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楼内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楼道内的燕军尸体堆积得一人多高,已经快要把楼道堵住。

常昆提着滴血的战刀站在主城墙上看着云山上高耸的云楼,他身侧和身后站满了手持兵刃的燕军兵卒。

一个队官走到常昆身边提醒:“幢主,天快要黑了!”

光线的暗淡和尸体的散发血腥味引来了许多蚊蝇在燕军兵卒们头顶和周身飞来飞去,不时有人挥手拍打叮咬脸部的蚊虫。

常昆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沉声道:“天黑之前最后攻一次,你亲自带队,给我一口气冲上楼顶,我让弓箭手掩护你们!”

“遵命!”第一队队官抱了抱拳,转身对身后的兵卒们挥手:“弟兄们,跟我冲,天黑之前攻上云楼杀死那些魏军!”

“吼!”燕军兵将们齐声大吼。

这队官尽管只是一个队官,却提着一杆三尖两刃刀,只见大手一挥,提着三尖两刃刀带头向云楼冲去。

辅墙的坡度不算太陡峭,且有石梯,燕军兵将们刚刚冲到一半就引来了云楼上魏军的弓箭,接连不停有燕军兵卒中箭倒下再也没有起来,其他燕军依然埋头猛冲。

后面的燕军弓箭手冲上来向云楼上放箭,想以此进行远程压制,燕军弓箭手数量,射出的箭矢数量上占了优势,这也一定程度上的确压制了云楼上的魏军弓箭手。

第一队官很快带着魏军兵卒们冲到了云楼上,一些兵卒分为两股躲在入口两侧,队官把手一挥对身边的兵卒大喝:“给我冲!”

“杀——”得到命令的燕军兵卒们冲进了入口。

“噗嗤,噗嗤······”楼道内响起了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接着不停又有兵器交鸣之声,人体倒地的声音。

一个什的燕军兵卒冲进去,不到片刻工夫就没有了动静。

第一队官脸色变了变,指着另外一个什长:“你们上!”

什长不得不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扭头对身后的兵卒们挥手:“跟我上!”说完带头冲进了云楼内。

“杀啊啊,给我死——”楼道内响起了燕军兵卒们的喊杀声。

城墙上的队官和其他兵卒们看不清楼道内厮杀的具体景象,只能看见不断有人影闪动,有鲜血飞洒,只能听见不停有当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和砍杀声。

云楼内的声音很快又停止了,归于了平静。

第一队官缓缓扭头看向第三个什长,挥挥手:“你们上!”

第三个什长连忙后退,“队官,里面有一个魏将太厉害了,咱们这些喽啰根本不是对手,进去就是送死啊,不是属下怕死,实在是家中还有八十老母,属下若死了,老母就无人赡养了队官开恩······”

“你大爷的!”第一队官气得大骂,有心想杀这什长立威,可一看周围的兵将们都面带惧色,而且看向他的眼神都不是那么友善,他明白这些兵卒们是在责怪他没有带头进攻,只让他们这些小兵去送死。

第一队官咬了咬牙,对众兵士大喝:“跟我冲,若有人畏敌不前,本队官定斩不饶,杀——”喊完提着三尖两刃刀冲了进去。

其他兵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什长大喝:“看什么看,难道想被斩吗?跟我冲进去支援队官!”

兵卒们在什长的带领下也冲进了云楼,此时云楼的楼道内已经发生了激烈的交锋。

第一队官吃了大亏,当他冲上楼道之后,花木兰一眼就看中了他手上的三尖两刃刀,这玩意虽然跟她使用的大刀不同,但都是刀,用法虽然有差别,却不是很大,她这次行动因为要尽量减少负重所以没有带来,

但爬上城墙之后面对大量燕军的长兵器轮番攻击,她手上的宝剑太短的弊端就凸显出来了。

第一队官只支撑了五个汇合就被花木兰一剑削断了脖子,他的三尖两刃刀在这狭长的环境下根本就施展不开,面对花木兰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叮叮叮当当当······”一连串的兵器交鸣之声过后,又有十几个燕军兵卒被斩杀在云楼内,后面的燕军将士们被逼得纷纷惊叫着退了出去。

