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第 254 章

其实,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基本是不怎么了解熊猫生活的,只知道熊猫是国宝,只有某些熊猫粉, 才会不断关注大熊猫日常。

因此, 甫一看到这样的熊猫丫丫, 不少人都傻掉了。

接踵而来的就是心疼和愤怒,能够喜欢上令月直播的, 基本都是喜欢小动物的水友,看到丫丫这么艰难, 愤怒几乎要破屏而出!

【这是丫丫?丫丫怎么会这样?它不是国宝吗?为什么没有人好好对待它?】

【同样借出去的高高和香香就是白白胖胖, 为什么丫丫会变成这样?】

【卧槽,原来丫丫是孟菲斯动物园的,那乐乐呢?幸好我听说它们今年就要回来了, 这样等到了。】

【楼上你是不是断网了?乐乐今年年初死了!就差几个月,乐乐就能回家了, 可是……它死了……】

镜头里,丫丫还在持续不断地撞击玻璃, 它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麻木地刻板行为犹如刀子,一刀一刀刻在众人心头。

它还在呼唤妈妈, 自从那天妈妈突然晕倒, 被人类抬走后,它就再也没见过妈妈了。

丫丫无力地抱住自己,哀求地看着人类,除了磕头,它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作揖。

有人问熊猫怎么会磕头, 怎么会作揖?

令月嗓子里像进了刀片,声音低哑地说:“因为它饿。”

在饥饿的驱使下,它只能竭尽全力地哀求,祈求,毫无自尊地跪在地上。

有人问它的耳朵为什么那么大?

令月甚至不敢正眼看它,看一眼就触目惊心,看到这句话更是让她浑身充斥着怒火,嘴巴像是被强力胶黏上。

善于观察的水友回答道:【因为它很瘦很瘦,你看它的脑袋……】

他自己说着都忍不住暴怒,愤怒地拍桌子,恨不得砸穿屏幕!

【花花、香香的耳朵全都是小小的,圆圆的,因为它们脑袋又大又圆,可是丫丫的脑袋,就像狗啃似得!它竟然是扁的!我都能看见它脸上骨头![流泪][流泪]】

【我从来不知道大熊猫的耳朵原来这么大(甚至没想过这个,因为从来没见过)(抱头痛哭)(愤怒)】

水友们的愤怒直冲霄汉,自从来到大熊猫馆,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令月不敢耽搁,立刻驱使工作人员去喂食,然而当镜头照到贮藏室的时候,只能看见干枯的竹子,更多的则是土豆胡萝卜之类的食物,有些已经发芽。

众所周知,发芽的土豆是根本不能食用的!

这一幕彻底震惊到了所有人。

【天呐,上帝,这是熊猫馆吗?这是虐待!对大熊猫的虐待!】

【我们国家为了大熊猫生活开心,特地请来了最好的交响乐团,这些美国佬是怎么做的?他们怎么敢这样?】

【呜呜呜,赶快接回来吧,可怜的孩子,家里不差那几根竹子( T﹏T )】

【我是国内的熊猫饲养员,大熊猫其实很好养的,它们喜欢喝盆盆奶,新鲜的竹子也要不了多少钱,偶尔可以送些小零食,你们再怎么也不应该养成这样啊!(▼皿▼#) 】

工作人员机械地取了胡萝卜、土豆和竹子,看到他的大熊猫丫丫立刻跑了过来,它行动起来,众人才发现,它究竟有多么消瘦。

丫丫的模样彻底打破了所有人对大熊猫白白胖胖的印象,流干的泪水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它几乎全部都是贴在玻璃上,伸出爪子抓挠,发出低哑的哀求声:“好饿……丫丫好饿啊……求求你给我一点儿吃的吧……求求你——”

【快看它跟前的玻璃上,有好多抓痕!】

【刚才的帝企鹅馆有多漂亮,这里就有多脏乱!】

【那些企鹅长得又胖又干净,怎么到了丫丫这里就变成这样了?这是虐待!】

当工作人员提桶打开门,大熊猫丫丫慢吞吞地跑了过来,不是它不想跑,是它根本跑不快。它身上大面积的脏污和黑色皮毛近乎一色,以令月的眼力,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来,它有很严重的皮肤病,寄生虫。

