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生又与刘衮讨论了一下细节,把整个计划进行了完善。

最后赵俊生对刘衮许下承诺说:“别的本将军不敢说,但本将军敢给刘司马打个保票,事成之后,本将向皇帝保奏举荐你入朝为官,官阶绝不会低于一个军司马!”

刘衮大喜,连忙躬身抱拳道:“那就多谢将军了,接下来请将军看我的表现吧!”

“本将拭目以待!”

刘衮出去只会被人领到朱砌的营帐,让他们汇合,过了不久就又请他们赴宴。

酒宴完毕,这二人带着随从返回江夏城,入城时已经是下午申时末。

两人一进城就被庞法起得到了消息,立即派人把他们接到太守府。

“见过府君,我二人幸不辱命,特来向府君复命!”朱砌和刘衮一起向庞法起行礼。

庞法起扶起二人问道:“怎么样,情形如何?朱主薄,你先说!”

朱砌当即把在乾军营地见到赵俊生的情形、所提出的条件、说的话以及赵俊生的反应和回答详细说了一遍。

庞法起听了一遍之后,脸色有些苍白,“这么说,沈庆之大军被全歼的消息已经可以确认了?”

“应该是真的,下官自认为察言观色还有一套,从牛大力及他帐下将校的反应来看,如果消息是假的,他们不可能所有人都装得那么像!”

庞法起半响没有从这件事情当中回过神来。

直到儿子庞敢当出声提醒,庞法起才收拾起沉重的心情,说道:“看来咱们等不到沈庆之这一支援兵了,我们在此接应沈庆之大军的任务也就此终结,咱们必须尽快派人渡江过去禀报萧大帅!敢当,这事你去办!”

庞敢当抱拳道:“爹爹,江边渡口和沿岸所有船只已被乾军控制,沿岸十几里都有乾军骑兵巡逻,大白天派人渡江根本不可能成功,只能等夜里,派一个水性极好的信使出城偷偷抵达江边涉水游过去!”

“好,就这么定了,待会儿为父会手书一封,让他亲手呈给萧大帅!”

“诺!”

庞法起又看向刘衮,问道:“刘将军,你这边情形如何?是否已经把乾军所在的位置、地形和敌营内外防御警戒部署摸清楚?”

“已经摸清楚了,都在末将的脑子里,末将现在就可以画出来!”刘衮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庞法起当即对儿子说:“快准备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很快就被庞敢当送来了,刘衮提起笔沾了沾墨汁,细细回忆了一遍,很干脆的下笔把脑子里记住的情形画面全部画出来。

一刻之后,刘衮收笔,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放下笔起身把画出来的乾军营地地形和布防图呈上去。

“府君,画出来了,末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

庞法起立即接过平面图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乾军防备倒是挺森严的,不过也并非没有破绽!”

刘衮上前道:“府君所言极是,再严密的布防也会存在漏洞,不可能天衣无缝!您看在这里和这里,我们只要派人把这两处位置的岗哨干掉,大军就能悄声无息的抵达乾军营地之外!”

“您再看这里,这里有一条两丈宽的通道,应该是供营地外巡逻和警戒哨出入的通道,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条通道一举冲进营地内!至于其他地方,多有陷阱和栅栏,无法让将士们在第一时间冲进敌军营地!”

“您再看这里、这里和这里,分别是马厩、敌军宿营区和帅帐,将士们冲进去之后首先砍断马厩内所有战马的缰绳,再放火,战马就会受惊,四处逃散,再分出一部分去攻打帅帐,只要拿下乾军大将牛大力,乾军失去指挥就会群龙无首,剩下的人全力进攻乾军宿营区,乾军必然溃败逃散,那时我军再追杀,必定大获全胜!”

庞法起听得连连点头,“很好!刘将军,你去过乾军大营,这敌营的布防图也是你画出来的,你最清楚应该怎么打,本府想让你带兵去夜袭敌营,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衮早就猜到庞法起会让他带队,毫不迟疑的抱拳道:“末将遵命!”

庞法起笑了,“那么刘将军需要多少人马?”

刘衮回答:“最少两千!”

庞法起笑不出来了,如果刘衮带走两千人,这诺达的江夏城岂不只剩下一千人了,除去在城内维护治安、负责巡逻的一百人之外,真正能用于作战的只有九百人,这九百人要防备四面城墙和城门,平均下来每一面城墙和城门只有两百三十多人,这兵力太单薄了,万一夜袭失败,就凭这点人手守城,只怕等乾军大军一到,不到一天就会被攻破。

庞法起犹豫了,他的额头皱起了深深的皱纹,“乾军只有一千骑兵,还有一部分江边控制渡口码头,刘将军为何需要这么多人?”

