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上,宾客如织。
众人皆知,晋王与应王向来并无往来,甚至在朝堂上互决势力很久。
此番晋王借为贺兰贵妃祝寿的机会,邀请应王参加寿宴,本身就是一个风向标。
有政见和明白朝堂上那些事的人都知道,这是晋王向应王示好的一个举动。晋王的势力在朝堂上基本上一直都是一手独大。
他会向应王此番示好,就预示着以后两人很可能会走的比较近。
当朝两个最受倚重的朝臣都相联手了,那还有谁会不识务敢与他们抗衡。
所以说,这表面上是场寿宴,实则就是场结盟仪式也不为过。
晋王坐在高高的正位左侧,在正中央,便是贺兰贵妃。
而贺兰贵妃的右侧,就是隋原年。
这样的安排,其寓意也不言而喻。
陈宁就坐在隋原年身侧。
她的这个位置,正好与坐在晋王身侧的秦时相对。
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还会再与他有机会再相见。
原本以为,问了血龙草的事情后,也就是还了他一个人情。
从此便互无交集,再不相见。
没想到,他却是这么个身份。从一开始在药店相遇时,他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了。那么,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他们双方的身份,是比较敏感的。
而他为何那时候却什么也不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此次会被晋王特地邀请,是否与他有关?
感受秦时在与人谈话之间,有时会或不经意眼光扫到她这边。
她选择默默瞥开目光,将自己的焦点在那些宾客间游移。
她清楚自己来这里并不是纯粹地出席一个贵族间的宴会。她来这里,是希望能找到与自己有共同意向之人,最好也是被隋原年害了一家,想报仇的那种。
这不是不可能的,以隋原年很辣的作风,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必定得罪的人也不少。
正看的仔细,突然的,头盯上就飘来一句话,“那些人里,有你认识的吗?”
陈宁这才收回了自己有些不礼貌的目光,轻轻道,“就是想看看里面有没哪个认识的。倒是没瞧见。”
隋原年不知可否,他的语气吹在陈宁耳边,除了有些痒之外,厌恶不耐再次席卷而来。
她真想告诉隋原年,你别再靠近我了。
隋原年显然是没有意会到她的心声,见她面前的膳食并没有少半分,轻叹了口气,夹了块虾片给她,“怎么不吃饭?多吃点。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给你半分脸色看。”
陈宁其实很反感他总是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跟自己讲要保护她的话。
只要一想到他骗了她的玉牌,又献计使自己的父兄丢了性命,她就觉得他说出这些话,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或许是听到隋原年和陈宁的谈话,贺兰笑道,“应王果真是贤良夫婿的楷模,对待自己的夫人,当真是体贴到极致。”
台下听到的人都纷纷表示点头表示赞同,“应王与王妃琴瑟和鸣,当真是我等学习之楷模。听闻应王平日里对待王妃可谓是用尽心思,只位博美人一笑,实在是难得的良配。”
“听闻应王对公主,也是体贴都了极致。可见应王对待自己家人,是一点家架子也没有。”
“没错没错,当日王妃在刑场上,听闻王妃在刑场上,嗯,那个,在刑场小小地闹了一下,也就是应王不计她的身份,没有怪她擅闯刑场。”
有人就这么把这样的一件事,直接说了出来。
场上虽然有人作了嘘声,然而这样的话说了出来,还是被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到。
场内的氛围一下就变得怪异起来。
许多人就将目光投向当事人陈宁身上。
而陈宁原本就坐在高座上,此时被众人像看怪物般盯着。一种莫名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她因为愤怒而双肩颤抖了起来,这些人,当真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她父兄到底是因何而死,难得他们不清楚么?
居然还敢以此种态度羞辱她,她若是在忍气吞声,让他们随意颠倒黑白,辱没父兄的名声,她真是不配当陈家的嫡女。
想到这里,陈宁高高抬起了头,像只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傲天鹅吧。俯视着他们。
正想开口与台下的对质,没想到隋原年却在这时候开了口,“沈士大夫,刚才是你先说起陈氏一族的话题吧?”
听到应王突然冷冷地说出这么句话,台下一下就变得讶然。
连晋王和贺兰贵妃,也是尴尬至极。
隋原年继续说到,“沈士大夫,陈氏一族的事情,似乎你很有高见。既然如此有高见,为何不去上奏皇上,反倒在贵妃寿宴上哗众取宠?难道你是对皇上或者我的做法不满,才以此羞辱本王王妃?嗯?”
台下有个年轻夫子模样的男人突然抖了一下,明显他的脸色早就惨白成了一片,说话也开始不利索,哆哆嗦嗦,,“下官,下官刚才就是口误。口误,下官,下官绝无王爷说的那些意思,更无对王妃羞辱的意思。”
“沈士大夫位高权重,对皇上和本王的的做法颇有意见,理应写奏折上奏,否则岂不是白做了这士大夫之高位?既然沈士大夫方才说的那样头头是道,这样吧,明日若士大夫写不出皇上和本王的意见,这官衔,本王看你还是先别做了。”
一句话落地,当场就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沈士大夫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写奏折去写皇上和英王的不是。
既然不敢写,那他这官帽,也就是不保了。
终究是一时口无遮拦惹了祸端,就这样把自己的仕途白白赠送。
谁到知道,沈士大夫为了这职位,去年才从苏州塞了多少关系,才调到京都来。
这下,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隋原年说完,轻轻拍了拍陈宁的手,示意她别冲动。
整个晋王府,一时之间,场面陷入尴尬。
晋王和贺兰贵妃脸色明显僵了好久,又不好真的对隋原年说什么。
最后还是晋王吼着戏班说道,“是谁让乐曲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