还没靠近它,工作人员已经干呕一声,似乎被熊猫身上的味道熏的拿不稳东西,手里桶盛着的食物,咕噜噜地滚落一地,有些甚至沾染上泥土。

丫丫就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嚼着竹子、胡萝卜、甚至是土豆,像是街头的小乞丐。

【TMD!我奶奶家的鸡都比它吃的好,可它是我们的国宝啊!】

丫丫快速嚼着竹子,一边偷偷抓起一把藏在身后,它以为没人发现,实际上全被人看着眼里。

【它在干什么?这食物看着多,可是对于一个成年大熊猫来说,根本不够啊!它为什么还要藏起来了?】

【难道这狗日的动物园克扣丫丫的口粮?你看它吃完就不动了!也不求了!是不是早就习惯了?】

令月哑着声音问它:“丫丫,你为什么要把食物藏起来?”

静静待在原地的熊猫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忽然,旁边的工作人员好像接受到信息,拎起手里的棍子朝着石头敲打起来,粗暴的动作让人恨不得冲进去把它撕碎!

这一招效果倒是很好,丫丫立刻惊慌地看过来,抱住脑袋。

工作人员呆滞地看向镜头,他虽然被令月操控,实际上却留着一点自己的意识,相当于中了契约的奴仆,下意识做出最熟练的反应:“主播你看,这样它就好了。”

令月恨不得飞过去把整座动物园夷为平地!

她脸色冷如冰山,对上丫丫时,有如和煦的春风,纵使知道治愈光环效果不大,也打开了。

令月温柔地注视着丫丫,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丫丫,别怕,别怕。”

这一次,丫丫倒是有了反应,这是它记忆深处的声音,眼珠动了动,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它和妈妈在好大一片林子里玩耍,还有香香的奶,喝到肚皮都要撑破了。

妈妈抱着它,在小窝里,会唱好听的摇篮曲,还有好多说着这样声音的人类,给它梳毛,喂它吃水果……

它迷茫地看向镜头,嘤嘤地叫了一声:“妈妈,丫丫想回家……”

刹那间,令月泪如泉涌。

“丫丫别怕,我是姐姐,姐姐一定会接你回家的。”令月声音沙哑,任谁都能听出哭腔。可是此刻谁也不会注意她,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大熊猫丫丫吸引。

令月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问它:“丫丫,你为什么要把食物藏起来了?”

丫丫吓得瑟缩一瞬,又瘦又秃的身体在狭小如同鸽子笼一样的房间里挪动着,显然怕到了极点。

令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安抚,丫丫迟钝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珠微微闪烁:“我、我在等妈妈呀……妈妈回来了,就不用饿肚肚了。”

这一刻,令月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擦了擦眼里,立刻质问工作人员:“丫丫平时就吃这些?难道你们从来没让它吃饱过?”

后者对她早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听到她的质问,当即诚惶诚恐地回答:“大熊猫、大熊猫当然不是吃这些啊。”

不少人听得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笑道:“它平常连这个分量都吃不够,这是加餐啊,竹子,那是游客愿意掏钱买,我们才会投喂的,它这么胖,平常吃点儿土豆萝卜就成了。”

“效果还不错。”他笑嘻嘻地回答:“自从大熊猫会作揖和磕头,每天不少的游客来这里围观,不过我们也不能喂的那么饱,这熊猫最喜欢偷懒了!”

在催眠状态下的他只会展露出真实想法,因此,他说的绝对是心里的实话。

听到这番发言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撕碎它!

【怎么会有这么虐待它的畜生!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我的丫丫……】

他们哭泣,反倒是身为当事熊的丫丫没有感觉,在敞开肚皮吃了又一大桶食物之后,它靠着一块岩石,享受着难得的饱意。

露出断裂的牙齿让人不忍直视,很快有人指出,这应该是长期过度使用牙齿,造成了严重磨损。

让人不禁想到那些干枯的老竹子,熊猫的牙口再好,也禁不住这样的磨损。

令月问它疼不疼,丫丫迟钝了半天,才回答说:“习惯了。”

它眯了眯眼,说:“如果妈妈在这里就好了,好多好多食物,丫丫吃的好饱啊。”

它完全没有活动,狭小的空间被岩石挤占了大半,连转身都困难。

之后的时间令月一直在问工作人员,丫丫的生活,所有人都没料到,今天这场直播,注定叫人永生难忘。

对于她问的活动场所,工作人员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动物园对大熊猫也算关心啊,一周最多有四次活动次数呢。”

【我*你全家!你个垃圾!混蛋!!】

就连令月听见,也愣住了,她猜到丫丫的境况艰难,却没料到,竟然会这么惨!

