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错觉罢了,我并不知何为血龙草,告辞。”
陈宁淡淡说完,便不作停留,走出了同仁药馆。
今日视察了两家店,经营状况都不太乐观。
回去之后,她得好好寻思着如何改良经营策略。
至于隋原年暗地里的资助,她打算不理会。如果是放在以前,对于他默默为她做的事情,她会感动都心花怒放。现在,呵呵,只是他心有愧疚的一点弥补罢了。
既然是想弥补,那就让他继续补吧。她跟他的这笔账,他是永远都补不完的。
没想到刚踏出前门,门口一妇人就拦住了她。
“你是不是应王府王妃?”
“见你这一身贵气打扮,从头到尾一点灰尘也不落,是应王府王妃无疑了。”
妇人语气充满调侃,一双粗手更是想去撩开陈宁面上的帷帽。
可儿见状,赶紧拦下了她。
“你是何人?大胆!”
陈宁并不感到惊慌,她毕竟有些身手,这样的妇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她淡淡说道,“我只是穿的衣裳华丽了些,你就认定我是应王府王妃,未免太过武断了吧?更何况,应王府王妃也没有得罪过大姐你吧,何需如此出言不逊?”
那妇人冷哼一声,扯着嗓门大声说道,“我可是看的真切,沈大夫一见到你,就放下我们病人,还将账本拿出来给你看。这家同仁药馆,私底下不就是陈家大小姐的陪嫁么?你若不是那陈家大小姐,还有谁能让沈大夫拿出账本给看的?”
她这么一扯起嗓子,周遭的人就都看热闹的围了上来。
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她就是应王府王妃?王妃怎么会到这市井中来?”
“没听刚才说的吗?这家店是她的陪嫁,人家或许是来店里查帐来了。王妃的陪嫁就是不一样啊,不知道还有什么陪嫁品?”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陈家的大小姐。要不是嫁给应王,罪不及嫁女,恐怕她早就也跟那陈氏父子一起被人给腰斩罗.......”
“啊!什么?她就是那前些时候被腰斩一家子的女儿?那天我去看了,当真是好惨啊。你们是不知道啊,后来那陈氏父子被斩了后,上半身还能动来动去的,没有一下就死掉,我看完后三天都吃不下饭。”
“那天我也去了的。我还记得有人去闹刑场。诶,那天去刑场闹的,是不是就是这女子?”
众人又纷纷将目光死死盯向陈宁,陈宁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冷汗从后脊窜了上来。
她只感到胸口像被一堵巨石堵住般快要窒息。
偏偏那些人人声越来越吵杂,说出的话更是越来越过份。
“罪臣之女啊,整个陈家都没了,就她一个人活着。”
“听说也不是,陈氏女眷被流放到蛮荒去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下场,整个陈家,就她一个人还能留在京都过好日子。所以她现在还能来她的陪嫁店铺查看.......”
“是哦,照你这么一说,这是罪臣之女开的药铺,我们以后还要不要再继续来光顾好啊?”
可儿气到眼睛都红了,开始跟那些人吵了起来。
但她只长了一张嘴,无论如何,是难敌幽幽众口的。
沈林也站了出来,拉着一开始挑起事端的妇人。
“王妃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出言挑衅?满口的污蔑,你要是真觉得自己被王妃坑害,走,跟我去官府找县令评理去!”
那妇人甩开他的手,尽是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我也只是陈述事实,哪敢跟王妃这般身份之人作对,要是去到府衙,恐怕也不是她的敌手。算了算了,不给说就不给说,总之同仁药馆是罪臣之女开的,以后我可不敢进了。”
原本呆在药馆等候看病的病人,听到这么一起哄,也相继走了。
一时间,原本人气热闹的药馆,只剩下寥寥数人。
可儿见陈宁额头一片密汗,赶紧扶她坐了下来。
沈林是大夫,赶紧也定下来为她把脉。
好半晌后,陈宁的心绪,才平复了下来。
她在心中冷笑一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伤得不会再伤,今日被那些那么一说,终究还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现在她的名声已经不好,恐怕以后到店里不可这么明目,以免弄巧成拙,反倒影响店里生意。
沈林看出了她的忧虑,说道,“王妃放心,市井小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同仁药馆向来以医术取胜,再过几日,那些人寻不到良人解病,自然还是会回来这看病的。”
陈宁淡淡点头,“有劳沈大夫多费心了。”
刚才一直只顾着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现在定下来,她才发现,这店里,有两个不相关的人一直全程在围观整场闹剧。
秦时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谦和的笑。
站在店中不起眼的位置,似乎是店里的一道摆设,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事实上,的确也是毫不相干。
要是放在其他时候,他也没兴趣看人家的热闹。
只不过,他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服过血龙草的人,这条线索,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放过。
感受到陈宁并不太友好的目光,“你们怎么还在这?”
秦时干咳了一声,朝陈宁拱了拱手,道,“在下无意冒犯王妃,刚才发生的事情,在下什么也没有听到。在下只希望王妃能告诉在下一声,有关血龙草的消息。”
陈宁捻了捻眉心,心绪烦躁道,“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
“王妃身上有血龙草的香齐,这是事实。”
“那又如何?它又不是我找来的,我如何得知这血龙草的来处?”
秦时的脚步慢慢踱了过来,一直到了距离陈宁仅有三步之远才停下来。
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王妃可否告知,是谁人将血龙草送给了你?”
陈宁别过头,不想与他对视,“不知。”
秦时薄唇微抿,目光淡然。她还是不愿意说。
他眸光不经意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即使被帷帽遮挡,那双流光点点的眼眸和娇柔挺拔的身姿,都在处处说明眼前女子的出类拔萃,绝非池中之物。
他刚才听得很清楚,那些人说她是应王府王妃。
此女子,居然是隋原年的王妃?
想到自己与应王府的关系,他轻轻捻了捻手指。居然如此巧合?
他刚从西域回来的这几个月,正好是朝中政事纷扰的时候。
听说陈氏父子因守城不利连丢三城,被皇上处以腰斩。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而陈氏的嫡女,还去刑场大闹了一场。
想来,便是眼前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子了。
秦时莞尔,虽是外面较弱,但从她眼中迸发的清冷,可让他一点也不觉得这女子真如表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