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时所预料的那样,雨并没有那么快停下来。

陈宁轻叹了口气,一时又感到有些庆幸。倘若随原年没有南下,被他知道此刻她正与别的男子在茶楼里喝茶,不知会不会禁了她的足。

想到这里,陈宁惊讶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随原年的纠缠的。

哪怕是他已经去了江南,他对自己的影响和控制,仍然在左右着自己的思维。她恨透了这里无形中的压力。

所以,当她再次,看向秦时时,眼中有了比之前更从容的淡定。

不像过去之气那般的疏离。

她主动开了口道,“秦世子经常来这里?”

秦时点点头,倒是没有隐瞒,“回京都后,闲来无事便会独自来这里喝茶。”

或许是觉得这么说有些意外,他缓缓解释道,“倒也不是什么缘由,主要我爹和我几个姐姐总是要我接替我爹爵位,被他们念叨得多了,就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呆呆。”

陈宁点点头头,原来他还有这样的心思,也难怪他常年游历在外,心不想被舒服,自然无心于朝堂上的事。

只是他为何最终又答应了继承他爹的爵位,是什么导致他一直坚持的事情,最终却又妥协了呢?

陈宁感到奇怪,但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私事,她并无八卦的心思。

没想到秦时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般,知晓她的心思,自己解释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已经继承我爹爵位之事。这事其实说来也蹊跷,本来我爹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皇上的反应,没想到应王也同意,他同意了,皇上自然也就没有了阻扰的理由。只好放任我爹将爵位给了我。”

他说的那般的轻松和无所谓,倒是得了这样的爵位,跟只是得了块饼差不多平常。

但世袭的爵位加封,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或者个人来说,都是非常隆重而庄重的事情。

陈宁对秦时间的困惑就更加甚了。

“你就没有,一点的高兴吗?”陈宁问道。

毕竟还是好奇他的反应的。

倘若他真的那样不计较名利,为何还偏要加封爵位呢?加封了之后,每日的早朝若无正当理由,就得去上早朝了的。

“高兴倒没有,无奈倒是真。”

这时候店家命了个貌美的婢女恭敬端了瓶梅酒过来。

刚才他也说了,就算是真的无所谓,他也不会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在她的身上。

一面是对着他虚与委蛇,一面是对着别人阿谀奉承。

当真是令人感到作呕。

婢女端上来的梅酒自带着一股清香,陈宁感到好奇,她这是第一次减慢梅酒。

以往王府里那些酿酒,都过于高端和浓烈,她向来是闻都不闻一下的。

没想到梅酒却自带清冽的果香,一闻之下,便觉得应该是挺好喝。

“这是店家自制的梅酒,想喝吗?”秦时看出了她的好奇。

陈宁犹豫道,“是否会醉人?”

“醉人倒不致于,只是这里的果香会让人感到精神舒畅,如果是要骑马或者外出之人,便不便引用。”

陈宁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旁边的酒杯,递给了他,“帮我倒一杯吧,我还没喝过酒呢。”

要不是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的确是诱人,陈宁也不会这样打破了自己不喝酒的戒律。

秦时遥遥头,笑道,“真这么有兴致?那本王便陪你灼几杯吧。”

梅酒哗啦啦倒在玉光杯中,散发的果香果然令人为之一畅。

陈宁甚至有种要做坏事的调皮,道,“不用太多,我尝尝几口就好。”

秦时却是倒了个七八分给她,“这酒不醉人,你若是第一回喝酒,来喝这种酒就是极好的。不伤胃,喝完了也不致于人生地不,一时忘了自己是谁。”

也就是那么一会的功夫,陈宁便将那瓶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果然是好酒的,入口有阵阵果香,浓度也不高,她也能接收。

最主要的是,陈宁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外面的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越下越大,陈宁端起酒杯,起身来到窗边。

伸出一只手,接过几滴雨水。

冰冷的刺痛感令她清醒了一些。

然而她端着酒,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边看雨边喝下了酒。

感觉当真是人生一大快意。

秦时也拿起了个杯,倒了些酒,走到她旁边,他看着渐渐泛起的两片红晕,有一瞬间的失神。

哑着嗓子道,“这雨,恐怕是不想停。”

“不想停?”陈宁咀嚼着他的话,慢慢说道,“不想停我也不介意了。”

“哦?为何?这么说的意思是,你不想回去了?”他开玩笑道。

“啊不不不,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应王去了江南赈灾,他没在府中,我回不回去,都没人约束,所以也就不怎么着急。”

“应王是今日去了江南吧?”

“嗯,是的。”

“他早上刚前脚一走,王妃就后脚出了府门,是否有些着急了?”

陈宁不喜他这般的揣摩自己的心思,这就跟她被别人看透了一般,令她感到不适应。

“你说我着急,倒是说说看,我着急什么了?”

“你着急着如何找到有力的助手,帮你实现复仇计划。”

陈宁当场酒就醒了一半。

他居然,居然知道自己的打算?

假如说,她想利用别人对付随原年的话,自然是需要寻找跟她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在别人不知青的情况下,对对方做出致命一击。

即使这么做的下场,是被随原年处死,那她也是死而无憾了。

但是,倘若最终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有一半居然是进了别人的口袋,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所以,要找的这个人,必须是自己信的国之人。

若是此人能像秦时这般隐藏得够深,他若是没有挺下来的意思,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