刘衮看了看朱砌说道:“末将观察过,这些乾军并非是一般的兵士,他们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极为剽悍!今日我们去乾军营地时看见他们还在操练步战之法,可见这些乾军不仅精通骑战骑射,还精通步战!咱们这些兵士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这一支乾军相比,末将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担心兵马带得太少了不但不能建功,反而会因为兵力不足而失败啊!”

庞法起搓了搓脸,起身走了几个来回说道:“此事本官再考虑考虑,稍后再给你答复!”

“好,末将先去做准备!”

刘衮出了太守府直接往西城门方向而来,来的途中,他还派人去把两个心腹叫到西城门城楼上会面。

此事镇守西城门的正是他的心腹梁大贵,梁大贵见刘衮过来立即上前见礼:“将军,您不是去乾军营地商谈投诚之事了吗?”

刘衮左右看了看,梁大贵立即把周围的人支开,刘衮这才冷哼一声说:“什么商谈投诚之事,庞法起真正的目的是让我打探敌营的警戒和防御部署,商谈投诚只是一个幌子!他命我今夜带兵去袭营,我知道推脱不过,所以说要两千兵马,他没有答应,说要考虑!”

梁大贵道:“将军,如果庞法起答应给你两千兵马,你难道还真去吗?你若去,岂不是无法献城?这功劳可就小了很多啊!”

刘衮沉思,抬头道:“如果庞法起真的答应给我两千兵马,那我就装病,突发痢疾,这江夏城真正能领兵的只有我和庞法起,若我无法带兵夜袭,庞法起就只能亲自带兵前往,不过我猜这个老狐狸肯定会防着我一手,他一直对我不信任,他最多只会带一千人前往,等他走了以后,咱们如此这般”

梁大贵听得连连点头,“明白,到时候末将会配合将军!”

不久,另外刘衮的另外两个心腹吴光、童千斤一起到来,与刘衮见了礼之后,刘衮又把他的想法跟这二人说了一遍,此二人当即表示跟随他干。

太守府。

庞敢当问道:“爹爹,刘衮说夜袭需要两千人,您为何没有答应他?”

庞法起摇头道:“偷营并非是兵越多越好,乾军营地内总共还不到一千人,却要用两千人去偷袭,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而且人数越多,在前往敌营的途中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刘衮说的理由虽然也成立,但为父总感觉有些牵强!”

“还有,如果真的给他两千人,万一他要是带着这两千人投降了乾军,那咱们城里可就只有一千人了,等乾军大队人马一到,就凭千余人根本顶不住乾军的攻城!”

庞敢当有些不太相信,“爹爹,您是担心刘衮不可靠?这不可能吧?此人生在大宋,长在大宋,况且他的妻儿老小都在大宋,他如果投降乾军就不怕朝廷拿他的妻儿问罪?”

庞法起问:“这些年先后投降北魏和乾国的我朝将军和官员还少吗?他们可曾怕过朝廷对他们的妻儿问罪?那些人心黑得很,只要能苟活下去,什么妻儿老小都是浮云,到了乾国那边,他们又可以娶妻生子!”

庞敢当想了想说道:“如果爹爹不给刘衮两千人马,那么他拒绝率部偷袭敌营,爹爹又当如何呢?”

庞法起沉思了许久,说道:“为了救你的祖母、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咱们不得不去偷营,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把他们救出来!刘衮要两千人马,为父自然不能给他两千人,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为父亲自带一千人去偷营,你要留在城内控制好兵马,把刘衮盯紧了,为父总觉得刘衮这个人心术不正,他若做出悖逆之事并不奇怪,一旦事情真的发生了,你要第时间进行平乱,对待这样的人,绝不能手软,明白!”

“明白!对了,爹爹打算何时带兵出城?”

庞法起想了想说:“最早也要等到午夜过后才可以,出发得太早容易被乾军斥候和警戒哨发现!”

庞敢当说:“这么说的话,信使应该可以在爹爹带兵出城之前带回萧大帅的最新命令,爹爹何不等信使回来了再做决定呢?说不定上面的命令又有变化”。

庞法起把儿子的话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一切还是等信使从江对岸返回再说。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速去安排人手,等天黑之后就立即出发,一定要把信使安全送到江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