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限制了守军的视线,同样也给进攻一方的兵士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因为光线暗淡,兵士们的刀枪时有误伤袍泽,但战斗过程中,谁也顾及不到许多。
经过连续两拨进攻,守城的陈宪也发现了,这接下来的进攻比起先前的力度和强度要小不少,但接下来他就真正有些无力感了,因为连续有三拨信使来报告,分别说东城门、西城门和北城门都先后相继受到了攻击。
这个乾军大将苏戟要干什么?竟然围城四面攻打,他真要把我们逼得与城共存亡?
陈宪没有时间细想,既然乾军同时攻打四面城墙,那么兵力就不能按照之前的那么分配了,必须要重新分配兵力,他迅速调兵遣将,同时留下足够的预备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次攻城整整进行了一夜,守军是又累又饿,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喝一口水,没时间去撒尿大便,不过在这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撒尿大便都早就忘记了。
当第二天的太阳跳出地平线的时候,乾军如潮水般退去,守军本以为今天乾军不会再攻城了,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吃个饭睡个觉,但他们又错了,这一波乾军退去之后,另外一波乾军又冲了过来,一些守军原本已经被屎尿憋得不行了,可乾军再次冲过来,守将和军官们立即大吼:“布防迎敌,准备战斗!”
得,连撒尿的机会都不给一个,不少守军将士感觉**都要憋炸了。
当乾军再次冲到城下并攀爬云梯时,守军兵将们不得不再次拿起兵器和弓弩进入战斗状态。
攻城的巨大呐喊厮杀声没有传到乾军营地,一大清早,赵俊生晨练完毕随口问了一句旁边的御前侍卫:“昨夜苏戟带兵攻城的情况如何了?怎么也不见他来报告?”
御前侍卫躬身回答:“回陛下,苏将军自从昨夜带兵去攻城,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营!”
赵俊生停下来扭头诧异道:“现在还没有回营?这么说攻打了一整夜?”
“是,据说现在还在攻!”
赵俊生皱眉道:“他这么个打发只怕将士们受不了吧,日夜不停的进攻虽然对守军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对我军的煎熬也不小啊,人又不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也承受不住日夜不停的战斗啊!”
“陛下,听说苏将军把人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白天休息,晚上攻城;另外一部分是白天攻城,晚上休息,而且还是同时攻打四门!”
赵俊生半响没出声,随后不由苦笑:“这个苏戟,竟然想出来这种无奈打发,不过他这也算是发挥了己方兵力人数上的优势!”
说完,赵俊生想起一事,问道:“知道土堆高台那边怎么样了吗?”
“回陛下,那边还在挖,从昨天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夜里也在挖,只不顾换了一批流民,效率还是挺高的,据说到现在为止已经挖了十丈了,效率提高了一倍,按照这个速度,估计明天早上就能挖到城墙脚下!”
赵俊生点点,转身会帅帐吃早餐。
这时林敬辉跨步走进来禀报:“陛下,鲁爽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率军退守永安、扼守白帝城和瞿塘峡!另外,军中因吃了发霉的粮食而病倒的兵士们经过医治也渐渐开始好转,不过在撤退期间,有近三千多人病死在途中,南朝大军也逼近到永安附近!”
三千多人,听上去只是一个数字,但那却是三千条活生生的性命,从前也不是没有人吃过发霉的食物,也没有出什么事情,顶多就是腹痛,现在竟然死了这么多人,这让赵俊生无法接受。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少也与军中上下不懂这些知识有关,还是吃了没学问的亏,知识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让全军上下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赵俊生对旁边康义德吩咐:“去派人宣众臣前来议事!”
“诺!”
众公卿大臣武将们到了之后向赵俊生行了礼,赵俊生就说:“鲁爽那边有消息了,,鲁爽大军退守到永安,守着白帝城和瞿塘峡,南朝援兵暂时过不来,不过鲁爽大军的士气很低落,在撤退的过程中因患病而死去的兵士多达三千余人!”
众臣武将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病死了三千多人?这他娘的比瘟疫还恐怖啊!
东方辰站出来行礼,说道:“陛下,臣以为当把此事作为典型在全军上下传言,禁止任何人再让兵士们吃发霉的食物,违者严惩不怠!”
