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钢刀在空中交错碰撞,暮色中依旧能看见迸出的火花。

早在带着二十护卫拦着这里的时候,青峰就想过会发生什么后果,刀来剑去,剑去刀来,叮叮当当碰撞间,青峰这边的护卫们越来越少,有些倒下的护卫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敌人用弯刀砍去了气息,而被围攻的青峰却没有办法。

这里是内外院连着的唯一一道门,而面前是前仆后继仿佛杀不完的敌人。

青峰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脚下的血聚集成了浅浅的血洼,他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速度和感官开始变得迟钝,脚步虚浮,有些要站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要到了极限,就是不知主子他们安排好了没有。

青峰知道他性子不讨喜,所以一直沉迷寡言,只老老实实办事,认认真真练武,在王府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会关心他,见到他的管事下人们脸上都是惧怕,可自从跟着主子来了将军府,他才知道,原来这个性子也不是只会讨人厌,李伯和管事们总会给他好多东西,换季的新衣、刚出锅的糕点、好吃的夜宵……

偶尔小厮们还会来请他指点几招,在这里没有人怕他,也没有人嫌恶他。

所以当看到这群人一路杀人往里闯,他心里才会这么愤怒,以至于忘了自己的实力,带了二十护卫就来阻拦。

“唔……”

背上又中了一刀,青峰闷哼一声,反手将那人捅个对穿,身边的护卫全都倒下了,他快撑不住了。

图纳隐在手下后面,对这个依旧还能站着的未人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人,带着这点人拦在门前,阻了他们这么长时间!

“他已经不行了!上!都上!我要他死!”图纳挥刀大喊着,目眦欲裂。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了眼前那人身边。

青和看着重伤的青峰,一个没忍住,语气有些严厉道:“你是傻呀!挡不住就走啊!我再来晚一点,你这条命都没有了!”

一听是青和的声音,青峰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啪”一下就断了,两个人十几年的交情,彼此亲如手足,他早就要撑不住了,心里一口气泄出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哎——”青和赶紧把人捞起来,伸手试探脉搏,见还有气息,心里提着的心当即落了地,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就怕来晚了,这冰块脸真就没了命。

拎着一条胳膊把人扶起来,青和看着面前这堆杀气腾腾的察合人,勾起一个邪气的笑:“这是知道过年了,上赶着来给你爷爷拜年呢?嘿!好孙儿,今日爷爷还有事,改日再与你们算账!”

说完,半点功夫不敢耽搁,运气发力,扶着青峰就往后退去,几个呼吸便不见了身影。

见到手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图纳眼中愈发狠厉。

他今日定要将这两个人找出来大卸八块!

看了一眼身旁的哲布,图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道:“我带人从那边走,你带人走另一边,路上遇见的人不管是谁,全部杀了!”

一句话撂下,也不管哲布是什么反应,招呼着身后的人头也不回地朝青和消失的方向追去。

见图纳竟然如此无礼,跟在哲布身后的一个年轻小子大为不满,对着图纳等人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不就是嫌咱们是半路来分他功劳的,瞧不起谁呢!他想跟咱们一路,咱们还嫌他们砍不死人呢!”

听见属下这样的话,哲布并没有开口呵斥,淡淡扫了一眼图纳等人消失的方向,道:“咱们走。”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汗王要让他与图纳合作,来屠了将军府,但他也不是图纳眼中的争功之辈,这点东西,也就图纳这种人才看在眼里。

两帮人就这样在内院门口分了道,图纳一马当先往右手边闯了进去,不知为何,路上竟然不再像外院中那般有人来来往往,他带人走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竟然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是知道他们来了,都躲起来了?

图纳阴恻恻笑了出来,躲起来,便有用了吗?

不远处的假山下,一只手缓缓顶开头上的石板,一双黑色的眼睛冒出地面,看着这群人脚步不停地往岳将军的书房方向走,贵竹眨了眨眼,悄悄合上石板,钻进手边一条道里。

像是鱼儿入了水一般,身形快速移动,贵竹最终停在易老伯面前,小声道:“易老,人来了。”

地道里,就着微亮的烛火,易远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身后易凯道:“去吧,你一直跟着小将军她们学武,是我有私心,不想让你去战场上拿命搏前程,世间事情皆有定数,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

“阿爷……”

看到孙儿眼中的担忧,易远笑着摇摇头道:“不必担心我,我这一把老骨头,没你想的那么不中用。”

又说了几句,见易凯终于带人从地道过去,易远转身带人从另一边走去,行步间,笑容逐渐散去,浑身散出淡淡杀气,黑暗中,狭窄的地道里还传出他低低的声音:“我可不能输给李老头儿那个莽夫……”

此时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图纳看不清楚周围,将军府里没有人声,更没有灯火,静寂得让人心慌。

他是摸着主院过来的,这里一定有人藏着!

