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 见死不救

“给我罢。”傅奕阳面无表情的开口,傅煦阳一咬牙,把药碗塞到傅奕阳手上,心里冷笑,倒要看看谁更不行!

傅奕阳垂着眼皮,根本就不愿意和傅母有任何的视线交汇。

傅煦阳站在一边,还假惺惺的说:“大哥,你到底行不行?我刚才是一时疏忽。”

傅奕**本就不理会傅煦阳的挑衅,虽然刚开始喂药的时候还有些生疏,但后面上手之后,就熟稔起来了,看的傅煦阳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陈宛凝不屑的撇嘴,这就是差距。她用余光瞥着傅母,心里冷笑,只有她把个败絮当成了金镶玉,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全都是咎由自取!

不说傅母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喝了药之后很快就昏睡过去。

傅奕阳把药碗递给黄莺,看了一眼傅煦阳,淡声道:“你跟我来。”

傅煦阳神色大变,他直觉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好事,有心逃避,躲过一时是一时,心一横就道:“母亲这里离不开我,大哥有什么事儿还是等母亲病好了之后再说吧。”

傅奕阳不说话,傅煦阳就又说了:“怎么?现在最要紧的不就是母亲的身体吗?这难道比不上其他事重要?”

傅奕阳听了,并没有反驳,看着傅煦阳道:“既如此,那你就先守着母亲,有什么事往后再说。”转过头来对陈宛凝说:“二弟既要日夜守着母亲,那弟妹就将二弟的平日用品收拾了送到上房来,左右现在上房的东西厢房都空着,足够二弟住了。”

傅煦阳一下子就火了,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日夜守着母亲了?”

傅奕阳淡淡道:“不是你说的母亲离不开你吗?怎么你要出尔反尔?”

傅煦阳被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噎了个够呛,他现在是进退两难,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照着傅奕阳说的做,另外一个就是被遣送回祖籍去。

孰轻孰重。傅煦阳心里早就有了衡量,可他就是不甘愿这么听从了傅奕阳的话,梗着脖子道:“不是我不愿意守着母亲,只大哥你也知道。我刚从顺天府的大牢里出来,现在又有伤在身,可谓是身心俱疲,这如何能照料好母亲?”

傅奕阳的目光在傅煦阳包扎着纱布的额头上转了一圈,讽刺道:“二弟这是在推托?先前可是你自己说要将功赎罪的,怎么一转眼二弟就百般推托了?我看你那所谓的孝心,也不过尔尔。”

傅煦阳大为火光,愤愤道:“大哥你这是诬蔑!我可不是推托,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子,照料不好母亲。我这都是全心全意的替母亲考虑,怎么到了大哥嘴里就成了推托之词了。何况我再不孝,也总比有人忘恩负义来得强!”

傅煦阳的话换来傅奕阳一声冷笑,杀伤力堪比苏颖的‘呵呵’‘哈哈’。

傅煦阳对苏颖的‘呵呵’‘哈哈’还心有余悸,一听傅奕阳的冷笑。脸一下子涨红了。

傅奕阳心中恼怒,脸上还是一贯的神色,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声音冷冰冰的,“你们先下去。”

陈夫人被挡在陈宛凝身后,一听这冷冰冰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惶恐的拉着陈宛凝就要往外走。

陈宛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躺在**,昏睡过去的傅母,就从善如流的顺着陈夫人的力道,往外走了。

一屋子丫环也如蒙大赦般,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出,别说有好奇心了。就是出了屋子都不在游廊在呆着,生怕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陈夫人明明知道内室里的人听不到她说的话,可还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悄悄的问陈宛凝:“你觉得大伯会和煦阳说些什么?”

陈宛凝莞尔:“我哪里会知道,只觉得大伯是真怒了。”

陈夫人咬了咬嘴唇。嗫喏道:“我都听出来,煦阳那是推托之词了。”

陈宛凝嗤笑出声,“他向来如此。”理所当然的让人恶心,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用来形容他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陈夫人叹了一口气,“我都有些可怜姑妈了,煦阳这次真是过分了些。”

陈宛凝冷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咱们的好姑妈可都是咎由自取,傅煦阳不过是跟着她有学有样罢了。”

不必陈宛凝再提醒,陈夫人就已经自动自发的回想,傅母曾经做过的腌臜事儿,呐呐的蠕动了几下嘴唇,同情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陈宛凝安抚的拍了拍陈夫人的手背,她的好姑妈可不值得同情!

