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
令月对自己的体质早就有了切切实实的认知, 虽然暂时不打算再出门,但也不妨碍她在家工作。
之前在长白山移栽的十几颗灵植全部成活,因为太阳果的功效, 四季如春, 树上结的果子被她摘去好几盆。
最后和小动物们分着吃掉。
令月最喜欢的还是洒满阳光的落地窗, 龙虎山带来的古籍从画卷空间里拿出来,令月边看边学习,旁边的君君也跟着讨论。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一时间,进度飞涨。
但她没料到的事,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个意外来客的电话。
“赵教官?”令月疑惑地问,电话那头的程子明多聪明一人,早就料到她会发问,立刻解释道:“是我们京市警犬训练基地的赵教官, 他有事想找你帮忙。”
令月沉吟一瞬,想了想,自己最近没什么事情,而且听程子明的口吻, 对方似乎很着急,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好啊, 什么时候?”
“就今天。”程子明喜出望外, 立刻说道。
说完环顾一圈, 临近大年三十,他们刑侦大队里现在,是多一个人都没有, 到最后, 只能让他去接。
令月坦然自若。
京市警犬训练基地在三环以外, 地方并不小,令月刚进去,一个圆胖脸的男人迎了过来,交谈中她发现,这人正是赵教官。
后者脾气温和,笑呵呵地解释道:“其实不是我,是我一个同事,他不是咱们警犬的训导员,他的职业很特殊,是一名导盲犬训练员。”
听到导盲犬,令月讶异地挑起眉尾。
赵教官继续说:“他有事,想拜托你帮忙,你跟我来。”
程子明属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令月一眨眼,人就接到电话跑了。
她摇摇头,跟着赵教官来到一处笼舍,坚毅利落的男人蹲在笼子外的草坪上,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萧索。
赵教官熟稔地跟他打招呼:“老王,我把人给你带来啦!”
令月落落大方地和他打招呼,后者终于把目光从狗狗身上移开,眉头仍旧紧锁:“你是令月同志?”
“你好,我是王晨。”
令月朝他点了点头,轻松自信的姿态很能感染人,连带着见她面嫩有些犹豫的王教官,也忍不住相信几分。
令月从外往里看,白色短毛的拉布拉多犬蹲在水泥地面上,单看姿态和身体,便让她眼前一亮:“好狗狗!”
令月从事和动物打交道的职业也有一段时间,见过大大小小的狗狗数不胜数,家里就有一只漂亮神骏的大黑,可眼前这只狗狗,仍然让她很惊艳。
毛发纯白,不带一丝杂色,它的眼睛清澈明亮,即便携带着过度的忧郁气质,也仍旧漂亮非常。
它的姿态端正,不摇晃不扭捏,一看就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令月随即想到赵教官之前的介绍,一只拉布拉多导盲犬。
狗狗的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
[名称:拉布拉多犬]
[性别:雌性]
[年龄:一岁半]
[性格:温顺,骄傲]
[技能:导盲犬]
[愿望:???]
久违的三个问号,和团团那次一样,令月并不着急,反而眼前一亮,因为这通常也代表着,新的任务!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询问一下拉布拉多的情况。
导盲犬这个职业,令月也曾经了解过。
导盲犬不同于宠物,而是一种工作犬,它的生活虽然不如搜救犬或者缉毒犬那么刺激,却往往最消磨意志,要在琐碎杂乱无序的日常生活里,辅助盲人生活。
能被选入导盲犬的狗狗通常性格温顺,稳定,比较聪明,要学会多种口令,一般会选择拉布拉多寻回犬这种大型犬。
从1819年导盲犬开始出现至今,还没有一例导盲犬咬人案件发生。
这只狗狗一岁半,按照导盲犬的训练标准,这时候的小狗已经完成半年到一年的家庭几样,学会了指令,应该已经有了配对的盲人主人。
令月挺好奇,它为什么又被带了回来。
她也问了出来,听到这话,王晨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眼眶瞬间通红:“不愧是宠物专家,一眼就看出贝贝的经历。”
他说话时感慨万千,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贝贝,继续道:“贝贝是我经手的导盲犬里,最优秀的导盲犬,它的父母甚至祖母祖父都是优秀的导盲犬,它从生下来,就被寄予厚望,一路顺遂地训练成今天的样子。”
“可是——就在我以为它以后也会接替父母,成为一名合格的导盲犬的时候,它突然变成了这样。”
王教官十分惋惜,甚至是心痛,他期待地望向令月:“你能帮我开解贝贝吗?”
他把基地里每一只狗狗都看成了自己的孩子,这让身为老父亲的王晨怎么忍心,看着它们继续颓废。
至于贝贝变成这样的原因,令月听到的解释比较模糊,似乎是因为一起案件,在人类看来,导盲犬贝贝完美地完成了呼救任务,解救了自己的主人,可那件事之后,它从此一蹶不振。
令月抿了抿唇,视线遥遥落在导盲犬贝贝身上,至于真相如何,似乎只能问它自己了。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久违的清脆声音忽然自脑海浮起,系统叮地一声,冷冰冰的机械音骤然响起[是否探索并完成拉布拉多的心愿,奖励:悟性加成百分百]
令月:!!!
这个奖励比较模糊,解释下来,就容易理解了,增强的是理解力,对于目前正在学习古籍的令月可谓是雪中送炭。
她虽然聪明,但是谁不想更聪明,进度再快点儿。一直以来,令月心里都会莫名产生一种紧迫感,叫她根本不敢轻易放松。
系统:拒绝or接受?
令月: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愿,但是这种奖励在前,她还有什么好忧郁的!
干就完了。
令月果断点击接受,眼珠子转了转,她对王晨教练说:“我可以和贝贝谈谈吗?”
