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封映月听宋枝说起洪建军的反应时, 也忍不住跟着笑。

宋枝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缓过来后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他担心我。”

封映月握住她的手,“一切往前看, 那个孩子也不会被你们忘记的。”

“嗯, ”宋枝笑着点了点头,“之前做的小衣服,还是那个孩子的,我会一直留着, 这个孩子的我再做就是了。”

封映月见她眉眼毫无阴霾, 也放下心来。

洪建军今天请假,一大早就出去买菜去了,他回来没见到宋枝,也没忙着将她喊回家, 而是先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倒是宋枝惦记着他,所以坐了一会儿后便回去了。

“这下好了, 她更有盼头, 日子也好过多了。”

封映月说。

唐文生点头, 他刚才一直在里屋看书。

吃过午饭不久, 李主任送郑文文过来了, 她是问封映月是否参加高考的事。

“我刚好今年高三学完毕业了,正好又赶上这个好时候, 我是要参加的。”

封映月笑着说。

李主任点头,很是欣慰, “是啊,这个机会来得刚刚好。”

说完又看了一眼做作业的郑文文。

“我的意思是, 文文明天开始就不过来了, 免得打搅你们复习。”

唐文生要参加考试, 她也是知道的,毕竟在纸厂没少听唐文生的领导叹气。

封映月倒也没拒绝,这一次高考报名的可不只是学校的人,还有很多知青,以及和他们一样自己在家学习的人。

所以还是得更认真一点,考一个好大学才是最重要的。

李主任把这些天的补习费结了,便先走了,再来接郑文文的,就是郑爷爷。

郑文文刚走不久,唐文生的领导,张主任就来了。

他还提了孩子喜欢吃的糖果和山梨过来,封映月笑着给他倒了凉茶,便和元蛋一起坐在唐文生身旁。

张主任笑看着唐文生,“文生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日子多好,封同志聪慧又顾家,孩子眼瞧着还有两年就要上小学了……”

“主任,”唐文生打住他的话,略有些无奈,“参加高考这个事,我们家里人是全力支持的,至于技术工,我记得主任的侄子不是跟着林师傅好几年了吗?”

提起自己的侄儿,张主任眉头一松,可仔细一想哪里比得上唐文生这个技术工呢,“他就是个学徒,这也才几年的工夫,没那个火候,扛不住事儿。”

“我倒是觉得他很能吃苦,也愿意学习,”唐文生笑了笑,“再说高考还有几个月,我可以和林师傅一起带着他,等我走的时候,他要是能接我的位置,那是最好的。”

张主任可耻地心动了。

那可是他的亲侄儿,也是他费心塞到纸厂里的,而且他侄儿初中毕业,文化也有,和唐文生说的一样,也是个能吃苦爱学习的,如唐文生这么说的做,也不是不行……

张主任没留下吃饭,高高兴兴地走了。

唐文生长舒一口气。

封映月见此笑了笑,赵天贼眉鼠眼地进来了,“文生,张主任瞧着眉开眼笑的,你不参加高考了?”

“参加啊,”唐文生也没瞒着他,“我带他侄儿一段时间。”

赵天啧了一声,“难怪他这么高兴,不过他侄儿比不过你,但好歹也是你们技术间的人,也行。”

这人唐文生帮着教,工作也就要给对方了,就算是从基层做起,可他和赵天说得一样,至少是技术间的人,有那个基础,早晚能接唐文生那个位置。

快高考的那个月,唐文慧被唐母等人喊到筒子楼来,帮着接送元蛋,减轻封映月他们的忙碌。

唐文生已经在月初把工作全部交接了,张主任的侄儿和他的父亲一块来到筒子楼,给了唐文生他们一千六百二十元钱,这是按照唐文生三年的工资给的。

另外还有不少布票和粮票。

至于这个房子,唐文生虽然是三级技术工,但到底工龄还没到,这房子还不能完全属于他,但是现在元蛋要念书,张主任出面,让纸厂把这个房子租给了他们。

本来他侄儿就住在县里,所以不要这个房子也没事儿。

报名的时候,封映月和唐文生排了好一会儿的队,如他们所想,今年参加高考的人太多了。

因为不限年龄,交了报名费就能参加。

“刚才那位瞧着快五十岁了吧?”

“是啊,这么大把年纪也来和我们抢。”

听着旁人的议论声,封映月侧头去看唐文生,唐文生低头,“昨晚那道题吃透了吗?”

封映月忍着笑,“你能换一个话题吗?”

“那你中午想吃什么?”

“再换一个?”

唐文生想了想,“带你去兜风?”