川蜀动物园的花花有一大片自由活动区域,每天都能自由活动,根本不需要划定放风时间,就连她的动物园里的团团,也是自由自在的状态。

说起来,团团和乐乐丫丫母女俩,还有一些血缘关系,算是它们的亲戚,团团的母亲是乐乐姐妹的外孙,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团团现在是动物园的大明星,每天快快乐乐,每天都要喝一大盆盆盆奶。

而丫丫,它没了妈妈,被人关在不见天日的笼子里,每周四次放风机会!而且有时间限制!

也就是说,它长期都会待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

至于和饲养员的互动——

工作人员嫌弃皱眉,言辞里满是鄙视:“就这还是中国的国宝?又脏又老又丑,饲养员每天送完饭就不管它了。”

令月还没出声,直播间的水友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怒骂满屏都是****,有几个直接骂到封号。

【你***的你怎么有脸说啊!当初乐乐和丫丫借过去之前有照片,它们哪一个不是白白胖胖的,到你们这里之后,它们就成了这样!】

【丫丫才二十三岁,这状态连二十六岁的高高都不如!同样是在美国,高高在圣地亚哥无忧无虑,你们怎么敢啊!】

【美国鬼养的都一塌糊涂,没个熊样了!】

工作人员愤怒地看着弹幕,令月没发话,他又不敢反驳,转而回答另一个问题:“治疗?别开玩笑了,前面说了它又老又丑,早就没了治疗的价值,再说不是只剩几个月就要还回去吗?它要是……要是……”

不知为何,工作人员忽然犹豫不决,他卡壳的重复,脑子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大喊“别说了!别说了!”

【要是什么?你个王八蛋继续啊!】

【主播,让他继续!让他继续说出去,要是什么啊?我要看看他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

令月微微皱眉,直接下达命令:“继续说,要是什么?”

工作人员瞬间瑟缩起肩膀,脑袋里叫嚣的声音彻底消失,他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这大熊猫是中国的,还是国宝,我们动物园早就看不惯中国人,他们腆着脸送上来的动物,当然要坚决抵制!”

“大熊猫已经在动物园养了二十年,早就该是我们的了,送什么送啊,前面那什么乐乐就是例子,要是这个丫丫跟乐乐一样,都死了才好呢!”

霎时间,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早就怀疑了,乐乐的死亡不是意外,那什么动物保护协会只会舔美国的屁股!】

【说什么照顾的很好,有高质量的护理,TMD怎么不把他老母接过来护理啊!现在终于确定了,乐乐就是被他们折磨死的!】

【丫丫也快了!离丫丫回归还有一段时间,看看丫丫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它能撑到4月7号吗?】

没有回答,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狗日的美国佬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们绝对会磋磨死丫丫!

一部分人去查了有关两头大熊猫的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要气炸了!

【狗日的谁同意的续约?没看到丫丫和乐乐都成这副样子了吗?要不是那群*****的畜生,乐乐和丫丫其实早在十年前就该回来了!】

【呜呜呜,一只熊猫的平均寿命才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丫丫一辈子都在国外,过着堪比地狱日子!】

【续约?什么续约?不是一直借出这么多年吗?】

“当然不是!”令月出声了,她脑海里浮现出乐乐和丫丫的所有资料,红着眼睛望向镜头,继续说道:“乐乐和丫丫本来早在十年前就该回国的!”

【什么意思?】

令月嗓音颤抖,按在电脑上的手遏制不住地颤抖,胸中怒火燃烧,她悲愤道:“我之前看过资料,2003年4月,丫丫和妈妈乐乐被借出,开始旅居美国田纳西州孟菲斯动物园,当初的约定期限是十年!可是2013年合约到期,动物保护协会再次续约10年,一直到今天,动物园宣布归还大熊猫丫丫和乐乐,结束20年的租借期。”

【谁特么赞成续借的,怎么不把它崽子借过去啊!】

令月几度哽咽,然而事已至此,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她只能尽力挽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恰在此时,哗啦啦的声音骤然响起,一队脸色难看的工作人员闯进来:“科里,你个蠢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很显然,他们是姗姗来迟的动物园工作人员,这些人气势汹汹地朝科里冲过去,目的很明显,阻止直播继续,遏止事态发展!

