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鸽:“???”

它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怎么一眨眼,令月就知道了。

赛鸽歪了歪头:“在哪里?在哪里呀?”

那个绑架犯差点儿把它给吓坏,赛鸽发誓, 它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令月手指苍天,冷声道:“在树上!”

丛林里树叶的哗哗声遮住了那人造成的动静,也只有在树上,狗子看不见人,也爬不上去,只能在树下狂吠。

至于气味的移动,那就是他在树上移动!看着十几米高的大树,令月蹙紧眉心:“他不要命了吗?”

林少泽提醒她:“按照他犯罪的程度,是吃牢饭甚至吃枪子儿, 还是赌一把, 他自己最清楚, 况且——”

他声音发冷,握紧手)枪:“他的样子, 可不像是初犯。”

令月盯着男人黑沉沉的眼眸,冷意窜上脊背,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被大黑的狂吠扯回神:“我们快追!”

令月又叫来赛鸽:“有件事想拜托你。”

赛鸽一愣,令月已经趴在它脑袋边:“摇鸟来,越多越好, 我送它们口粮!”

听到宠物粮, 赛鸽蹭的一下亮起小眼睛,翅膀拍得啪啪作响, 发觉自己反应太大, 它解释道:“我不是嘴馋, 我这是兴奋,谁让那个绑匪吓到我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树冠上,林海翻浪,叶片沙沙作响,干瘦的绑匪仗着自己体重较轻,抓住树干和树藤,在树冠上来回爬行,他不敢去看地下,即使这样,身上也浸出一身臭汗。

精神高度紧张,但和死刑相比,也有一线生机!

他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汗水浸透的手掌一把抓住树藤,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到头,他竟计算错误,跳错了地方。

啪地一声,绑匪面容扭曲地坐在孤零零的分叉树枝上,僵着身体感受身下的脆响,冷汗瞬间冒出来。

妈的,这根枝干太细了,很难承受住他的重量。

听着底下的狗叫,他恨恨抓了抓树干,该死的警犬!

“咕咕——咕咕——”

一只灰色鸽子盘旋在绑匪上空,后者伸出一只手挥动:“去!去去!”

赛鸽看着他,呵呵地笑:“赶我走?你不要后悔呀!”

它忽然扭头朝身后飞去,大声喊道:“兄弟姐妹们,就是这里,冲鸭!”

林子里最多的恐怕就是鸟儿的叫声,可当这些叽叽喳喳的鸟儿聚成一团,蜂拥而上时,细嫩的鸟鸣直接进化成噪音。

绑匪开始并没注意,可当他听到声音,看见成群的鸟儿时,他惊恐地瞪大眼,张大嘴巴,压着声音四处挥舞:“滚!滚!滚啊!”

鸟儿时不时偷啄一口,咬上皮肉,就算他再皮糙肉厚也受不了,绑匪算是有些功夫,倒真被他打中几只。

赛鸽一看:“欺负我同族?!”

它翅膀一挥:“大家给我冲呀!啄他下边的小树枝,让他滑下去!”

“督督督——督督督——”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却让绑匪冷汗涔涔。

因为啄木鸟在他身下的树干上轻啄,鸟儿们在赛鸽的带领下,一起沿着裂缝处用力,尖尖的鸟喙啄起来。

男人几乎要尖叫,死死抱着树干,支撑身体的分叉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每一声,都让他心脏狂跳,汗流浃背!

赛鸽一屁股坐在他头顶,看着模仿树懒的男人:“嘿嘿嘿,让你吓我!”

男人气得瞪眼,该死的鸽子!它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还有这些鸟儿,叫人恨不得掐死它!

赛鸽啄上他的脑壳,就像啄食一样,晃晃屁股摇摇脑袋,贱兮兮的样子,是个人都不能忍!

男人气得全身发抖,他本就是暴戾恣睢的性格,这还能忍?

刹那间,他挥手抓过去,赛鸽趁机挥挥翅膀,立刻扑棱着飞走。

下一刻,摇摇欲坠的枝干终于咔嚓一声,彻底摔落,好几秒后他听见声响,男人一怔,大脑一片空白,悬空的双腿呲溜一下往下滑,他拼命抱紧树干,四肢缠紧树身!