“好呀。”

封映月满足一笑。

高考的前一天,唐母过来了,她叮嘱了二人几句,吃了午饭后又走了。

赵大嫂瞧见后,和田婶子说:“瞧瞧人家的娘,先是把小姑子送过来帮忙,然后自己又来安抚他们别紧张。”

田婶子笑着点头,“我们常说小唐同志他们做事待人好,其实从他们长辈身上,我们就应该明白是为什么。”

“是啊,”赵大嫂点头,又说起张大嫂他们,张大哥到底没有放弃工作去参加高考。

五楼就唐文生卖了工作。

两年,去年才新婚,今年就卖了工作,他岳父岳母是不怎么高兴的,倒是他媳妇儿廖桂芳很支持。

“他这些年一直在看书,得空就请教问题,”唐文生说起这个事儿,“能舍弃工作参加,那一定是有把握的。”

封映月点头。

二人散步回到家时,洗漱完后,便回里屋睡觉了。

唐文慧和元蛋没在家,去三楼陪刘三婶的姑娘去了,刘三婶夫妇老家有事儿,所以回家去了,她姑娘和唐文慧这些日子玩得好,所以便过去了。

翌日一早,唐文慧就把元蛋抱了回来,元蛋迷迷糊糊跑进里屋,脱了鞋子就往**爬。

唐文生坐起身,将他塞进被窝里,自己起床了。

“昨晚没睡好?”

封映月摸了摸元蛋的脑袋低声问道。

元蛋哼唧了两声,“姑姑一直在和姨说话。”

封映月微微一笑,给他盖了盖被子,“你今天不用去幼儿园,好好睡吧。”

她也跟着起来了。

唐文慧煮了鸡蛋面,封映月和唐文生碗里有两个煎蛋。

见唐文慧碗里没有,二人要分给她一个,结果唐文慧直接抱着碗站了起来,“我又不是客气,娘说了,今儿你们考试,得吃双蛋,我这不加是因为我今天不考试,快吃吧。”

封映月他们没办法,只能吃了,再一道出门。

唐文慧把他们送下楼,“你们好好考试,我做好午饭等你们回家吃。”

“辛苦文慧同志了。”

封映月坐上自行车,一手抱着唐文生的腰,一手冲她挥了挥。

唐文慧掩嘴一笑,也冲他们挥了挥手,等他们出了筒子楼,她才转身上楼,元蛋一个人在家,她得赶紧回去看着点。

封映月和唐文生在一个考场,只是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都是第一排。

试卷发下来时,封映月先把题扫了一遍,确实比今年高三期末考试的题还要难一些。

封映月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文具盒,拿出笔开始做题。

两天后,考试结束。

有人欢喜有人愁闷。

唐文生已经没了工作,当然就不用去上班了,唐文慧也回去了。

只有元蛋还要去幼儿园。

封映月和唐文生也没闲着,杨保国上门时,他们正在清点家里的东西,哪些送回老家,哪些带走,还有留下些什么。

“进来坐。”

封映月泡了热茶,唐文生端出花生。

杨保国笑着让他们别忙,“我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来看看你们。”

他确实是没什么事儿,只是路过筒子楼的时候,上来坐坐。

“今天没去纸厂?”

唐文生问。

“休息,”杨保国剥开花生,往嘴里塞了一颗,“纸厂这几天也不怎么平静,空出来的位置,除了你那有张主任的侄儿顶了一个空缺外,其余的位置都还没落下呢。”

为了那个工作,好些人都想要自己的亲戚顶上,在争呢。

“曾步胜那工作抢的人都不少,偏偏一个两个都是主任,曾步胜都不知道交给谁好。”

“我以为他已经卖了。”

“没有,”杨保国摇头,“但也只差卖了。”

“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赵天也进来了,“这样还不行吗?”

“问题大家给的价钱都一样,”杨保国也惊讶他居然在家。

封映月静静听他们说话,唐文生也说得少,一个多小时候,杨保国离开了。

赵天喝了口茶,说起杨保国,“我听说他和他媳妇儿正闹着呢。”

“怎么说?”

唐文生问。

“好像他也想卖了工作,说是要出去闯闯,这介绍信都想找人开,结果被杨大嫂拦住了。”

封映月倒是不惊讶,杨保国这人胆子本来就大,而且外面也有人脉,不然能收东西去倒卖吗?

这考完一身轻,二人早上送了元蛋去幼儿园后,便骑着自行车到处游玩,中午去接元蛋吃了饭,下午接着玩儿。

周末就带着元蛋回老家住两天,再回筒子楼。

“看看你们两个,和没事儿人一样,整天自在得很,

赵大嫂见他们提着柿子回来,分给她时,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