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连生活也不例外。

长期坠在匆忙的世界里,现在的安静反而不习惯了起来。

穿过江城新建的大街,就会看见街上有一家古式风格的小店,就是在那里,小小的人画了大大的梦。

“豆浆两瓶,谢谢。”我冒着严寒,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从店里奔向街对面的小吃摊,向那摊主阿姨要了两瓶豆浆,阿姨递给了我,伸出四根手指,说着:“小哥,好久没来了哟,四块!”

回到小店,媳妇柳玉京身披紫色的道袍,拿着手中的玉钗,正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别上之后,她对着镜子左摇右晃,镜子里只有一个干净白脸,最后她笑得露出两个小虎牙。

“小唐哥快点!”唐苗苗扯着我的衣服,又是催又是打的,我这才极不情愿地穿上了大衣,然后带上了一些袋子,袋子里装的都是祝福别人的礼物。

“都搞好了吗?我们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柳玉京出门时捻着那把油纸伞,她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美人,一颦一笑都令人沉醉。

在店外,已经有一辆车在那等我们了。

“小高,好久不见了!”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就关上店门,然后坐进了小高的车里。

小高掐灭了烟头,嘴里吐着长长的烟丝,只是说着:“是啊,上次住院住了半年,出来给百灵桥干工有些忙,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想起来自己是开车的!”

“十个月,不,十一个月没见面了吧?”现在是三月的初,天气尚早春,冷飕飕的,坐进车里之后,哈出来的气体都是冒着白烟。我细数着时间,觉得安逸的日子时间快过一年了。

车子带我们去了江城,去了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去的百灵桥。

百灵桥内的待客厅里,挂着红色的大帷幕,帷幕墙后有一对刺眼的双喜,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张清甩着膀子,脚踏椅子,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正在内头大声说着:“动作都快一点,你你你,去那,你你你,去这!客人来之前要记得搞完!搞不完老娘一脚把你踹成陀螺……”

“这哪像是生完孩子的人啊……”我幽幽地说着。

就在前三四周左右,张清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百灵桥内为此正在准备过孩子的满月酒,内内外外已经忙活了好几天,眼看就要到了时日,里面的人各个气喘吁吁,被张清催去赶鸡劝狗。

“小唐!”张清一旦见到我,温柔地就像是个含羞花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襁褓里的孩子被张清丢到了柳玉京手上,张清抱着我转了三四圈,在我连连求饶之后,她才把我放了下来。张清说着:“小唐,从今天起,我真的成老娘,你就要当舅舅了!”

“啊,那以后请老娘见到舅舅的时候能不能保持一些矜持?”张清力气大得出奇,把我甩的头上发晕。

唐苗苗在一旁跟着起哄,大脸蛋子凑上去,对着那婴儿,说着:“叫姨姨!”

婴儿没见过这么多人,直接大声啼哭。

“哈哈哈……”众人皆笑。

张清随后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先坐着,等这个上午搞好百灵桥的整个宴席工作,晚上就可以吃上满月酒,一口气吃它好几天,一定要大场面!

随后到客人们,其中也有我广为所知的人。

张梦梦跟梅右乾,一个是风水师,一个是我大学舍友,这两个不知怎么在一起的情侣。

江知九,大学同学,是那个冷若寒冰的聪明女人。

唐南鸢,作为百灵桥盟友的身份出席宴会,妥妥的龙灵唐家少主,未来的世家家主。

简瑶汐,褚青亦,大学同学,现在以七大家族的身份出席宴会。

司马婉君,勉强算个师父,作为什么身份我不清楚,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邀请她。

同时也有很多我所不认识的人,整个宴会下好几百个人,都是百灵桥的朋友,全都在张清的社交圈子里。张清毕竟是江城最强的道姑,这次宴会直接拉满了面子。

比简家卧云宴过得还要隆重。

我跟柳玉京单独二人坐在了一个小间内休息,唐苗苗跑出去玩了,整个小间内安静出奇,与外面忙碌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们面前的墙上,有一个大大的双喜,虽然没有门口的那么大,但是也算是个豪华了。

柳玉京扯着双喜下的那些东西,发现是些红色的礼服,有些像是古代庆典要用的服饰,其中就有出嫁所用的红色长裙。

“好看吗?”等到我定了神,柳玉京已经穿好了那件衣服,头上盖着红盖头,但只是半遮面,一双眼睛在刘海下,有着期盼我的希翼。

柳玉京看起来倒像是个大家闺秀,符合美人的基本条件,一双眼睛明如湖水。

“好看!”我说着。

“嘿!”柳玉京把红盖头一把扯下,她也索性脱了那衣服,然后上去扯着我就乱拳出击,手里拿着菜板子,摁着我不断敲脑壳,她脸上冒出生气的符号,然后虎牙大露,说着:“都怪你买了个什么金蛇!一百万诶喂!每天都要一百多块钱的伙食费在后院养它,这笔钱本来可以办一个风光的婚礼的!硬是因为你没钱给搞延迟了一年!”

“这怪我?”我大呼冤枉,我说着:“本来买完金蛇还有余下好几十万的,谁想到店铺重修也要这么多钱啊?诶媳妇,其实我们再开两个月店,我们就能赚到婚礼的钱了,到时候我给你办地风风光光……”

柳玉京扯着我的脸,把我扯成了大嘴巴子,她说道:“嗷!狡辩狡辩,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唐怀苏你……叽里呱啦……”

媳妇嘛,还是这个性子。

跟柳玉京签下契约之后,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上阴阳道快一年的时间了,如果我需要验证祖父的阴阳论是否正确,我可能还需要别的时间,阴阳道上的路,对我而言还是很长。

但我始终坚信,我找得到祖父隐退江湖的秘密。

……

云朵偷喝了房顶上的酒,醉成了晚霞。

宴会举办的同时,另一个人走到了江知九的公寓外,他瞅见四下无人,就往里塞了一封信,跟一些钱,随后扬长而去。

信上如下:

妹妹,老家的山花已经开了,各个都像是胭脂般那么红,奶奶喜欢,每天都会搬着自己的板凳坐到外面赏花,如果想奶奶了,就回去看看吧。

说句你不太喜欢的话,哥哥之前是清河教的人,做了不少令你伤心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了。但是哥哥很忙,忙着一些别的事情,不能来见你,请你原谅哥哥。要哥哥来说,其实你就是好个傲性子,这样你只会孤独,希望你能对待朋友保持一颗纯洁的心,珍惜每一段来之不易的情谊……哥哥知道你其实喜欢唐怀苏,但是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了,你不能一直地活在过去,那样只会折磨自己。

人生免不得出现大起大落,但你也需要一个能长期爱着你的人,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能找到你的另一半。

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再见之时,不知仍需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