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替身加卧底的苏薇努力回想了一下, 自己在虫族洞穴的卧室里是不是有留下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应该是没有吧？
都是她捡的垃圾。
“叩叩。”两声，卫生间的门被敲响，“最近外面比较乱, 今天陆壤没空，我过来照看你。”
确定是照看不是监视？
苏薇小心翼翼的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尹静，“那我能出去转转吗？”
关在屋子里这么多天, 苏薇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尹静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道：“行，我带你去个地方。”
-
纪念馆？
苏薇仰头, 看到面前斗大几个字：凤凰纪念馆。
啊这……好土啊。
谁要是放这里被纪念, 都得气得从墓地里蹦出来吧。
尹静表情沉静地盯着纪念馆看了很久, 然后深吸一口气，带着苏薇走进去。
纪念馆是免费开放的，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人比较少。
谁懂啊, 末世了都没有双休。
苏薇突然开始觉得捡垃圾这份职业还挺好的。
虽然收入少, 但起码时间自由充足, 也能保证身体健康, 时不时的还能从垃圾桶里发现一点小惊喜。
纪念馆正中央用玻璃围着，里面有一个一比一还原的雕塑。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她有一头很长的头发，乌黑顺亮，容貌清丽, 她站在那里，身后是一只巨大翱翔的凤凰。
纪念馆内不知道放了多少音箱, 苏薇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一阵凤鸣声。
“这道凤鸣是当时被人录下来的原声。”
虽然只是录音，但苏薇却能感受到里面传递出来的力量。
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安抚之力。
穿透灵魂的震慑感, 让人感觉到了一股直抵心灵深处的温暖沉浸。
就像是安静的雨中，青山雾霭，云色连绵，最后拨云见日，望见空中绚烂风采。
“这是什么？”
两侧的玻璃柜很长，里面放着一些砖块石头。
“当时的碎片。”
“哦。”
从碎片程度来看，当时应该挺惨烈的。
果然，尹静继续道：“当时她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嗯？不是留了一颗蛋吗？
果然那是颗鸵鸟蛋吧！
“陆壤一直不相信她走了。”
按照替身剧本，这个时候她要做什么？
苏薇沉痛地低头默哀。
嗯，这颗石头怎么长得那么像倒立的派大星？
尹静低头，看着一脸沉重表情地盯着石头研究的苏薇。
尹静：……
“算了。”
好的。
苏薇立刻抬头，继续闲逛。
往里走，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虽然苏薇很努力的想欣赏，可奈何她实在是没有这个才能。
反观尹静，越走，脸上的表情越发悲凉。
她站定在一块沾了血迹的石头面前，眼眶微红。
气愤有些诡异的尴尬。
苏薇也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
她伸出手，点了点尹静的脸蛋。
尹静：？？？
面颊上突然的温暖触感，让尹静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苏薇：呃……她手贱！
高贵的哨兵是你这种卑微小虫子能随随便便点的吗？
其实她只是想替她擦擦眼泪。
“你的皮肤有点缺水。”
尹静：……
纪念馆就在无人区核心地带，听说从一到十，每个基地内都会设立一个凤凰纪念馆。
里面的东西无外乎就是一个雕塑和一些碎片。
也没什么好看的。
就是那一声凤鸣还有点意思。
听说无人区内的纪念馆是在神级哨兵陆壤进驻之后，才修筑出来的。
那些无人区的哨兵虽然不服管教，但在听说要建造凤凰纪念馆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同意了。
年轻的哨兵不知道凤凰纪念馆意味着什么，经历过那场毁灭性灾难的老哨兵却知道，那一天，是人类重生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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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馆旁边就是上次陆壤带她去的大型商场。
苏薇领着尹静进去的时候，十分扭捏的掏出自己的小破手机，然后给陆壤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苏薇开了免提。
她的破手机音量真的很大，大概率是给老年人用的。
“喂。”
男人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你在忙啊？”
“嗯。”
“我在逛街。”
“嗯。”
死直男，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吗？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吗？
“萨你迪卡？”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是一道熟悉的虫族惨叫声。
苏薇：……不是，你在打虫洞啊？
你在打虫洞，不是在打麻将啊！谁家好人打虫洞的时候还有空接电话啊！
“嗯，签我的名。”说完，陆壤收回自己的精神力线，脚下踩着一只虫族的脸，问，“还有事？”
苏薇道：“没了。”
那边道：“嗯。”
苏薇，“那我挂了？”
“嗯，你先挂。”
这黏黏糊糊的感觉为什么跟小情侣谈恋爱一样？
挂断了电话，苏薇摸了摸自己略微有些发烫的脸，然后偏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尹静。
尹静穿了一件略长的风衣，下面是一双黑色长靴，腰间挂着枪，脸上带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眸子。
她的身量比苏薇高了一些，注视着她的时候视线需要略微往下。
“你，叫一下我的名字。”她突然道。
哈？
“尹静？”
“再叫一遍。”
“尹静。”
“再叫一遍。”
“……尹静。”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尹静拿过苏薇的破手机，输入了她的电话号码。
“哦。”
“你以后也可以刷我的卡。”
