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十八年,六月二十五,赵俊生率军八千从河云出发,沿着甘微河西岸向西北方向行军,沿途广布探哨侦骑,探查周围是否有柔然部落隐藏。
快速行军三天之后,斥候营都尉那颜报告:“陛下,前方有一条河流从东而来与甘微河交汇一直延伸向西北方向,探子们在两条河流交汇处,发现了曾经有牧民生活的营地和放牧及其他活动的痕迹,但是他们已经迁走不短的时间了!臣猜测因为是我们围攻了河云并屠灭了柔然君臣的消息传来之后,这里的柔然部落收到了消息,所以举族迁徙了!”
赵俊生问道:“能追踪到他们迁徙的方向吗?”
“数日前曾经下过一场雨,痕迹都被冲刷了干净,不过臣以为那些柔然人要迁走有很大的机率会沿着河流走,毕竟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离不开水源!”
赵俊生让御前护卫拿来地图,他打开地图看了看,地图上甘微河从河云开始转道向北注入一个大湖,在注入大湖的前面一段的确与一条由东而来的河流交汇。
“这条名叫浑贵河的河流是从燕然山的西麓发源而来?”
甘微河的发源地是在燕然山的东段天山,刚开始向南流下,等到了下游就向北流了,整条河流几乎是一个几字形。
“让斥候营的人迅速沿着河流侦察,把这个湖泊周围侦察清楚!”
“诺!”
此时赵俊生的大军距离甘微河的终点——吉尔吉斯湖只不过三十里,一个时辰之后,大军抵达了吉尔吉斯湖的河口处。
赵俊生骑着马站在河口处的一道山岗上眺望远方,“嘶——这湖可不小啊,一眼都看不到尽头,只看得见天边的云彩!”
龙卫军一个小将从湖边打马飞奔而来,禀报:“陛下,这湖是淡水湖,水很甜呢!”
赵俊生扭头对李宝吩咐:“传令龙卫军负责警戒,让其他各军将士们就地休息,可去湖边洗漱、喂马,但人若要喝水必须要煮开才能喝!”
“诺!”
命令下达后,将士们发出一阵阵欢呼,打马向河边冲去,河边的水鸟吓得冲天而起,一群群飞向蓝天。
赵俊生也来到湖边洗了一把脸,牵着马到湖边喝水,把马洗刷了一遍。
御前侍卫上前接过马喂草料和马料,赵俊生在一条马扎上坐下,拿出地图看了看,见这地图上竟然没有标注这个大湖的名称,向正走过来的郦嵩招了招手,等他过来还有问道:“知道这个湖叫什么吗?”
“陛下,臣惭愧,臣不知!”郦嵩一脸的惭愧的请罪。
赵俊生皱了皱眉,说道:“这地图绘制得太粗糙,大部分山川河流都不标注名称!来人,去把掌管舆图的相关官员找来!”
“诺!”
没过多久一个小官快步走了过来行礼:“小臣柳诞参见陛下!”
赵俊生问道:“朕问你,为何这舆图上的大部分山川河流、湖泊都没有标注名称?”
柳诞回答道:“回陛下,这舆图是前朝绘制的,而且绘制舆图的人也不知道叫什么名称,因此只是把地形绘制出来,并未标注名称!陛下想要知道这些山川河流的名称很简单,自己取名就行了,反正是给我们自己看的,至于柔然人称呼它们什么名字根本不重要!”
赵俊生把手上的地图往地上一摔,大怒道:“你知道朕一天到晚要考虑多少事吗?你让朕取名,朕要是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需要你干什么?来人,拖下去砍了!”
几个甲士把柳诞这个倒霉鬼拖了下去,凄惨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正在湖边洗漱喂马的兵将们都回头看了看,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那颜!”赵俊生叫道。
那颜站出来抱拳答应:“臣在!”
“告诉绘制地图的斥候哨骑,以后绘制地图时要给山川、河流、湖泊、荒漠、高地、平原等这些地形取好名字!就像咱们眼前这个湖,此时阳光照在湖面上发出闪闪金光,就叫它金光湖,如是有很特别的形状,可以根据它的形状特征取名,也可以根据当地人的称呼取名。总之,朕以后不希望看到地图上只有山川河流的地形,却看不到一个名称,这样的地图你让朕怎么看?”
“是,陛下!”
