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事的事先放一放, 等我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玉儿到底梦见了什么。”
申椒撇撇嘴,无所谓道:“你是一家之主,当然你说了算。”
“不过, 还有件事咱们该做准备了。”
“什么事?”林清抬眼看向她。
“玉儿的婚事。”
林清了然,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大哥已经为玉儿找好了人家。”
申椒有些讶异,“已经找好了?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别说你不知道, 我也是在我大哥定好婚事后才被通知的。”
“哟!”申椒十分好奇,“具体是哪家的公子?咱们与他家相识吗?”
林清微微颌首,“当然, 就是水溶。”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申椒的意料,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北静王水溶?”
林清斜眼看向申椒,“整个京都咱们还认识第二个水溶么?”
申椒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嘛!水溶可是个风度翩翩的俏郎君, 论模样、气质、风度,和咱们玉儿可配的很呐!”
“不过。”申椒蹙起了眉, “这水溶的年纪好像和咱们差不多吧, 会不会有点老?”
林清有些好笑, “怎么会老?水溶只比玉儿大五岁, 年龄还是很般配的。”
“那这事儿水溶本人知道么?”
这可把林清问住了,林如海信中只说陛下有赐婚的意思,却没讲水溶自己知不知道。
思量片刻,林清神情严肃地嘱咐申椒:“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事儿你千万不能透露半点口风, 玉儿那也不准说!我大哥只讲了陛下有赐婚的意思,还没确确实实定下来, 若擅自闹得满城风雨, 未免惹陛下不痛快, 届时这桩婚事也难通过。”
申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点头答应:“你放心,赐婚的旨意没下来前,我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那就好。”林清呼出一口浊气,“近来乃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
说到黛玉的婚事,林清忽而想起了远赴乡下送彩礼的申桂。
“长荣还没回京么?算起来去了该有三个月了吧?”
申椒经林清这么一提醒,也猛然惊觉自家大哥去了挺长时间,近些时日她为家中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还真没顾及到她大哥那边。
“还真是!”申椒蹙眉,语气也着急起来,“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看来我明儿得去我爹那问问了,这怎么还没回来!”
林清安慰她,“你放心,岳丈考虑的比咱们周全,咱们能想到的他老人家定也能想到。明儿我陪你一块去,就当登门拜谢他老人家。当初要不是他请人来,我也不能那么早就醒。”
申椒有些心暖,“看你说的。他是我亲爹,你是他女婿,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谢不谢!”
林清看着面前端庄惠美的申椒,思及近来发生的种种,心中感慨万千。
伸手握住申椒的柔荑,含情脉脉注视着她,动情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感激他,最感激的就是他能把你许配给我。你这么贤惠,处处为我、为这个家着想,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你为妻。”
申椒被林清这么一通深情表白,不由得面红耳热,冲林清啐了一口,佯怒道:“没皮没脸!”
林清却只是笑,越看越觉得面前的妻子柔媚可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
年末,夏顼正式下发旨意,给黛玉和水溶赐婚。
赐婚的旨意一经发出,就在京都权贵圈迅速流传,贵妇小姐们自是羡慕黛玉命好,即将贵为王妃。虽然早预料到黛玉嫁的不会太差,但在得知对方是北静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小小惊讶了一番,相貌暂且不提,单就权势地位,比他高的也就那一家子了。而思虑深远的则纷纷佩服林家这步棋下的高!
要知道,水溶可不是普通的王爷,他虽为皇室中人,却早早被过继出去,已经不在皇位候选人之列,换句话说,只要高祖皇帝还有别的血脉在,就轮不到他继承!
如今正值夺嫡的关键阶段,水溶虽站了队,可实际上,即便最后是裕王上台,只要现阶段水溶不做的太过分、太明显,裕王是不会拿这个小叔叔怎么样的,毕竟对方永远不能成为他统治的威胁。
最坏的情况就是做个闲王,一辈子闲云野鹤不问政事,荣华富贵绝对能保住,若是新上任的君主想搏个好名声,不计前嫌善待水溶,或许还能得重用也未可知?
所以啊,黛玉嫁给水溶做王妃,算是给林家留了条后路,往后即使五皇子落败,因着和水溶的姻亲关系,至少也能捡回条命,不至于抄家灭族。
这些夏顼能想到吗?
