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锦若说起这些,竟然发现自己的心情还挺平静的,毕竟没有一件事可以和当年她母亲伤害她那件事相提并论。

在经过那么一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后,再遇见这些事,她竟然觉得都是小意思。

难道她还要感谢她的母亲?

宴锦若都被气笑了。

她越是平静,却看上去更令人酸楚。

“嗯?”宴芙面无表情,安静地听着,猝然抬起手,却从她脸上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

而这时,一颗血红色的小虫子趁所有人不备,正要从宴芙旁边穿过,偷溜进宴锦若的身体里。

“啊呀!”宴南逸被吓了一跳,双脚蹦起,就快要和这个地面告别了。

说时迟,那时快,宴初徒手抓住。

“吱吱吱!”

血红色的小虫子在宴初手中剧烈挣扎,还发出尖锐的啸鸣。

林璐松了口气,轻点一下虫子,“这小东西,还挺嚣张!”

“tui!”

它不知吐了什么黏液出来,正落在林璐身上,耀武扬威着。

这黏液本该有毒,但它“吱吱吱”叫唤了一阵子,彻底没声了。

因为林璐居然没事,“很意外吧?”

“略略略!”她可是个蛊术专家。

宴初拿着虫子,径直朝林璐走去,势必要经过宴南逸身边。

宴南逸疯狂摆手,手像电风扇扇叶,都快摇起飞了,一脸仓皇,瞳仁紧缩,气若游丝。

他这么喜欢妹妹,可是都是不行的!

这个手里拿着虫的妹妹,他真的要不起。

一看到那几根细长黝黑的触角,再加上那浑身长毛的身子,他恨不得都要晕过去了。

但宴初却径直走过他身边,然后回头望了望他苍白的脸,“二哥很怕虫?”

宴南逸拍了拍胸口,僵硬地笑了,“怎么会呢……”

顿了顿,他察觉到妹妹上下打量的眼神,也觉得这话有点牵强,扬起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也就一点点怕吧。”

宴初看破不说破。

二哥看上去那么温润优雅,但也有软肋。

宴初将小虫子递给林璐,林璐随身有携带一装虫的装备,这在她来之前就做好了。

别看只是一个透明的观察盒,看上去和普通装虫的盒子无异。

实际上,四个角都被设了阵法,困住了这只血寄虫。

它在里面就像是无头苍蝇,狂躁不已,触角动了动,四处乱转,但发现自己就是出不去。

一开始还“吱吱吱”嚣张地叫着,到后来,垂头丧气地瘫在底面,连带着触角也垂落下去。

宴老夫人心急,上前一步,“林大小姐,既然如此,现在能解除芙儿身上的蛊术了吗?”

林璐提了提盒子,“还不能,这只是子虫,母虫还在宴初姑姑的体内,我先要回去培养子虫,驯化它,让它为我们做事,找出施术者,也就是血寄虫术最后一代传人。”

宴老夫人诧异,“可你们不是说传人已经死了?”

林璐和宴初对视一眼,接着说道,“以我和宴初的推测,传人应该还没死。”

宴老夫人听罢,怔愣十几秒,随即老泪纵横,泪花彻底翻涌而出,“太好了,芙儿有救了。”

彼时,宴锦若还没有从她母亲最爱的是她这层事实给清醒过来,怎么可能呢?她明明那么恨自己。

她那样一个天之娇女,把自己视作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浑浑噩噩中,她已经被搀着给带下了楼,以往廖淑总跟她贴得很近,但这一次倒是没扶她。

廖淑觉得宴锦若的母亲有望醒过来,看来她过继是无望了,不过是个侄女,那也和宴初没什么差别。

这疗养院肯定是不能待了,宴老夫人准备带宴芙回去。

宴芙迷惘地看着正在给她整理头发的老母亲,怯生生的,“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宴老夫人强忍着泪,“芙儿,我们要回家。”

“回家!”宴芙清澈的眼睛眨了眨,随即溢出一抹笑,“太好咯!”

恍惚之间,她的面容还有智商都好似倒退了很多。

宴老夫人看着更心酸了。

本以为在疗养院,能够有更专业的医生对待,更专业的护工,却没想到在这里让她遭受了这些。

宴初和他们一起走到电梯那,却并未离开,“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宴锦若立刻紧张地看向她,“你要去处理刚才那女孩的事?”

平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宴初和费家沾上一点关系,万一她的渣父亲又找到她了怎么办?

“嗯。”宴初神情难测地看她一眼。

宴锦若嘴唇干涩地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不想做得太明显。

宴南逸没有犹豫,“那奶奶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初初去。”

到底刚才那女孩是个疯女孩,他怕对初初有什么不利。

“好。”宴老夫人也答应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的是疲乏得紧。

因为方院长被抓走了,另外找了个人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夏玲珑的房间。

和刚才宴芙的总统套房不同,这是在一个角落里的杂物房改编的,阴暗又潮湿。

毕竟她是费家不受宠的继女。

宴初和宴南逸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出,“砰,一,砰,二,砰,三……”

推开门,看到目光呆滞的女孩正在一边撞墙一边数数。

宴南逸别过眼去,他阳光的世界还没见过这么残酷的一幕,有些于心不忍。

“妹妹,她这是离魂症还是像姑姑一样的蛊虫?”

但是从心底来说,他还是希望能帮到她。

现在在他心里,能够帮助他人的妹妹,就像是神灵一样。

宴初摇了摇头,“都不是。”

让那个负责人员带上门,夏玲珑转过头来,注视着宴初,浅笑中带着一丝悲戚,“您终于来了。”

宴南逸总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注视了夏玲珑一会儿,他惊愕道,“她是假疯?”

没待宴初回答,夏玲珑就抢先道,“没错。”

宴南逸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装疯卖傻来到这种地方呢?

仿佛看出宴南逸在想什么,夏玲珑淡声道,“我是为了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