陈夫人的同情怜悯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自己想通之后,好奇的朝内室望去,支着耳朵想听听里头的动静,“他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陈宛凝‘呵’了一声,“你是说大伯像痛打落水狗一样打傅煦阳吗?”

听了陈宛凝的比喻,陈夫人下意识的有些不大高兴,她瘪瘪嘴,嘀咕道:“伤上加伤,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咱们。”

陈宛凝实在是哭笑不得,这话儿到底是关心傅煦阳呢,还是巴不得傅煦阳真有个什么好歹呢?

陈宛凝也跟着侧耳听了下屋子里的动静,并没有听见摔打东西的声儿,心里还真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陈夫人侧着耳朵等了半天才松了口气,想到什么似的,拽了拽陈宛凝的袖子,咧着嘴巴说:“若是能趁此机会,咱们一家子搬回到侯府来,就好了。”

陈宛凝一怔,旋即就给陈夫人浇了一瓢冷水,“即便是搬回来又如何,咱们二房已经是和侯府分了家的,这都是在官府那里挂了名号的,族中长老也做了见证的。”

见陈夫人悻悻然,陈宛凝苦笑道:“你当当时傅煦阳为何不敢拖沓,一等你做完月子,就马不停蹄的从侯府搬走了?”

陈夫人嘀咕道:“不是大伯逼迫的吗?”

陈宛凝心里特别无力,她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怎么都不开窍,而且原先她一点一点揉碎了讲给她的道理。她一点都没听进去吧?

特别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以为姑妈的诰命是怎么没的?太后娘娘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皇上授意的,当时之事惹怒了皇上和忠睿王爷,父亲都被贬谪了。可想而知,形势是有多严峻了。往后你别傻乎乎的说再侯府的话来,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陈宛凝往严重的说,把陈夫人给吓住了,她连忙道:“我往后再不提就是了,你莫要吓我。”

陈宛凝瞪了她一眼:“我说的可都是实情,吓你做什么,你好好的记住了。”

陈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什么不管了,只管可劲点头。

陈宛凝在心里长长的叹气。本来以为奏效了,没想到陈夫人回过神来就说了:“那大伯让煦阳住到上房来,岂不是要害他?”

陈宛凝不耐烦的冷笑说:“傅煦阳那都是自己作的,他自己作也就罢了,还想着把咱们拉下水。他想得美。你等着瞧吧,他指不定会拿着咱们做文章,我定然是不愿意的。他也不想想,咱们家里还有哥儿和姐儿要照料,哪里能陪着他,一起将功赎罪。你要是想撇下哥儿,就尽管陪着他好了。”

陈宛凝答非所问。可一下子戳到了陈夫人的软肋上,毕竟傅煦阳现在不行了,谁也不知道往后行不行了,她能倚靠的就是唯一的儿子了,哪里会舍了儿子来显摆自己的孝顺和贤惠。

陈夫人紧张的说:“那咱们先走吧,反正你看大嫂早就拍拍屁股走了。没道理留咱们在这里跟着遭罪。”

陈宛凝沉声道:“他们还没有商议个所以然来,怎么好就走?”

陈夫人焦急道:“那可怎么办啊?要不我去找大嫂过来替咱们顶缸?”

陈宛凝无奈至极,敢情她先前说的那些话真是白说了,还有大嫂做出的那些憎恶的姿态,也全白做了。

“你若是能在大嫂手里讨着什么好。那你就尽管去。”

陈夫人缩了缩头,诺诺道:“我刚才当着大伯的面,冲大嫂喊了两句,我可不要去触霉头。”

你还知道啊!陈宛凝觉得她还没有替自己的女儿操心呢,就已经要给陈夫人把心操碎了,缓缓吸了一口气,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

陈夫人瞪大眼睛,道:“我怎么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先前煦阳都气的要打你呢。”

陈宛凝心里算是好受了些,好哄歹哄的把陈夫人哄走了,可陈宛凝没想到的是,陈夫人哪里是个好哄的,还没走到仪门呢,就心一横转回来,去正房找苏颖去了。

听芦荟说陈夫人来了,苏颖就没好气的说:“她又来做什么?狗皮膏药似的,让人心烦。”

芦荟抿着嘴,“那太太您见不见?”