思及此,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去另一边那个屋子,好好搜!抓个活口,问问其他人都藏在什么地方!”

“是!”

领命后,那两人各自带了十个人,挥着刀大步冲了过去,刚刚从地道赶到房间的易凯抬起眼,从门缝里看着外面黑影绰绰,护卫们自然也看见了靠近的敌人,纷纷将手搭在了腰间刀柄上,往前走了几步,准备藏在门后伏击。

易凯将人拦住,带着人往后退了退,走到里面屋子,护卫们也没听到他怎么动作,就看见易凯出来后,手里多了好几把□□和一捆箭矢。

“这是为了以防不测藏在此处的,如今可算是用上了,大伙儿把东西分一分,□□的□□,应该够用了。”

带着低沉气息的声音小到微不可闻,但大伙儿还是听清楚了易公子的话,众人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接了过来。

做好准备,易凯带人站在各处阻挡物的后面,众人不约而同放轻了呼吸,静待外面的人进来。

外面领头的察合汉子没有顾及,砰一声踹开房门,原以为会有惊慌失措的人藏在这里,却不想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一阵箭雨!

易凯等人虽然看不清楚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只能看到个人影,但对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大门打开的瞬间,护卫们纷纷发动□□,不管敌人死没死,手臂稳住,直将□□里的箭用光才停。

“啊——”

锐利的箭头带着劲风射i过来,一群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噗噗的刀剑入肉声连成一串夺命的音符,那些蛮子顿时被穿透眼窝或身上各处,鲜血四溅,领头的几个察合蛮子应声倒地,后面的人不怕死地继续冲了上来,嘴里还高喊着:“这里有人!”

易凯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异常冷静,打出手势道:“填箭。”

将军府里的护卫都是练过这些的,手也不生,利落地换上五支箭矢,有几个悍勇的蛮子没怎么受伤,挥舞弯刀要冲进来,也统统被射i成了马蜂窝。

见差不多了,易凯拔出腰间的长刀,立马冲了过去,高高跃起,借着坠下的力道将刀刃狠狠插i进一人的心窝,沾着鲜血的刀尖在蛮子身后滴下一串血迹,温热的血液飞溅,染脏了他的衣服。

而易凯半点不见平日里爱干净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痛快得紧!

隔壁房间里,易远看着被大网吊起来的三个人,像是看不到地上横七竖八,或是插i着羽箭,或是插i着飞刀,嘴唇乌紫的尸体一般,有些疑惑地回头,对着护卫问道。

“殿下没说,那咱们要不要留个活口呢?”

眼见去了的两队人在一阵乱声后没了动静,原本气势汹汹的图纳也不再嚣张,他瞪大了眼睛打量四周,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握紧了长刀壮了壮胆,他大吼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里!”

院子中又恢复了寂静,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检查过那两个房间的蛮子走过来,低下头战战兢兢,满脸惊恐道:“头儿,没,没人了,开呼格勒他们都死了,我们刚刚看到的,站在房间里的人影,都找不见了……”

另一边,哲布带人沿路走到了一片林子里,天色太黑,他让人点燃了火把,橘黄色的亮光照亮了黑夜中的林子,寒风吹动树枝,不停地摇晃着。

年轻小厮打量着火光照亮的地方,悄声走到拿着双板巨斧的李伯跟前:“李伯,他们来了。”

闻言,李伯点点头,将左手里的斧头递给小厮,拿着另一把斧头,身形一闪,像一只狸猫一样冲了过去。

悄然无息地跟在了哲布队伍的最后。

几个管事小厮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

借着那群蛮子手里的火把和天上的月光,小厮们就看见,平常最喜欢掏手绢,拿流眼泪威胁小将军的李伯,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蛮子身后,出手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把队伍后面最后那个人轻轻放倒在地上,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那群蛮子也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异常。

年长些的管事瞧着小厮们瞠目结舌的样子,低低笑了一声,指着还在出手的李伯,比着大拇指道:“没想到吧?你们别忘了,这可是当年战场上斥候里的精英,要不是暗伤太多退下来了,如今岳将军身边,温康二人都得往后排。”

还拿着沉重巨斧的那名小厮,看着前面李伯故技重施,把人一个又一个放倒,双眼冒光地抱紧了怀里的斧头。

今日过后,他,他一定要跟着李伯学本事!