那一刹的下坠,直接磨破了他的皮肤,痛,太痛了!

他僵硬地抱紧树干,在十几米的高空上,下意识往下看了眼,眩晕感直冲大脑。

会死的!掉下去一定会死的!

摔成肉泥还是肉酱?

他完全不敢想,又听见狗叫和人声:“找到了,原来在这里。”

男人以为自己早就不怕死亡,无畏死亡,可真当他面对时,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他不想死!

“救我救我!救我啊!”他放声大喊,反正已经暴露了,他不想死,脑袋里只剩下三个字,活下去!

令月戏谑地看了眼,大声喊道:“要不我们等他自己爬下来吧,之前上去不是很轻松吗?怎么可能下不来?”

绑匪简直气得昏过去,生怕林少泽真相信她,他咽了口口水:“你们是警察,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快救我下去!救我下去啊!”

他大声呼喊,叫得越凄惨,越是大快人心!

令月摊了摊手:“我好像不是警察诶?”

劫匪脸都绿了!

林少泽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绑匪,轻咳一声:“等队员们来吧。”

赛鸽嘻嘻嘻地又飞了出来,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哈哈哈,俺又来报仇啦!”

直到最后,队员们组织营救,男人已经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全身肌肉僵硬。他半死不活地喘着气,一动也不能动。

头上还有鸟儿的粪便和伤口,就是没死,赛鸽也快把他弄死了。

这副滑稽的姿势,惹得不少人嘲笑,真特么的太解气了!

令月则朝一边招了招手,赛鸽飞到她手上,顺便非常有大佬姿态地挥挥翅膀,令月看见,离自己最近的大树后面,冒出一颗一颗的小脑袋,就像五彩斑斓的小蘑菇。

小鸟们警惕地看着她。

这些都是自小生长在山间的小精灵,对陌生人十分警惕,令月更好奇,赛鸽是怎么说服它们的。

赛鸽骄傲地挺起胸膛:“当然是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它们都相信我!”

一只啄木鸟甩甩脑袋,鬼精鬼精地飞过来,在离令月一两米的地方停下:“才不是呢!”

“它说如果我们帮它,就有好吃的宠物粮,在哪儿呢呢?快点儿拿出来!”

凶巴巴的啄木鸟一张嘴,赛鸽就知道要遭,装作梳理羽毛的样子,低低地压下脑袋。

哪知道,令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还挺聪明的呀。”

赛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说,我聪明?

令月掏出两把宠物粮,放在地上,鸟儿们扑棱棱地飞过来,兴奋地咬了口:“哇,好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吃呢!”

“别说话了,赶快吃呀!”

大大小小的鸟儿在地上争相啄食,没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到最后,刚才那只凶巴巴啄木鸟拍了拍赛鸽翅膀:“好兄弟,以后有事一定要联系我们呀,不是为了好吃的,我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我不敢说大话,但是最起码这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地盘,什么事情都能帮得上!“

赛鸽:“……”

我信你个鬼哟!

不过它们的能力确实没的说,鸟儿可是这片山脉数量最多的生物,虽然小小的,却也是最不吸引捕猎者的生物。

除非一些天敌,它们也能称得上自由自在。

令月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里是绵云山脉,这些山脉里的原住民,可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前段时间,你们有谁见过一头棕熊吗?”

鸟儿们面面相觑,它们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浓郁的奶香味散发出来,勾的不少小鸟兴奋地伸长了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她手里香喷喷的宠物粮。

令月:“谁见过,提供消息,我就给它一把。”

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哗啦啦的声音让这些小鸟眼睛都直了。

“粽、棕熊?”

令月又加了一句:“提供消息的也算,可以给一小把。”

呜呜呜,太香了太香了!

小小的脑袋被香喷喷的美食占据,它们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让自己思考,就在这是,一只黄鹂鸟突然出声:“我知道,我想到了!”

“前段时间我在家里照顾小鸟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大熊吼叫,就在西南方向,后来,我听丈夫说,有一头大棕熊狂奔进了绵云山脉,当时可吓死我了呢。”

“哇,你孩子现在都离巢了,那都长时间了?”

“你这么说,难道你知道?”黄鹂鸟冷哼一声,看着它。

小山雀骄傲地说:“我当然知道!”