苏颖冷哼一声,“让她进来,我看她还能怎么作。”

陈夫人畏畏缩缩的进来,眼眶都红了,倒让苏颖觉得新奇,陈夫人不是向来大无畏的吗,怎么还能哭了?

苏颖只当没看见她红眼眶的样子,也不主动问她现在过来是要做什么,只对她丁点都不理睬,自顾自的做自己手上的事。

紫苏端上了茶,就退下去了。

芦荟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苏颖后头,当自己是屏风。

陈夫人张了张嘴,可见苏颖根本就不理睬她,心里惴惴,只巴巴的看着苏颖,等着她说话。

苏颖假装没感受到陈夫人灼灼的目光,有意晾着陈夫人,心想她先前不还是很有架势的和她杠上的么?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跟戳破了的气球似的,全都瘪了下来,还摆出一副示弱的样子来。

陈夫人见苏颖不理她,对她视而不见,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想了想上房的形势,心里虽然不甘不愿,但还是朝着苏颖低头了。

“大嫂,先前是我嘴快说错了话,大嫂大度,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听听,这算是哪门子道歉?她要是再跟她计较,是不是就不够宽大了?而且用不用这么勉强?

苏颖反而是来了心思。她头也不抬的说:“你是说错了什么话了?”

陈夫人一噎,唯唯道:“就是先前当着大伯的面,我说了大嫂做的过分了的话。”

苏颖抬起头来,脸上挂着微笑。“哦?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我先前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合情合理的,而你们说的做的全都是无理取闹的,是不是这样?”

“我没有这么说啊?”

苏颖拧着眉,“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你不是来向我认错来了么?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难不成你刚才说你做错了,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陈夫人连忙摇头,抿了抿嘴唇,心一横道:“是我们做错了,是我们无理取闹了。行了吧?”

苏颖故意道:“怎么听着你承认的是很不甘愿啊?我又没强迫你,你这样,总显得好似是‘屈打成招’了一般?”

陈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拔高了声音,道:“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大嫂还想我怎么样?难道是想我跪下来求你吗?大嫂总该知道适可而止吧。”

说的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苏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既如此,那慢走不送。”

陈夫人就像活活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一样给哽住了,她……眼泪掉下来了,控诉的看向苏颖。

苏颖被她幽怨的眼神看的一激灵,动静大的连站在后面的芦荟都瞧见了,她在心里感慨着。二太太真是越来越奇葩了。

苏颖有些懊恼,她就不该用常理推断陈夫人的,不对,早知道就不该放任陈夫人进来的。不过不让她进来,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更奇葩的事来。

苏颖皱着眉毛,看着陈夫人哭。渐渐的从啜泣变成了嚎嚎大哭,声音响亮的把走神的苏颖吓的一哆嗦,芦荟连忙上来替她顺了顺气,嘴里说着:“二太太,有什么事儿。您慢慢说便是了,就是向我们太太道歉,我们太太也没有勉强您啊,您怎么反而哭了?叫旁人听到了可不好,还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也不知道芦荟这番话里的哪一句戳到了陈夫人的痛处,她哭声小了下来,渐渐变成了低泣。

“大嫂,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颖愕然,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同芦荟对望一眼,芦荟也是相当惊讶。

陈夫人自顾自的说着:“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和大嫂你对着干,往后我再也不会了。大嫂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往后我给你做牛做马,行了吧?”

做牛做马,你是真的能做牛还是能做马啊,苏颖哭笑不得,很无奈的说:“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夫人就把陈宛凝吓唬她的话,再加上她自己的联想,糅合在一起哭诉给苏颖听。

苏颖扶额,无语道:“既然你妹妹让你先回去,那你怎么就拐我这里来了?难道你还指望我插手不成?”

陈夫人抹了把眼泪,“大嫂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是都已经道歉了,再说当时我当然是站在煦阳那一边的了。”

苏颖被气笑了,讽刺道:“你还知道你是站在傅煦阳那一边的,那就该知道我是站在谁一边的,你凭什么要求我帮你?”

“我……”陈夫人被堵的哑口无言,愤愤的跺了跺脚。

见此,苏颖“嗤”了一声,淡淡道:“当时你们夫妻不是特别的义正言辞,认为自个是孝子贤媳,我们夫妻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怎么一转眼就觉得自己站不住脚了?”