“行了行了,咱们也赶紧动动,不能光让他一个人显摆。”

年长的管事们拍了拍身上的土,一人点了两个小厮摸黑进了林子,默契地将那个抱着板斧的小厮留了下来。

林子里不仅有李伯暗中下手,还有易老布置的各处机关,他们虽不会李伯那样的本事,但可以将人都引到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

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在哲布耳边响起,他警觉地望向那处,沉声道:“去几个人过去看看。”

四五个察合汉子站了出来,举着一根火把慢慢往前,走出几十步也不见有人影,刚要转身,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坠落下去,下一秒,身上各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呃啊——”

这边的动静传到哲布耳中,他带着人飞快赶到,却只看见跌落在陷阱中的人,那深坑下面尽是削尖了的木桩,足有一丈长的木桩尖上还有血珠缓缓滑落。

没有管坑中的人,哲布望着四周,加快了脚步:“这片林子有埋伏,说明距离有人的地方不远了,我们快穿过去,尽快完成汗王的任务。”

将军府里这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是这些人知道了察合的计划?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哲布来说,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浓浓的烟雾不知从何处传来,几息之间,将整个林子笼罩在里面,大家呛咳着,逐渐迷失了方向,渐渐的,哲布感觉头脑有些昏沉,有些辨不清方向,然而,他带人走了很久,却怎么都走不出这片林子,反而还遇见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机关埋伏。

可无论他们如何寻找,却根本找不到那群人到底藏在哪里。

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这些还活着的人,心里也愈发惧怕,他们知道身边的人在不断减少,甚至转眼间,身后的人就不见了,但他们始终摸不清敌人的身影,看不见的敌人才是让他们最恐惧的,他们不想什么时候就不小心中了陷阱,没了性命。

不少人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更是有人颤抖着声音道:“哲布头领,这,这个林子,咱们怎么走不出去?”

“不要慌,我们定能走出去,你们跟紧我。”

哲布看着树上自己划下的记号,平稳了心绪,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抬脚走向了记号的另一边。

头领冷静的声音让大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队伍马上重新聚集起来,紧紧跟在头领身后,不敢掉队。

见迷烟已经困不住他们,李伯朝身后打了个手势,让小厮们别再弄了。

正要拿着自己的斧头冲出去,忽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李伯听到声音,便顿住了脚步。

哲布自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身后的人握紧了弯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烟雾逐渐被寒风吹散,哲布等人也能凭着火把看清楚东西了,但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些身影有些熟悉……

“……图纳?”

“哲布!”

两边人一碰见,图纳终于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把握住了哲布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道:“这,这里有蹊跷,你……你的人呢?”

他带着一百多号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原以为哲布这边情况会好一些,但比着数目,哲布手里的人怎么也少了这么多?

“小心些,这里有诈,先出去再说。”

两帮人汇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外走去。

冯婆婆听着小丫头们回来报的信儿,伸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回头对着萧胥然笑道:“殿下,他们朝这边来了。”

屋子里,给青峰包扎好伤口的青和听见了,赶紧走出来道:“婆婆,带我一个!我也能出出力!”

站在门廊下,萧胥然背着手,对冯婆婆点头道:“婆婆尽管做,李伯他们会从这些贼人身后来支援的。”

“这里有人!我听见声音了!”

“哲布头领,我们也听见了。”

门外一片吵杂,萧胥然气息十足地朗声道:“外头的贼人都听着,你们汗王勾结辛淮的事情,我们重阳关早就知道了,不瞒你们说,我们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来呢,你们还要被人当刀使,你们察合的汗王这会儿都自身难保了!”

外头陡然静了下来,过了会儿,一个嚣张男声用察合语大喊起来:“兄弟们别听这人的蛊惑,汗王说了,只要杀光将军府的人,金银财宝,升官发财唾手可得,冲啊!”

将军府的院墙也被易老伯他们修改过尺寸,不仅加厚加高,墙头上还插满了碎瓷片,哪怕十几个壮汉在外面疯狂捶门,大门也不见有半点晃动。

外面的人见冲不进来,纷纷想法子登高爬墙,冯婆婆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让力气大的婆子们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长矛,下头的小丫鬟稳稳扶着,只要看见有半个脑袋,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戳一杆子,对面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栽了下去,尤其是青和那边,他力道大,速度还快,只要是余光扫见的人影,就没有能伸出来脖子的。

萧胥然看到这光景,刚想开口夸赞冯婆婆,就看见老人家正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把冒着青烟的热油抬了过来,丫鬟婆子们早就在冯婆婆的指点下,披着棉袄带着手套,利落地提起一桶桶递上来的热油,咬牙用力往外一泼,刺啦一声,外头瞬间鬼哭狼嚎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寒风吹来的人头焦香,下头的小丫头们脸色都有些发白。

这么过了两三刻钟,外头观战的图纳更是怒不可遏,转头看着自从听到里面声音后,就像是发了傻的哲布,心里更是暗骂哲布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着急地看着那些兄弟,别说被当头浇到的人,就是周围被热油溅到的人都经不住这痛苦,而他正焦急为难之际,身后又突然出现一阵箭雨。

“噗噗噗——”

他们身后,李伯与易远等人静静站着,他们身后,护卫管事们拉紧弓弦,跟着易凯的口令提箭上弦。

“放!”