“我看见那头棕熊,它直接进了深山老林,就在前面好几座山头里!但是现在好像不见了。”

令月听得皱紧眉头:“不见了?”

她忽然想起,绵云山脉其实是分割南北方的分界线,长达几千米,里面崇山峻岭,奇路险峰不计其数,范围更是大得惊人。

前面几次,她们只算是在中外围打转,真正的腹地,那是连路都没有的。

难道熊西已经跑到山脉深处?

这样就不怪警方派出那么多人,只找到一些模糊不清的踪迹,迟迟找不到棕熊,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要耗费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大树突然出声:“不,那只棕熊并没走到山脉深处。”

令月仔细一看,是只灰扑扑的夜鹰,正趴在大树上,兼具伪装性和迷惑性的羽毛完全和树皮融为一体,它看向令月,因为昼伏夜出的习性,看起来像个懒倦的老者。

令月:“你见过那只棕熊?”

“不只见过,我还看到了全过程。”

夜鹰慢吞吞地说着:“那只棕熊可真倒霉,它在一个深夜到达我居住的丛林附近,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洞,刚安好家,准备休息呢,当天晚上,它就被猎人偷偷潜入洞穴,抬走了。”

“当时我正在吃一种很好吃的小虫子,趴在山洞前的树上一动不动,看到了全过程。棕熊还想逃跑,被那些人射了足足三枪才放倒,太可怜了!他们抬着大棕熊离开,嘴里嘟囔着是把它吃了,还是卖掉。”

“我被吓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离开,后来,就不知道了。”

令月:“……”

确实很倒霉。

但她最紧张的还是棕熊的下落,吃掉了还是被卖?令月隐隐产生一种预感。

她郁郁寡欢地将之前的报酬送给鸟儿,吃不掉就用一种大树叶打包,挂在鸟儿身上,最大的是夜鹰,那可比它身体还要大,对于鸟儿来说,这就是甜蜜的负担,不少鸟儿羡慕地看着它们。

临走时,令月收到了很多小鸟的土特产,知道她是人类,大多是一些野果,它们生活在山脉里,知道哪里的野果最大最甜!

所以当令月捧着很多大果子出现的时候,惊呆了一群警员,旋即,他们反应过来,令月能听懂兽语,说不定是小动物送的小礼物。

只是,为什么他们感觉怪怪的?

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是艰难的缉拿,搁人家那里,这是郊游啊!

这时,程子明死不要脸地说:“月月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的亲姐姐!”

所以,大腿能让小弟多抱抱吗?

好几个警员偷瞧他,面无表情,眼里满是钦佩和羡慕,就差直接说:我们也想抱大腿!

程子明又仗着他的脸皮厚得到了几颗果子,又大又红,他擦了擦塞进嘴巴里,肉大核小,蜜津津的一路甜进心坎里。

不由朝令月翘起大拇指:“真的好吃,有果子的清香,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果子了。还有吗?”

令月:“你觉得呢?”

她抓了一半给林少泽:“林队长,你分一分吧。”

程子明手捂心口:“姐姐你不相信我?”

令月没说话,捏了颗洗好的果子放进嘴巴里,果肉混合着充沛的汁水充盈进口腔里,笑眯眯看着他。

程子明:“QWQ”

有他这么个活宝,回去的路上,气氛十分轻快,当然,主要是任务完成了,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只有绑匪,戴着一对银手铐,脸色灰败,双眼无神。

一路人押送绑匪进警局,令月则送着小姑娘去医院,陈家人得到消息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看见病**的女儿,不由失声痛哭:“蕊蕊,蕊蕊你没事吧?”

陈昕蕊只是看着,眨了眨眼,慢慢躲在病房的被子的底下。

她怎么也忘不了自己曾经遭受的虐待,害怕地抖着身体。

父母后悔不已,看着病**女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犹如一盆凉水,将他们仅存的的侥幸浇得半点儿不剩。

绑匪手法娴熟,行动老练,是因为他早就干过这样的事,在另一个城市,他用同样的办法绑架了一个富家少爷,对方也交了赎金,却在几天后,一个深山老林里发现儿子的尸体。

听到这话的夫妻害怕得颤栗起来,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的女儿在杀人犯手里遭受了什么。

根据心理医生观察:“孩子毕竟才十几岁,心智不成熟,这次不好的遭遇给她产生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通常需要家长的细心呵护,但是以你们的情况,只会加重病人的病情。“

夫妻俩闻言一怔:“那我们?”