嗯？
-
因为商场很大，所以苏薇跟尹静去逛的时候，是从第一层开始的。
上次陆壤直接就带她去买衣服了，她都没有好好逛过呢。
第一层是珠宝首饰。
满目望过去都是漂亮的黄金和钻石，一共有十层那么多。
从十一层开始，就是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了。
尹静看起来不是一个喜欢用这种东西的人。
苏薇倒是对这种东西还有点研究。
她挑了几个自己平日里用的牌子。
真稀奇啊，就算是末世了，她喜欢用的东西都还在。
“这款挺好用的，你要试试吗？”苏薇热心推荐。
尹静对上她黑乌乌的眸子，停顿了一会儿伸出手拿过来，对销售道：“包起来。”
安利成功！
“女士，这边签名。”
销售人员拿来单子，苏薇看着下面空白的签名栏，拿着黑笔，写下“陆壤”两个字。
嗯……为什么会有一种新婚夫妻刚刚结婚，老婆第一次使用老公卡的羞涩感觉？
这该死的暧昧！
“女士，还有三十张要签名。”
苏薇：……她哪里有买那么多！
苏薇从一开始的小小心动暧昧到最后的面无表情，名字签多了也就那样。
逛了一个小时，苏薇觉得差不多了，就将东西暂时交给尹静，然后自己去上个卫生间。
尹静站在不远处，正在处理工作电话。
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尹静的电话基本就没有断过。
苏薇上完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擦手的纸没了，她正准备喊对面的保洁阿姨时，那个保洁阿姨一下子就窜了过来，然后一把扯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苏薇，你果然还活着。”穿着保洁服的梦梦显得十分激动，“我看到了，刚才你是跟哨兵流浪者尹静在一起吧？”
梦梦是个冲浪高手，显然，她已经认出了尹静的身份。
“不是，你看错了。”苏薇认真的否认。
梦梦：……
“不管是不是，反正现在无人区里面只剩下我跟你狼狈为奸了。”
苏薇：……能不能好好学习一下人类的高等文明？
不过按照设定来看，陆壤是男主，那么她确实就是反派了。
用这个词倒是也没错。
不过太奶不是说无人区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看起来太奶情报有误啊。
不对，说不定太奶是故意的。
啊，她明白了，太奶是用她来转移哨兵们的视线，让隐藏起来的梦梦趁机出击。
太奶已经不爱她这个宝贝了。
“你有钱吗？”梦梦低头看向苏薇的口袋，只翻出来一个旧手机。
“没有，你呢？”
“我马上就要发工资了。”
对比起苏薇这个废物，梦梦自食其力找了一份工作，果然不愧是隐藏款卧底，“我最近接到上面的任务，让我去找到陆壤的居住地，可是如果我走了，这个月的全勤就没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虫。
苏薇看向梦梦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怜惜。
虽然她被推了出来当显眼包，但很明显这位终极隐藏卧底的智商也不比她高多少啊。
还有，你们虫族这么穷的吗？出来做任务也不给点经费？
“幸好在这里碰到了你，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说到这里，梦梦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严肃，“你知道吧，陆壤杀了你太奶。”
其实对于虫族来说，并没有人类那么多丰富的感情，他们更像是听从命令的士兵，等待虫王的号令。
也就是在学习了人类文明之后，虫族才逐渐明白了人类之中居然还存在着如此复杂多变的感情。
要知道，虫族为了进化和生存，可是连同类都能毫不犹豫吃掉的。
甚至虫族在幼年期时，就已经学会吃掉自己的兄弟姐妹来保证自己的生存了。
就算是母虫，也会吃掉自己发育不良的孩子来恢复自己的体力，然后继续产卵。
虫族们看似学会了人类文明。
比如说，它们会用“陆壤杀死了你太奶”这种话来激励你。
可其实，它们并不明白这背后酝酿着的强大感情。
虫族的进化，在感情这块，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哦。”苏薇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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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自己太奶，虽然太奶一直将她当做储备粮，也一直想让她当母虫来继承这份庞大的家业（无数子子孙孙虫），并且在最近关头将她推出来给梦梦当挡箭牌，但太奶有时候对她还是挺好的。
比如说……嗯……没有吃她。
行吧，想不到什么感动的亲情点了。
不过作为孝顺宝贝，相处了三年的“亲人”突然离去，苏薇还是有些微惆怅的。
比如，如果当时不是太奶把她捡回去，说不定她就被吃掉了。
苏薇在自己的小破手机上下载了一个电子扫墓app。
赛博祭祖，方便又安心。
因为不知道太奶叫什么名字，所以苏薇就直接在电子墓碑上写了“太奶”这两个字。
该死！电子墓碑都得花钱！
不知道虫子捡垃圾很辛苦的吗？
苏薇气愤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一把拉过陆壤的手指往自己的破手机上使劲按。
啊，忘了，还没保存陆壤的支付指纹呢。
苏薇看一眼支付页面，再看一眼陆壤。
她的余额只有三块九毛，而一个电子墓碑已经涨价到十块钱了。
还没算要花钱买的电子香烛和贡品呢。
“有事？”男人正在搜索附近的其它虫洞，苏薇看到他的手机上冒出无数黑光点。
这些都是陆壤用自己的精神力线搭配赛博科技搜索到的隐藏在无人区内的虫洞。
听说男人在工作的时候是最帅的。
听说人类在打电话的时候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
尹静那边打来电话，跟陆壤确认虫洞的最后位置。
苏薇拿着自己的小破手机走到陆壤身边，坐看看，右看看，最后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眨一眨眼睛。”
男人皱眉，然后缓慢眨了眨眼睛。
啊，还要摇头啊。
“摇头。”
尹静的声音是外放的，“陆壤，这附近是只有这一个虫洞吧？”
男人一边摇头一边道：“嗯。”
怎么还要张嘴啊！
“张嘴。”
陆壤按着手机的动作一顿，他伸手一把扣住苏薇的后脑勺，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乖一点，等一会儿。”
苏薇捂着自己的耳垂脸色爆红。
下一刻，太奶的墓碑显示付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