师您可以天天带豆豆来玩。”邬夏看豆豆如此喜爱动物,干脆提议。

米绛大喜,抓着三轮车的挡板笑道:“邬夏你以后叫我米姐吧。”

“米姐。”邬夏从善如流地答应,脚下一踩刹车,车内两人顿时朝前扑来。

“……”

喂完狐狸,一到狮山邬夏就能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大王趴在笼舎内撅着屁股,高举尾巴慢速摆动,与发怒时狂摆尾巴不同,是表示欢迎跟兴奋的意思。

一见邬夏走进,前肢竟然左右移动了几步。

[丰泽昨夜肯定教训过这头野兽。]碧目传音给邬夏。

大王巴结讨好的连刘业明这个外行人都看出来了,笑嘻嘻地指着大王打趣道:“这头狮子老园长养得真乖。”

不过邬夏接下来的动作又很快让他失去了语言。

只见邬夏把他们留在第二道安全门前,自己提着桶径直打开笼舎大门走了进去。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大王起身,昂起狮头使劲打了个哈欠,见邬夏走向通往展区的铁门,忙踱步上前蹭了蹭他的腰。

刘业明把脸贴到栏杆上,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问米绛:“你看到狮子蹭邬夏了吗?”

“看到了!”米绛同样震惊。

邬夏抬手摸了摸大王的头顶,粗糙打结的鬃毛手感并不好,看来洗澡也得赶快衣提上日程。

“等会我也要进笼子喂豆豆。”人类豆豆扒着栏杆,转头看向烟云希冀问道:“姐姐我能喂吗?”

“邬夏说行就行,它们没胆子反抗!”烟云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内的六块腹肌男,听到豆豆问,不过是随口回道。

可这样的话却让两个大人满脸黑线。

没胆子……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