当然能想到啦!
但他还是给黛玉和水溶赐了婚,或许他有别的考量,比如希望夏祯的盟友们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论迹不论心。甭管夏顼具体是个什么想法,然他做的事却是为林家考虑了,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能做的这步,真的,只能讲夏顼是个实实在在的厚道人、好老板。
*
贾府。
黛玉被赐婚的消息一直瞒着贾宝玉,就怕他闹,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没几天,还是被贾宝玉知道了。
这他能忍?
立刻就躺在地上撒泼耍痴,哭闹不止,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怎么拽都拽不起来,即使被吓唬说‘要叫老爷来’,也丝毫不惧,就是躺在地上不起来。大家伙也怕伤着他,不敢使大力气,就更拿他没法儿了,
如今正值寒冬,贾宝玉娇生惯养长大,如何能经得起这地上的寒气?于是没躺多久就发起了高烧,梦中还不忘喊着‘林妹妹’说胡话。
袭人一众原本还以为贾宝玉这次只是寻常的疯闹,没成想后果这样严重,也不敢再瞒了,忙让人悄悄通知贾母和王夫人。
贾母一得到消息就颤颤巍巍赶来,一路上‘心肝儿肉诶’的喊着,王夫人比贾母早到,正坐在床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王熙凤则在一旁轻言安慰。
由于贾府两个boss级人物都来了,其他人甭管有空没空都围着贾宝玉的床流泪叹息,几乎除了需要避嫌的薛宝钗,其余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这等‘隆重’的场景自是引起了贾政的注意,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瞒着他,只说贾宝玉病了,没说他因何得病,饶是如此,贾政也横眉冷对半天,直骂:“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惯的他不知姓甚名谁!凭白作贱自己的身子,竟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见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实实在在是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啧……,这骂的未免太狠,好歹是亲儿子,连‘不忠不孝’四个字都骂出来了,可见对贾宝玉失望透顶。
贾母一到,王夫人赶紧让出最近的席位,在王熙凤的搀扶下,站到一旁无声抹泪。
贾母一面哭喊‘我的儿’、‘心肝儿肉儿’,一面还不忘问责下面人究竟为什么让她的宝贝乖孙病的这样重!
袭人不敢隐瞒,忙一五一十说了。
贾母其实隐约猜到了是黛玉的原因,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拖着自己年迈的身躯强打精神哄着自己的乖孙。
不多时,药熬好了。
晴雯小心翼翼端着药,预备亲自服侍宝玉喝下,谁知原本烧的迷迷糊糊的宝玉竟伸手一把拽住晴雯的皓腕。
晴雯没防备他来这一出,惊吓之余,手一抖,直接将碗里滚烫的药汤洒在了宝玉身上。
贾宝玉只着一层薄薄的寝衣,这一洒,直接就将贾宝玉烫出了水泡。
贾母心肝儿都在痛,忙狠锤了晴雯几拳,怒骂她:“小贱蹄子!做事不尽心,宝玉儿会这样都是被你们磋磨的!”
晴雯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只垂着头悄悄落泪。
贾母正要叫人将晴雯拿下去打板子,谁知贾宝玉却丝毫不觉痛,一把抱住晴雯的胳膊叫唤:“林妹妹,你来了?我可抓住你了,你如今可不能走了,从此只能待在这儿,再走不了了……”
众人先是讶异,而后又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晴雯一番,发现她果真和黛玉有几分相像,比当初的龄官还要像几分,怨不得宝玉将她认作了黛玉。
贾母一行人见宝玉终于说了话,虽然还是胡话,却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他,忙配合着安慰道:“妹妹在这,你要吃药好起来云云……”
*
除夕夜的前几日,申桂终于回了京,还带回来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林清一打听,原来这都是申桂从老家带来的同乡,最大的二十来岁,最小的才十几岁,都是来京参加明年武选的。
林清粗粗算了算周边要参加考试的人数,发现还真不少。
只是,怎么都赶一块去了?
水溶那边送了些礼物过来,林家这边也送了些礼物过去。从今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该有的礼尚往来不能少。
申椒也开始正式教黛玉一些管家技能,黛玉本身就很聪慧,很多东西一点就透,是以申椒教的也颇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