不多时,前方哨骑回来了一人。
“启禀陛下,我们把这湖周围探查了一遍,有一处人类生活的痕迹,看营地的规模大约有三千帐,但却不曾发现一人,也没有看到牲畜,应该是迁走了!”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下令:“天色不早了,传令下去,全军今日在此宿营,明日一早继续向北进军!”
将军大臣们一起躬身:“诺!”
翌日,大军在赵俊生的率领下继续沿着西北方向前进,沿途经过树林、草原、丘陵和荒漠。
数日之后,大军再次来到了一个湖边,这个湖的面积也不小,只怕比此前的那个湖还要大上不少,同样看不到边际。
大军在湖边停下没多过久,就有几个哨骑押着一个当地人走了过来。
“陛下,湖的右侧十里外发现了一个小部落,只有几十帐,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这是他们的族长!”带队的哨骑报告。
赵俊生打量这族长,此人脸色晒得黝黑、黑里透红,大约四五十岁年纪。
“问问他,这湖叫什么名字,这里只有他们一个部族吗?”
一个通译走过来用柔然语问了几句,就听那柔然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双手还不停的比划。
通译听完后对赵俊生说:“陛下,他说这湖叫乌布苏湖,这湖的周围曾经生活着三个部族,他们是最小的一个,前些日子听说乾国的大军打到了附近,所以另外两个大部落和他族中的青壮都迁走了!”
赵俊生道:“问他,那两个大部落和他族里的青壮都迁到哪儿去了?他部落的老弱为何不迁走?”
通译转述了一遍,听这柔然人说完之后就向赵俊生报告:“陛下,他说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说一路向西迁走了,最后会在何处落脚也不知道,一旦迁走几乎不可能再回来!现在只剩下他族里的一些老弱妇孺了,他们也走不动了,就算迁走,也会死在迁徙的途中,索性就留下来!”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对常昆吩咐:“派一队人马把他们迁往金微山西麓交给苏戟,派去的人就留在那里,不要跟上来了!”
“是!”
随后大军沿着湖边继续向西北方向进军。
赵平骑马走到赵俊生身边:“父皇,刚才那个柔然族长说其他几个部落向西迁徙了,我们不向西追击吗?”
“若他们一直向西迁徙,难道我们还要一直追上去吗?根据地图上显示,往西再走几天的路程就会进入一片陌生的地域,就连柔然人都没有去过,那里很可能有大量猛兽和野人出没,地图上一片空白,朕不能把大军带进一片完全不了解的地域,这一带还是柔然人的地盘,我们手上还有地图可以做参考,若是进入陌生地域,又没有地图作为参考,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平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了。
大军沿着湖走了两天,在湖的尽头看到了一条呈凹状的山脉,这片山脉两端向南突出,中间向北凸起,两端的山脉看不到尽头。
“这应该是唐努山脉!”
赵俊生心里说了一句,从侍卫手里拿过地图看了看,对武将大臣们说:“地图上显示这座山脉以北地区有一个大部落名叫契骨,实力强大,从前臣服于柔然!咱们现在主要搜讨柔然人,就不去找契骨人的麻烦了,要翻过这唐努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要找到能够翻过去的山口,估计要耽搁不少时日!传令下去,大军今夜再次宿营!”
“诺!”
一夜无事,第二天佛晓,赵俊生带着几个大臣和武将在一些兵将们的护卫下爬到了附近一座山头上。
当大家气喘吁吁爬到山顶时,恰好看见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
看完日出,赵俊生扭头看见一片山崖光滑如壁,心中一动,于是对郦嵩说:“去找人来在这崖壁上刻上我大乾军队北征柔然到此的事迹,在旁边立碑,标明此乃我大乾地界,以此为证!”
“是,陛下!”郦嵩对这件事情似乎格外上心,他找来一些兵士砍伐木料搭建手脚架,一直耸立在崖壁高处,并亲自爬上去用铁锤和凿子刻上一篇文字以纪念此次北征壮举。
在唐努山的摩崖上刻石记录此次北征的详细大小战事过程,郦嵩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此后数日,大军沿着唐努山脉南麓一直向东行军,不时遇到一些猛兽,包括熊、狼群,让人惊惧的是这里的猛兽体型似乎都格外高大,远比其他地方的猛兽大得多,幸亏大军兵马众多,排列成军阵又以弓弩压阵,方能稳定军心,杀死了来袭的猛兽群。
途中经过了一大片沙漠,在这陌生的沙漠地带,乾军因各种原因死伤数百人。
整整五天时间才穿过沙漠,赵俊生等一干人等才大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