医生:“暂时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防止加重病情。”

倒是令月和鸽鸽的出现,让陈昕蕊很喜欢,小姑娘见到她们眼睛都亮了起来。

出了病房,令月接到了一个电话,转瞬间,她勾起唇角:“真的吗?”

动物园,小刘兴奋地看着老虎三兄弟:“是的老板,我照您说的做,今天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用了变声器,虽然听不出是谁,可是他问的话,和您说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令月抿了抿唇:“那就顺着他,和他虚与委蛇。”

小刘:“老板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老虎三兄弟身上,看得后者心里发毛,虎大看了眼俩小弟,打了个哈欠:“咋回事儿?这家伙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小弟们摇头:“谁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抽了啊?”

虎大:“来来来,我们继续训练。”

这边,令月已经叮嘱完毕,挂断电话,刚转身,便看见了林少泽,后者身边还有一对哭得眼睛红肿的夫妻。

至于为什么说是夫妻,因为她见过,可不就是蕊蕊的父母,手里的笼子忽然晃了晃,是赛鸽。

它恐惧地缩成一团,令月不由蹙眉:“怎么了?”

她说着,并没看见背后,一抹橘黄色的身影轻轻掠过。”

赛鸽:QAQ

“你好。”就在这时,那对夫妻中的女人忽然出声,殷切地看着令月:“我听林队长说,是你提供的线索,谢谢!谢谢你!”

女人说着激动得弯膝下跪,令月赶紧搀住。说起来,她对对方的印象并不好,如果不是这对父母失责,小小年纪的陈昕蕊又怎么会被绑匪绑走。

看见他们下跪,才有点儿动容,不过这事和她基本没关系,以后小姑娘和家里的关系,要靠他们自己努力。

对方显然也知道,可是只要想到差点儿失去唯一的女儿,他们又怎么冷静得下来。

陈夫人当场拿出一张支票:“请您收下!”

她不再说什么你,而是敬称您。

令月的名气其实早在京市散播开,没有人轻易打扰,因为她身后有叶、宋和任这几家护着,同时她展露出来的实力,也让这些人不敢冒犯。

这次的事情让夫妻俩非常感激,终于意识到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令月最终还是没要,提议他们,不如捐给失学儿童,流浪动物,做好事,总不会错的。

她说完,发现赛鸽已经不是普通的害怕,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挤成一只球!

令月:“!!!”

这不是她的鸽子啊。

“你怎么了?”

赛鸽磕磕绊绊道:“害、害怕QAQ”

令月脸色凝重,拎着鸽子快步离开,留下夫妻俩齐齐看向林少泽:“令大师刚才是,在和动物说话?”

林少泽点头,只言片语,一笔带过。

却不知道,勾起夫妻俩极大的好奇心,竟然真的有人能听懂动物说话,她们之前以为只是传言的事情,是不是也是真的?

令月一手驯兽操作,把狗狗训成了警犬,猫咪成为杂志封拍,陈先生目光发亮,她能和小动物沟通,是不是也能□□出一批动物保镖呢?

以陈家为首的有钱人,对于自身安全十分看重,之前他们不在意,可经历这么惨痛的教训之后,依旧如故,那就是不长脑子了!

“蕊蕊,我的蕊蕊……”陈夫人眼中浮出薄薄的雾气:“医生说,蕊蕊可以养一只小动物,和小动物沟通,能让她的情绪得到缓解和服务,老公,我能不能请令小姐来?”

陈先生想到憔悴受苦的女儿不禁心头一软:“能,当然能。”

看他们的意思,林少泽轻咳一声:“令月小姐在京市宠物街有一间宠物咨询店,但是需要排队。”

陈夫人:“那我们明天就去排队!”