赵俊生点头:“臣宣诸卿前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这个,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发霉的食物是有毒,从前有人吃了没什么事情,是因为吃的量不够,或者说中毒不深,所以只会出现腹痛拉肚子等症状,但一旦吃得过量或者说中毒较深,就会加重病情甚至死亡!咱们不但要在军中宣传,禁止再使用发霉食物,也要行给各地官府,让各地官府发布布告提醒百姓不能再使用发霉的食物,官府也要派人长时间在城内城外各乡村宣传!郦嵩,你来拟诏!”
“诺!”
诏书很快写好,经过润色之后呈送给赵俊生看,赵俊生满意了再进行誊抄一遍,字迹要工整,不能有涂改,否则就要作废重写,誊抄完毕再交由赵俊生用印,派人送回长安,由中书省执行。
这时有大臣站出来禀报:“陛下,听闻苏将军还在带兵攻城,这都打了一天一夜了也没歇着,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将士们都会累垮,若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将士们没有作战能力了我方如何应对?”
赵俊生问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呢?”
“陛下,臣建议让苏戟先带兵撤回来,攻城的事情再想办法,像他这样蛮干是不行的,城池没有攻下来,反倒是损兵折将,臣听说昨夜在攻城的时候,苏戟的副将亲自带兵攻城,在城墙上与敌军交战战死了,幸亏将士们动作快,把他的尸首抢了回来!”
李宝站出来抱拳说:“陛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是担心将士死伤太多而不能放手指挥、不能施展某些战术,就会束手束脚!”
杨烈也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李将军所言不错,如今南朝援军兵逼永安,鲁爽大军还没有恢复战力,只能据险而守,倘若鲁守不住,我军就不得不面临撤军的选择,否则我们以疲惫久战之师迎战对方生力军,胜算不大啊!所以,现在只要能攻破城池,就算损失大一些也是值得的!”
赵俊生思考了一下说道:“朕既已授权给苏戟,那就让他放手施为,而且朕也给他一个期限,距离十天期限还有三天,咱们就看他能否在三天之内破城!”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出声,方才说闲话的大臣这时也不张嘴了。
连续三天三夜下来,乾军在苏戟的指挥下一刻不停的攻城,乾军还能进行轮换,而守军连轮换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吃饭和大小便都是趁着打退一波进攻之后抢着时间进行的,有时饭还没有吃饭,大小便还没有完,乾军的进攻又开始了,可以守军连一刻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守军们甚至不敢休息,以为他们担心一旦躺下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这天夜里,攻城战依然在进行,只不过双方打得都是几乎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无论是进攻方还是守城方,士气都是极其低落,战斗是凭着本能在进行,脑子似乎已经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东城门外,土堆高台上,苏戟站在上面问道:“地道里的将士们都准备好了吗?”
“回将军的话,都准备好了,就等将军下令了!”
苏戟当即挥手:“开始!”
“遵命!”部将抱拳答应转身跑下高台,一头钻进了地道里。
此时地道里的墙壁上每隔三丈插着一根火把,两侧站满了手持兵刃和弓弩的兵士,苏戟的部将走到最低端,一些斜坡隧道通向地面,他拔出战刀对旁边一个牙主点头:“上!”
“是!”牙主手持战刀走上了斜坡隧道,很快就到了顶端,顶端一块木板,他推开木板,地面一片草皮被掀翻,他迅速钻了出去手持兵刃进行警戒。
这里是靠近城墙一个院子,院子是一户平民的,平民撤出之后,这里变成了守军的临时休脩之所,但守军都上城墙去守城了,房子里只有几个伤兵。
从地道里钻出来几个人之后,他们迅速开始靠近房屋,随着后续兵士们钻出来,前面的人迅速冲进房间里解决了几个伤兵。
从地道里钻出的兵士越来越多,足足半个小时过后,领兵的将军一挥手,“跟我冲上城墙,走!”
此时城墙上原本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陈宪也杀敌杀得手脚麻木,不听使唤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只能坚持下去,直到坚持不了为止!
“杀啊”身后传来了从地道进入城内的乾军的喊杀声。
这一声让陈宪身体一顿,他回头一看只见无数乾军举着火把从城内冲上了城墙,他顿时感觉胸口一疼,脑子一懵,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乾军从背后杀上城墙,守军终于撑不住了,纷纷被杀,不到两个,东城墙彻底被攻占。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