王晨自然不会拒绝,甚至有些高兴,有线索总比没有强。
笼舍的门被打开,通身雪白,如同一捧细雪的拉布拉多贝贝带出来,它的脖颈上还带着导盲犬的专属工作项圈,出来之后,也不见半点儿欢喜。
最后,它竟然在令月的注视下,一屁股蹲在草地上,拉布拉多贝贝小声汪汪一句:“人类,你要干吗?”
它竟然趴在草地上,看起来懒懒的,全身弥漫着一股令月十分熟悉的摆烂气息,她经常在家里的寻宝鼠身上看到。
躺就完事儿了。
令月先介绍了自己,才回答它的话:“你好,漂亮的狗狗贝贝。”
后者惊讶地看着她,平缓的情绪终于有了一刻震惊,这个人类能听懂它的话诶!
拉布拉多犬贝贝粗壮的大尾巴啪啪啪地拍在地上,湿润的草地都被砸出浅浅的坑。
令月不和它饶官司,开门见山地问它:“你能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放弃自己。”
贝贝沉默了。
就在令月以为它不会回答的时候,温柔的狗狗突然出声:“你刚才不是听到王爸爸介绍了吗?”
令月定定看着它,清冷冷的目光仿佛直直看穿了它,拉布拉多犬忽然伸出前爪小幅度扒拉几下,把头埋进爪爪中间。
好半晌,令月才听见它闷闷的声音:“你好敏锐啊,人类。”
“我告诉你好啦。”
贝贝一直是骄傲的。
在它成为导盲犬之后,它的成绩一直是基地第一,是其它导盲犬望尘莫及的存在。
它也很聪明,完美地学会那些指令,谨记每一条狗狗规则,然后,它被分配给了主人,他是一个清爽秀气的男生,先天性眼盲。
摸到它的第一天,主人笑了起来:“这是我的新朋友吗?贝贝你好呀。”
他实在太热情啦,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正巧,它也是个小话痨,一人一狗虽然都听不懂对方的话,可是鸡同鸭讲,竟然也能说得兴起。
虽然有时候会被小区里的熊孩子揪尾巴,抓毛毛,被小型犬挑衅,但是贝贝一直很沉稳,它以专业的素质应对各种突发问题,无声无息地告诉主人,别怕,有我在!
这样的温馨眼珠持续大某天半夜。
躺在笼子里的贝贝正要休息,忽然听见哗啦一声,它蹭地一下站起来,闻到陌生人的味道,立刻大声吠叫起来!
“主人,有小偷!快了抓小偷!”
沿着管道往上爬,吭哧吭哧撬开窗的小偷吓一跳,一抬头,对上狗子凶恶的目光,吓得他呲溜一下跳进来。
很明显,家里遭遇了盗贼。
听到动静的男主人立刻握着盲杖走出来,然而很快,小偷发现这家的主人是盲人,狗也傻乎乎的,他开始飞快作案。
期间,男主人抡起棍子打他,试图和对方搏斗,贝贝一直一边呐喊助威,一开始小偷提心吊胆,后来发现这么大个狗,其实就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他再无顾忌。
反倒是中途嫌弃主人碍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刹那间,浓郁的血腥味溢满鼻腔,察觉不对劲儿的拉布拉多犬贝贝飞快撞开门,逃也似地跑去喊人。
导盲犬的第一要义是不能伤人,它没有办法帮助主人,一边自责一边叫人。
回来时,它看到主人倒在血泊之中,背后是有棱角的柜子。
贝贝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才发现本来温暖的手已经开始发凉,小偷早就不见踪影,只有邻居紧张的呼声。
“医生救命啊,我邻居他快死啦!”
慌里慌张的呼声让它愧疚又懊悔,它本来可以救他的,它那么大块头,生活在英国的表妹就曾经一尾巴甩上主人膝盖,让他瘸了三个月,它一爪子下去,小偷绝对吓得屁滚尿流!
可是它不能。
它没有。
它是一只导盲犬,主人一定不会原谅它的。
贝贝忧郁地趴在地上,脑袋整个耷拉下来,脸上软软的皮毛也跟着贴在草皮上,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我不适合成为导盲犬,我好失败我好没用……”
令月小心翼翼地放轻呼吸,没有试图抚摸它,而是释放出治愈光环。
从来没有吐露过心声的拉布拉多导盲犬贝贝忽然有些轻松,但这点儿轻松对于它满心沉甸甸的忧郁和难过来说,轻微得像是空气中的灰尘颗粒,完全不值一提。
令月瞧着它的表现,已经可以断定——
这只拉布拉多产生了心理创伤,因此不愿意面对主人,导致工作效率低下,而且它不是宠物,是工作犬。
它不认真尽职,就要被被退回基地,尽管主人不愿意,然而规定如此。
这时,令月已经完成任务一小步,她再次点开面板,显示问号的心愿已经被汉字取代:打开拉布拉多犬贝贝的心结,拯救它!]
令月觉得有些棘手。
她蹲下身,平视着它:“贝贝,你真的不想再见主人吗?”
贝贝沉默了一阵。
令月和它对视,盯着它水晶似的狗狗眼,让它再也不能逃避。
她语调轻缓,节奏不紧不慢地逼问贝贝:“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你真的想一辈子见不到主人吗?你希望见到主人身边有其他狗狗吗?”
说到最后一句,拉布拉多猛地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令月没有感觉到丝毫压力,加大释放治愈光环,说出的话直刺它最在意的点:“或许你的主人并不埋怨你,他也知道你尽力了,他还在等你回家!”
“真的吗?”霎时间,贝贝眼里浮出点点星光般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