或许要不了几天,今天的事就会被人掐灭在摇篮里。

可令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立刻让科里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大熊猫丫丫就躺在一边,看到有人进来后,它也只是动了动眼皮,倘若不是起伏的胸膛,那简直就是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它身上严重的斑秃和寄生虫和光鲜亮丽的人类形成鲜明对比,令月不禁鼻头一酸。

外面的人进不去,其它工作人员只得强力破开,寻找工具破拆的这段时间,一个腆着大肚子的胖主管站了出来,严厉呵斥科里,并对着直播大声解释:“这是假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这些全部都是污蔑!”

“我们孟菲斯动物园有和中国动物保护协会合作,他们审查了月度报告和最近的年度体检后,CAZG认为大熊猫在我们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相信大熊猫在老年状态下得到了高质量的护理!”

令月呼吸一滞,直播间的水友已经吵翻天——

【污蔑?我污蔑你老母!我们是傻,傻乎乎地被人糊弄了一次,但不是瞎!】

【动物保护协会是吧?在哪儿?老子马上炸了你家!】

激烈的言辞让解释的胖主管气得涨红了脸,他严肃地看向令月:“这位来自中国的主播,你——”

他声音一滞,眼前掠过一道红光。

很显然,和之前的科里一样,也被令月操控了,她没再让对方做出什么,只下达了一项命令:“你说,你们会归还大熊猫丫丫吗?”

胖主管摇头:“不可能!进了我们孟菲斯动物园的动物,有来无回!”

一句话,几乎所有人心都凉了。

尽管有人说要去动物园,把大熊猫偷回来,可谁又不是不知道,说说容易,坐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关键是,他们远隔重洋,竟然直接眼睁睁看着熊猫被折磨,或许,不用得到归还日,他们就会等来那个噩耗!

【呜呜呜,我TM真没用!就算知道丫丫生不如死,我也没办法!】

【主播!主播你能不能救救它?你在国外,你离得近,你能不能救救丫丫?】

【我给你钱,我把这个月的工资全投给你,主播,救救丫丫吧。[嚎啕大哭][嚎啕大哭]】

【主播,我是美国留学生,我帮你打掩护,我保护你去营救大熊猫!】

【我就在田纳西州,我比他更近,我么班组团去偷大熊猫!】

令月看到这一句,忍不住翘起唇角,她摇摇头,再度看向胖主管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用。”

她冷静地注视着镜头:“之前我答应的酬金,全部免费,只需要你帮我救出大熊猫丫丫,越快越好。”

屏幕上一片问号,可令月知道,他一直在看直播。

下一刻,大量打赏宛如流星雨轰然降落,不计其数的搭赏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屏幕宛如燃烧一般,绚烂的画面让人心神震颤。

不止因为漂亮,还因为这些礼物,每一个都是最高档的太阳,短短十几秒,最低已经上亿元!

金钱的光辉灼烧眼球。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播报几乎响彻全频道,全都是被吸引来捡珍珠的观众,甚至是一些小主播,也在其中。

这时,胖主管已经回神,想到令月的话,他腆着肚子疯狂蔑笑:“笑死我了,你们这些愚蠢穷酸的中国人,只能想到偷熊猫了吗?”

“我告诉你们,我们孟菲斯动物园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安保设施,你们只能白日做梦!”

他忽然拨通手机,放声说道:“园长,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这些愚蠢的中国人根本就是傻瓜——”

“混蛋!”

办公室里,动物园园长铁青着脸,厉声打断他的报告:“你这个蠢货!你快给我闭嘴!马上立刻让所有人退后,不准再靠近大熊猫馆!”

胖主管瞬间傻眼,甚至怀疑自己是产生了幻听:“园长,我——”

暴怒的园长蹭地一下站起来,怒喝道:“你这头蠢猪还在犹豫什么?赶快照我说的做,不然——”

温和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恕我直言,您的声音似乎太大了。”

园长脸色瞬间煞白,他哆嗦着嘴唇,心里已然惶恐到了极点,像是一条乖驯的狗,压低声音,颤抖着声线:“马上执行,否则我立刻把你辞退。”

胖主管狠狠抖了个激灵,不明所以地看向笼舍。

与此同时,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园长颤抖着身体,看向对面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后者朝他微微一笑:“不用这么拘束,我的主人马上就到,届时,希望您能继续保持冷静,和他好好谈谈。”

动物园园长不禁呼吸一滞,脸色像是刚经历过暴风雨洗礼,竟然原地打了个摆子,才颤颤巍巍地说:“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