顿了顿,苏颖又补充道:“难道是觉得我是那种别人把我的左脸打了,我不但不记恨,反而是再巴巴的把自个的右脸伸出来,再让人打的人?等什么时候弟妹要是能做到我说的这般,再来埋怨我吧。”

陈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幻了半晌,最后鼓足勇气说:“可宛凝她是无辜的啊。”

苏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她无不无辜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亲妹妹,是傅煦阳的平妻,是站在你们那边的。我奉劝你还是听她的话,别节外生枝。”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陈夫人自知在苏颖这里讨不着什么好了,作势要走。嘴上还不服输的说:“若是早知道大嫂心比石头还硬,我就不过来了,还平白让你看了场笑话。你不帮忙,那我就去找能帮忙的去。别以为我只能找你这么个能帮忙的来!”

“那敢情好,我也不必再听你口不对心的道歉之语。”苏颖真想破开陈夫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尔后,直接吩咐芦荟送客:“芦荟,送二太太出去。”

“二太太,这边请。”芦荟自然是看出了苏颖的不耐烦,生怕陈夫人再说些什么,引得苏颖更加不快,用不容拒绝的姿势抬手。引陈夫人出去。

陈夫人冲芦荟哼了一声:“不用你送,我自己认得路。”

芦荟好脾气的笑了笑,还是尽职尽责的引着一脸不甘还带着泪痕的陈夫人出去了。

没一会儿返回来,拧着眉毛跟苏颖说:“不是奴婢多嘴,二太太也太不着调了些。竟是把太太当成任由她予取予求的了,也不看看自个都做了什么糊涂事儿,还真是厚颜无耻。”

“你和薄荷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连他们那一家子都敢拿出来说了。”苏颖虽是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根本没有要责怪芦荟的意思,只是口头上警告一下。

芦荟吐了吐舌头,“太太不爱听他们一家子的事儿。那奴婢往后不说便是了。”说完将陈夫人用过的茶盏收到托盘了,端着托盘一溜烟的跑了。

苏颖想着陈夫人说的那些听起来不着边际的话,想来都觉得莫名其妙,想了想把芦荟叫来,笑眯眯的同她说:“虽说二弟妹是不着调了些,可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无的放矢了。想来是上房那儿出了什么事儿。你去看看,若是见着了三太太,就照直了说,看三太太是个什么反应。”

芦荟点头应了,又咬了咬嘴唇道:“二太太那边。是否让人跟着,保不准二太太做出什么昏了头的事来?”

苏颖勾了勾嘴角,慢吞吞的说:“先去知会三太太一声,旁的咱们管不了。”

芦荟曲曲膝盖,出了门就往上房去。

见了陈宛凝,芦荟就做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三太太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就在刚刚二太太嚎嚎大哭着来找我家太太,说是让我家太太不能见死不救,可是把太太唬得不轻。当下问二太太可是出了什么事,只二太太言之无物,只一味的让我家太太插手。”

这么说着,芦荟就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您也知道,先前出了什么事儿,我家太太就算脾气再好,也心里恼了的。二太太无法只急匆匆走了,我家太太回过神来,心里其实也是担忧的,这不就让奴婢赶紧过来,问个清楚。您可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宛凝傻眼了,“大姐去找大嫂了?”

芦荟干巴巴的点了点头。

陈宛凝心里别提多窝火了,不是叮嘱好了让她直接回家的吗?怎么就节外生枝,又去找苏颖?

听芦荟话里的意思,陈夫人是又不着调了,而且还是很不着调,陈宛凝都觉得臊得慌,尴尬极了,讪讪的冲芦荟说:“许是大姐有所误会,一时慌了神,才将情形夸大了,你替我向大嫂道个恼。”

又问:“对了,你可知道我大姐现在在哪儿?”

芦荟回道:“二太太只说找能帮忙的人来,并没有说其他的,这会子怕还没有出侯府的吧。”

陈宛凝硬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来:“她这个人说风便是雨的,实在是莽撞了,我这就去知会她一声。”实在是封了陈夫人嘴不让她乱说话,绑了她的腿不让她乱跑的心思都有了。

哭的妆有些花的了陈夫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