“噗噗噗——”

原本就站在后方的图纳等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头上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哲布低头看着穿过胸膛的箭头,还在喃喃着:“汗王,汗王……”

与此同时,将军府外的街道上,满地的尸体,到处都是血腥气或是大火烧出的焦味。

满身是血的阿狮兰站在街道中央,看着已经紧闭起来的城门,和城墙上一身明光铠的岳毅,咳出一口鲜血,惨笑起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笑声尖利又刺耳,围着他的玄甲军小心地观察着这人的动作,没有轻举妄动。

“阿狮兰,你败了。”

城墙上,岳毅看着所剩不多的察合兵马,用低沉的声音宣布了阿狮兰的失败。

“我没败!”阿狮兰握紧弯刀,茶褐色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憎恨,站在原地大吼道,“我可是阿狮兰!我是草原上的雄狮,我怎么会败!”

大吼完,阿狮兰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岳毅,岳昭,如果没有你们岳家人,别说区区重阳关,就是整个大未,我也尽可染指。”

听到这些话的岳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点头道:“能有你这样的对手,也是我岳家的荣幸。”

年少就带兵作战,不仅知人善用,还领兵有方,察合四位王子中势力最小,却能登顶汗王之位,八年前更是差一点就拿下了重阳关,八年后若不是安阳王认出辛淮,重阳关此时说不得已经落在了他手里。

岳毅从不吝啬自己对阿狮兰的评价——他的实力配得上他的野心。

闻言,阿狮兰又笑了两声,而后飞奔上马,退到还在拼杀的科尔金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牌仍在他怀里,冷声道:“待会儿我带人护着你到城门,你拿着这个,带着剩下的人回去报信,告诉阿古金,让他对未国俯首称臣,无论未国开出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对了,记得让他接下汗王之位后,昭告天下,此次行动皆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与他无关,将我这个罪人剔除察合氏族。”

听到这话,一身伤痕时眉毛都不动一下的科尔金顿时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道:“汗王……”

而阿狮兰没有时间废话,揪起科尔金的领子,一字一句道:“这些话你记住了,回去跟阿古金说,让他成为汗王后就与我撇清关系,我这个察合罪人做的事与整个察合无关!”

九尺高的汉子流着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阿狮兰才松开手,有些怅然地长叹了一声后,茶褐色的眸子又升起血色,大喝一声带人朝城门冲去。

路上还不停高喊着:“岳毅,放剩下的人走,我送你个人情!”

许时和孟道守在城门前,见他们冲过来,一声令下带人拦在门前。

城墙上,岳毅仿若未闻,沉默无声。

“把刀都扔了!”

阿狮兰吩咐完,下马走到城门前,脸上的血污掩不住他清俊无双的模样:“他们降了!岳毅,放他们走!”

他抬头望着城墙上的岳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放他们走吧,我送你个人情。”青年咧着嘴,将弯刀抵在脖子上,道,“不然你知道的,只要我投降,以我的身份你不能杀我,只能把我送到京城的未国皇帝面前,到时候,凭我的布置,想杀我可就难了。”

城墙上的岳毅鹰目锐利,半晌,他才开口道:“你死后,我会放他们出去。”

岳毅知道阿狮兰说得不错,这种人,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死死抓住,现在是让他自刎的好时机,但岳毅又不太相信,阿狮兰真的生出了死志。

阿狮兰勾了勾唇角,朗声道:“我信你。”

话音落,一道血柱从阿狮兰脖颈出喷i射出来,三尺之内,热血满地。

青年软倒在地上,在一片哭喊声中,茶褐色眸子里的光越来越暗淡。

每每攻打未国,他带着无数的察合勇士出来,却每一次,都只剩下残兵回去,他们信仰他这个汗王才肯跟他出来打仗,但每次,信任他的勇士们他都没能带回去,自己这个汗王,真是不称职。

苍白的天幕没有一丝色彩,阿狮兰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寒风一阵阵吹过,带走了他的体温。

小拉姆,阿狮兰还是没带回来糖……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叮——你的便当,拿好。

阿狮兰: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