花木兰把宝剑插回剑鞘,她提着三尖两刃刀冲出了云楼,一招横扫,来不及推开的四个燕军兵卒当场被拦腰斩为两段。

两个兵卒趁她招式用老迅速向她刺来,她手中三尖两刃刀刀杆一摆,两支长矛被磕开,三尖两刃刀连刺两次,把这两个魏军刺死。

云楼内一些魏军死士跟着冲出来在花木兰身后和两侧跟着她一起冲杀,燕军被杀得接连后退不止,损失惨重。

“嗖嗖嗖······”一阵箭雨射来。

花木兰脸色一变,把三尖两刃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接连射来的箭矢不停被磕飞,但身后却有魏军死士被射死。

“退回去!”花木兰一边挡住射来的箭矢,一边后退。

魏军死士们又被弓箭逼得退回了云楼,花木兰退回云楼之后立即一脚把门踢得关上,叮叮叮的声音传来,一波箭雨射在了门上。

“快来帮忙!”花木兰用力顶住大门对楼道上的魏军死士大叫,“快用尸体门堵住!”

魏军死士们纷纷跑下来搬运尸体把门堵住,外面的燕军兵将们不停的用刀剑劈砍木门,在他们把木门砍坏之前,花木兰等人终于用尸体把门堵住了。

常昆带着大队人马走了过来,一个什长上前禀报:“幢主,队官被魏军杀了,弟兄们损失惨重,魏军在云楼内把门堵住了,尸突堆满了楼道,弟兄们无论如何都冲不上去!”

常昆看了看天色,天已经黑了,杀了整整一天,将士们又累又饿,士气有些低迷,他知道不能再打了,即便强行进攻也没有什么效果,只得下令道:“第二队把那边城墙警戒,一要防止云楼内的魏军逃脱,二要防止再有魏军从山林中爬上来,都给老子警惕一些,谁要是出了岔子,老子宰了他,听明白了吗?”

“是,将军!”

常昆又调来一队弓箭手围在云楼两侧的城墙上,只要花木兰等人从云楼内出来就乱箭射杀。

云楼和城墙上安静下来了,花木兰留了四个人在楼道内担任警戒任务,她带着其他人回到了云楼楼顶。

厮杀了一天,所有人又累又渴又饿,花木兰和魏军死士们一个个靠着女墙坐了下来,没有水,没有食物。

云楼下城墙上的燕军兵卒们已经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食物和水,而花木兰和她手下的死士们只能干瞪眼,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水,还得喂蚊子。

一顿不吃倒也没什么,但是这仗打了这么久,所有人出汗甚多,身体水份流失严重,身体极为缺水,花木兰都已经感觉到了很是疲倦,提不起力气,口渴严重,她知道这是身体缺水的缘故,可这里却没有水!

花木兰想了想,对花海吩咐:“花海,你带几个人去楼道里把尸体上盔甲解下来拿上来!”

“哦!”花海答应,带着几个人去收集盔甲。

盔甲收集上来之后,花木兰让花海等人把盔甲摊开放在楼顶,希望能在夜晚气温降低后能看到这些盔甲上沾上一些露水。

“将军,咱们还能活着回去吗?”花海在花木兰身边坐下问道。

花木兰咽了咽快要冒烟的嗓子安抚道:“一定能的!我们只有守在这里,或许大军明日就

能攻破卢龙塞,到时候我们就得救了!”

花海坐起身体问:“将军,夜里趁着那些燕军睡着之后我们能不能逃出去?”

花木兰道:“这云楼修建在靠塞外一侧,我们要逃走就必须要走出云楼抵达城墙另一侧但这周围到处都是燕军,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不惊动他们,如果大家齐心的话,加上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逃出去几个,但其他大部分人肯定逃不掉”。

“那我们只能一直守在这里吗?我们没有吃的,没有水,撑不了多久的!”花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花木兰爬起来伸出头向下面城墙上看了看,然后又坐回来低声道:“我打算等夜深了,等下面那些燕军熟睡之后带人突然杀出去抢来一些食物和水!”

花海沉默了一阵,起身走到几个兵士身边带着他们走下了楼顶。

没过多久,花海提着一个布包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兵卒,他提着布包走到花木兰递过去:“将军,给你,吃点吧!”

花木兰狐疑的接过布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十几个蒸饼,个个都带着血,抬头问:“哪儿来的?”

花海摸了摸脖子,“是······是从燕军尸体上搜出来的!”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从布袋里拿出一个蒸饼掰下来四分之一,把剩下的返回布袋,再把布袋递给花海:“去给弟兄们分了吧,如今这个处境也不讲什么忌讳不忌讳了!”

“诶,我这就去!”花海答应一声,提着布袋开始给每个人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