*

病房两侧的走廊里,令月拎着笼子往前走,忽然脚步一滞,她也察觉到异常,背后仿佛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赛鸽已经快要吓哭了,全身羽毛炸开,彻底成了一个胖胖的球。

令月猛地扭头,走廊空空****,她耳朵动了动,一抹柔软擦过小腿,喵喵声响起:“令老板,看脚下呀。”

慵懒的橘猫爷爷甩了甩尾巴,壮实的小身体活脱脱就是小老虎本虎,看得出它这段时间生活很好,毛发比以前更加油光发亮,好像,还胖了不少?

此时,它正盯着笼子里的赛鸽,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两颗小尖牙,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忽然变了个样子。

“哇哦,这只鸽子看起来好肥……哦不,是病殃殃的,它是不是活不长了?要不要我帮你解决呀?”

令月:“???”

赛鸽:“QWQ”

“别吃我,我不好吃呜呜呜~”赛鸽双腿一蹬,直接瘫坐下来。

令月:“……老人家就别逗小鸽子了,它已经很可怜啦。”

说着揉了揉赛鸽的小脑袋:“放心,它不会吃你的,也不会再说了。”

令月终于明白,赛鸽害怕的究竟是什么,猫和鸟,自古以来都是天敌,尤其是橘猫爷爷这样的老手,小鸽子不被吓坏才怪呢。

橘猫爷爷:“……行吧。”

它收回落在鸽子身上的目光,看向令月:“你要来见桑桑吗?”

“桑桑就在医院呢。”

令月一怔,揉了揉猫猫脑袋:“好啊。”

橘猫爷爷甩着尾巴,迈着轻盈的猫步往前走,转过走廊,再过拐角,就是桑桑的病房,令月敲了敲门:“桑桑在吗?”

她看见了照顾桑桑的外婆和护工,外公去打饭了,桑桑见到她,便兴奋地叫了起来:“月月姐姐!”

比起前几天,她的状态好多了,见到令月伸出手,眼睛布灵布灵闪着光:“我好想你呀!”

令月点点头:“我也想你。”

不过,小姑娘歪了歪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令月笑了笑:“是橘猫爷爷啊,你忘了姐姐有超能力!”她说着嘴里发出biubiu声,桑桑一下子被逗笑了,银铃般的笑声灌满整个病房。

单独的VIP病房,毕竟渣男被抓后,妈妈留下来的全都交还桑桑,虽然她年纪小,还在外公外婆两个新的监护人手里,对她们唯一的小孙女,自然不会吝啬。

令月和桑桑聊着聊着,忽然提到了马戏团,小姑娘看着她:“我好想去看马戏团啊,听说这次要举行三天!”

她激动地伸出两只小手,朝令月比划,三天!夸张得小脸都快挤成表情包了,令月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可惜我不能去。”桑桑垂下头,即使是白血病早期,在发现后,最好还是住院观察,因为这是血液系统疾病,是癌症。

令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还没来得及说话,桑桑忽然仰起小脸,古灵精怪地说:“虽然桑桑不能去,但是姐姐你能去!”

令月眉心一跳,定定看着小女孩儿:“你有什么鬼点子?”

桑桑睁大眼,葡萄似的黑漆漆大眼睛眨了眨:“什么鬼点子,明明是最好的主意,外婆你说是不是?”

床边支起小床打瞌睡的外婆:“啊?是。”

令月:“……”

您估计连我们刚才说什么都没听见吧,不过她也是累了,毕竟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

令月看着桑桑,后者灿烂一笑:“姐姐去看马戏团表演的时候,帮我拍视频好不好?桑桑不能去,但是姐姐可以做桑桑的眼睛。”

她说着忽然垂下头,有些不安的不敢去看令月,小小的脑袋估计在想,会不会影响姐姐呀?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忽然,令月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好啊。”

“我和桑桑一起看马戏团表演,谁让桑桑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姑娘呢。”

桑桑一下子笑了起来,可爱地依偎在她怀里:“姐姐,你好像我妈妈。”

令月身体僵硬,啥?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还是个单身狗啊小妹妹。

桑桑继续道:“我看见了。”

“你对那些小动物好好,它们就像是姐姐的孩子,唉——”

她忽然叹了口气,忧愁地托腮:“为什么我不是一只小动物呢,这样就可以赖在姐姐家里啦!”

令月捏了捏她养出几分婴儿肥的小脸蛋:“小脑袋瓜一天天想什么呢?”

桑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想姐姐!”

