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骑兵护卫着一个辆马车在怀朔镇戍军临时衙署门前停了下来,万度归从战马上跳下。

花木兰得到消息从大堂内快步走出来抱拳道:“将军回来了?”

万度归点头,问:“这两日可有事发生?”

“回将军,一切正常!”花木兰刚说完,就看见后面的马车的帘子被撩起,一个美人从马车内弯腰走出来,待那美人抬头,她才认出这美人是万语桐。

花木兰神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立即上前抱拳道:“见过小姐!”

万语桐神色平静,微笑着说:“花将军,好久不见了!”

花木兰笑了笑回答说:“有一年多了吧,小姐可还好?”

“多谢挂念,奴家还好!”

万度归挥挥手:“好啦好啦,进去再说吧!万全,派人去给小姐准备卧房!”

万语桐连忙对万全说:“全叔,让他们把房间打扫干净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来做!”

万全也知道这里没有女婢,也只能让那些兵卒们把房间打扫干净,小姐的闺房让兵卒们去布置也的确不像话,只能让她自己去装点,答应说:“是,小姐!”

等进了衙署,万度归对花木兰说:“木兰,你跟我来一下,有军务跟你说!”

“是,将军!”

万语桐看着花木兰的背影,抿了抿嘴转身跟着那些兵卒而去。

来到衙署大堂,站在了下首,万度归坐在上首双臂撑着膝盖说:“出征的方略、时日和最开始的行军路线已经定下来了,你作为本将的副将兼军司马应该知道这事,本将也应该告诉你,不过陛下很欣赏你,要命你随驾出征听用,待会儿你就要收拾形装赶往金陵大营,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相关事宜!”

花木兰心里颇不是滋味,如果去了皇帝那一边,她就得和赵俊生分开,她不愿意,也舍不得,可皇帝已经发话了,她在不愿意也只能前往报道。

花木兰稳定了一下情绪,抱拳答应:“遵命!末将这就回营收拾一番后启程赶往金陵大营!”

万度归起身把花木兰送到大堂门口,对她说:“木兰,出征在外战场凶险难测,你自己一定要保重!”

“将军放心,末将省得!”

花木兰说完转身大步向大门外走去,万度归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心想当初要是没有阻止女儿跟木兰交往,只怕他现在应该抱外孙了吧?

花木兰走出署衙大门外,接过花魁牵来的战马正准备上马,不远处的廊柱后闪出一个人,“花将军,留步!”

花木兰扭头一看,是万语桐,走过去抱拳问:“小姐找木兰有事?”

万语桐神色很安静,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保持这种安然的神色,她轻声说:“奴家想跟花将军谈谈,可否?”

花木兰沉默片刻,扭头对花魁吩咐:“你去城外营地收拾行李和日常生活用具,我们要随皇帝的御驾一起出征!”

“是,将军!”花魁答应一声,转身上马向城外而去。

花木兰指着出城的街道对万语桐说:“边走边说!”

“好!”

一人牵着马,一人收双手与小腹下并排慢步而走,街道上不时有兵卒结伴而行,也有百姓在路边摆摊,贩卖一些吃食、鞋袜、布料。

刚开始,两人都没有出声,走了一段路,万语桐说:“日前皇帝下诏大魏各地五十岁以下的僧尼都必须还俗,男子从军,女子自谋生路,奴家······没有别的去处,皇帝路过善无县时听闻我们这些晓声禅院的女尼都学过一些医术,所以把我们都带来,让我们

充作军医给伤兵们诊治!奴家来这里绝没有其他的想法,木兰你尽管可以放心!”

花木兰摇摇头说:“万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这个地步,也不会草木皆兵,其实当初小姐离家出走不见了,我就很内疚,后来又听俊生哥哥说你出家了,我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就好像小姐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万语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会作如此想?奴家离家出走,甚至出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则是因为皇帝想要让我进宫,我不想去,又不想连累其他人,只能去出家!对了,奴家听说你要去皇帝身边听用了?”

“原来小姐也知道了,确有此事,待会儿我就得赶去金陵大营!”

万语桐沉默了一会儿说:“木兰,伴君如伴虎,你跟在皇帝身边一切要小心,皇帝这个人喜欢出风头,你万不可在皇帝面前表现太过,更······总之,你多加注意!”