这时候,橘猫爷爷跳上床沿的小毯子上,看样子应该是它的专属陪护位,它喵喵喵地叫起来:“小骗子,你刚才还说想我的!”

说完扭头,肥嘟嘟的大屁股对准桑桑。

令月满脸都是小问号,感觉自己一脚踏进了修罗场。

桑桑处理这个就得心应手多了,一把抱起大胖橘,小脸怼上橘猫脑袋:“橘子别生气,我也喜欢你!我也想你!”

甜言蜜语,别说令月,就连刚才紧张的赛鸽都撑不住,一阵一阵地发抖。

鸽子眼满是恶寒:“咦~好肉麻呀!”

令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和小姑娘约定好时间,又把赛鸽还回去,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令月沉沉入睡。

与此同时,马戏团内,距离演出没剩下几天,杂耍艺人乱哄哄地开始训练,作为马戏团,最重要的不是小丑演出,也不是杂技艺人,而是动物表演。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筹备,猴子、山羊、狮子、老虎,以及最重要的马戏团明星,棕熊。

驯兽师拿着棍棒指挥,一旦失误,棍棒就像长了眼睛似得,敲在动物皮肉最厚实的地方,不会伤到内脏,却足够疼,疼到它们不敢不服从。

“跳!”驯兽师做出跳的指令。

五个熊熊燃烧着的火圈放在一头雌狮面前,雌狮下意识后退,棍子便落了下来,条件反射之下,它一口气冲过去。

驯兽师松了口气,和同伴打招呼:“还行吧。”

雌狮默默舔了舔被火焰烧灼的爪子,身边的猴子穿上五颜六色的小马甲,毛发有些泛白,看得出年纪已经有点儿大了,它说:“莉莉,你又被烧到了?”

它还没来得及说几句,便被招呼上小车,开始杂耍。

这里的每一只动物,眼里满是麻木和绝望,很显然,它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道吼声。

关押棕熊的笼子里,熊西看着周围的动物们,爪子扒在马戏团特质的笼子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猴子打了个哈欠,看着它:“你没事儿吧?”

“我劝你别乱叫,不然,棍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熊西抱紧胖胖的自己:“呜呜呜,我不想出来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动物园QAQ”

从踌躇满志到垂头丧气,只差一个马戏团的距离。

猴子听见它的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动物园?你是动物园的棕熊?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它简直要羡慕死了,那些动物园的小猴子好兴奋,每天只要吃吃喝喝就好了。

哪像它,从自己有记忆起,就被抓起来训练,马戏团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名气,全都是因为驯兽师严苛到至极的训练。

也有一批一批的动物死去,但是老板神通广大,每次都能弄到好多动物,猴子满满算是待得最久的动物,它想活下来,可是年级越来越大,再有几年它没用了,就会像那些消失的动物一样。

它为自己的命运伤心地哭了起来。

熊西沉默地看着它,它来的时间不短,可是之前脾气太暴躁,一直被单独圈养,基本不和其他动物交流。

所以它不明白,猴子满满为什么忽然哭了。

它让它想起当初动物园隔壁猴山上的猴群,忍不住问:“你怎么哭了?”

猴子满满:“我没几年好活啦,我当然要哭。”

熊西震惊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猴子满满的诉说里,它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怎样一个狼窝。

不止如此——

猴子满满:“在你之前,我们马戏团也有一只棕熊,那家伙可聪明了,会滚球,会跳绳,还会舞蹈,是我们马戏团的明星动物,但是现在它不见了,你知道它去哪里了吗?”

“因为生病,它不能表演才艺,所以它被老板关起来准备卖掉啦!”

它又呜呜哭了起来,因为聪明,它知道太多的事,也因为聪明,它为自己哭泣起来。

这时,一声低吼响了起来,雌狮莉莉站起来,看着它:“你哭什么?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这里!”

听见这话的猴子满满愣住了,雌狮看向天空,眼里满是燃烧的斗志:“我已经和其他动物谈好,就在马戏团演出那三天,我们一定能逃出来!”

它说着看向猴子:“现在还缺你,满满,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你愿意赌一把吗?”

“我愿意!”

猴子满满没张嘴,震惊地看向旁边棕熊熊西:“我愿意,我要逃!我啥都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