“多谢小姐忠告,我会小心的!”

两人走到城门口,花木兰牵着马停下里对万语桐说:“盛乐城才刚刚被我们夺回来,还不太平,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万语桐做了一个万福,“木兰好走!”

花木兰翻身上马,向万语桐挥挥手,打马向军营放心飞奔而去。

等她回到军营牙帐看见赵俊生正握着刀柄在帐前走来走去。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回来,等她下马就说:“我估摸着你要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等你!”

花木兰把战马交给花魁,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进帐说话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营帐,花木兰取下头盔和佩剑挂在挂钩上,赵俊生问:“万将军已经通知你了?”

花木兰转过身来,拿起水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赵俊生,说道:“嗯,我已经让花魁他们收拾行装了,待会儿就得出发,圣命难违啊!俊生哥哥,恐怕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赵俊生把茶杯放下,上前把花木兰拥入怀中,他脸上有些深深的忧虑,说道:“跟在皇帝身边按理说是很安全的,可是我却更担心你的安全,你知道为何?”

花木兰俏皮的问:“你是担心我是女儿身的事情被皇帝发现,会被他抢走去做皇妃?”

赵俊生脸上尴尬的笑了笑:“你这么说也对,他是皇帝,我甚至连臣子都算不上,他若要把你抢走,我还真抢不过他!”

花木兰伸手抱着赵俊生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俊生哥哥,我永远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

赵俊生抚摸着她的后背,叹息一声,“咱们这位皇帝跟别的皇帝不一样,他带兵出征常常喜欢冲锋陷阵,身边的将校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全,有刀qiāng箭矢捅过来要帮他拦下,拦不下要用身体挡着,所以啊,跟在这位皇帝身边打仗是很危险的,我担心你啊!”

花木兰吸着赵俊生身上的气息,闭着眼睛仔细回味,把它们都记在脑海里,她怕自己忘了,她想着看不见俊生哥哥的时候可以一个人独处,回味着俊生哥哥身上的点点滴滴。

“有许多事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不过俊生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这一年来我的武艺进步很大,现在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

赵俊生笑了:“是吗?那咱们得抽时间好好比一比!”

二人就这样相拥而立,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世界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魁的声音打破了二人内心建造的世界,“小姐,行装马匹和一些生活用具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启程!”

二人清醒过来,花木兰从赵俊生怀中出来,整

了整散乱的鬓发,红着脸对花魁摆摆手:“你先去外面等着!”

“呃,是!”花魁尴尬的答应,退出了营帐。

赵俊生出声询问:“上次给你的密织贴身绸衣还能穿吗?”

“我平日里操练时是不穿的,穿上有些紧,身子被裹得紧绷绷的一览无余,感觉怪别扭的,只有在发生战事时才穿,怎么啦?”花木兰疑惑的问。

赵俊生刮了刮她的鼻子,“贴身穿在里面又有何关系?这种布料的衣裳贴身穿确有防御箭矢穿透的效果,你也亲身试过了,出征期间无论是行军还是作战都要穿着,万一要随时出战,到时候你去换也来不及,待会儿我再给你拿两件,一次穿两件,四件轮换着穿,好在现在天气还不炎热!”

自家男人的一片心意,花木兰哪里忍心拒绝?很愉快的答应:“那行吧,听你的!”

赵俊生从自己的营地拿了两件绸缎贴身衣服交给花木兰,一直把她送出十里外,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次日下午,永昌王就带着右卫军、骁骑军、沃野军赶到了盛乐城。

这天夜里,赵俊生麾下排得上号的几个人都得到通知来到赵俊生的牙帐。

在油灯的光亮照射,赵俊生的目光扫过几人的脸庞和神色,“诸位,刚才本都统已去元帅行辕参加过军议,明日卯时生火造饭,辰时大军启程,咱们不能所有人都去,这点家业得有人管着,薛安都!”

薛安都站起来抱拳躬身答应:“属下在!”

“你擅长步战,不擅长骑战,本都统任命你在我等出征期间暂时接管南天堡至大峨山防线的防务,本都统回来之前,所有事物由你全权负责!”

“遵命!”薛安都答应,他脸上又出现担忧,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问:“都统,若是金陵大营的某些将军要吞并我们的人马,属下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