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的人们习惯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浅音还没到六点便被屋外的动静吵得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往陈澈怀里拱了拱:“好困呀。”
陈澈一手搂住她的腰, 一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早起刚醒的他嗓音有点哑:“再睡一会。”
昨天两人没闹多久,浅音就是单纯的不习惯这么早起来。
眼前覆上黑暗, 她倒也没客气,搂住陈澈的腰便往他怀里钻,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踏踏实实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日光从陈澈的指缝间倾泻,修长的手指逆着光。
浅音现在睡醒, 对于指使陈澈给她遮太阳这件事生出一点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她主动靠过去, 亲了亲他的唇角:“你怎么这么好呀。”
浅音每次想讨好陈澈的时候就喜欢来这一招,百试千灵。
刚刚睡醒的小姑娘嗓音娇娇软软,说话时像是春风拂过陈澈的掌心, 他手掌微微蜷缩了一下, 撑起半边身子, 闭眼在小姑娘的额心落下一吻。
“宝贝儿,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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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音在二丫的事情上是个十足十的行动派, 昨晚才决定的时候今天一起床便直接去找孙镇长。
在这里, 女孩子认识字是好事, 但是读书太多却不是正经事,也没什么特别深奥的原因, 就是这里的人普遍觉得女孩子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行了, 再读下去耽误嫁人生孩子。
孙镇长本还有些犹豫, 但浅音表示二丫出去读书的费用以后都由她来负责,日后二丫如果愿意,可以内推进入她的公司工作。
孙镇长虽然不明白浅音为何对二丫这么上心,也不明白女孩子读这么多的书干嘛,但是他明白能进城里的公司,日后挣的钱自然更多,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解决完这件事情,陈澈跟浅音一起上山。
今天是晴天,不再下雨,两人因为有昨天的经验上山顺利许多,走到昨晚的岔路口,浅音想到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回忆,她脸上蓦地泛上热,匆匆瞥了一眼便拉着陈澈往上跑。
待跑出一段距离,浅音才慢下来,抓着陈澈的手也放开了。
陈澈有些好笑,凑近看她:“怎么,还害羞呢?”
浅音忍不住有些没好气地瞪他:“你以后克制一点!”
陈澈突然朝她这边站过来一大步,将人搂在怀里,语气挺疑惑的,“怎么克制啊小浅总?”
他低头亲吻小姑娘泛红的耳垂,本就滚烫的耳垂变得更加炙热。
浅音又开始晕晕乎乎。
现在是白天,山上随时可能会有别人,陈澈见好就收,又亲亲小姑娘的额头,才将她放开。
他嗓音磁沉,勾着她的下巴跟她说:“你一害羞,我就想亲你。”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浅音怔愣地看了他片刻,轻轻嘀咕了一声“厚脸皮”,然后推开陈澈的手,往他旁边侧了侧,拉开小段距离。
看着小姑娘谨小慎微的模样,陈澈忍住单手握拳,抵住唇笑了声。
他双手插兜,扯松领带,慢悠悠跟在小姑娘身后。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直至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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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过来,陈澈主动跟徐老师聊起婚礼的事情,他已经将婚礼的环节拆分,分给不同的人去办,这次是来跟他讨论戒指的样式。
徐老师受宠若惊,又不想提前告诉自己的妻子这个惊喜,忙拉着陈澈往外走,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哎呀、这、这……”
他上次不过随口一提,真没有让人家帮忙的意思,可要是真让他开口拒绝,他做不到。
他总觉得自己欠老杨一个婚礼,现在有机会弥补他实在没办法往外推。
这份**太大。
浅音看出他内心的纠结,笑着说:“您别客气,时间仓促,婚礼只能委屈您二位从简,不麻烦的。”
徐老师终于点头:“哎!”
什么从简不从简,有就很好。
他调整好激动的心情,坦然接受这份意外的大礼。
徐老师在这里这些年,看得出来哪些人是客套,哪些人是真心,浅音二位没有半分私心,只是单纯地想帮忙。
徐老师想了想,“你们等我一会儿。”
他回宿舍翻出一张存折,里面是他这么多年存的钱。
徐老师家境普通,但不至于贫困,他手里一直有点余钱。
他看了眼余额,将存折放到陈澈的手上,挺郑重其事的样子:“好歹我也是个男人,给自己老婆买戒指这种事情,哪能让别人花钱,这里面是我的积蓄,麻烦您给老杨买个好的。”
陈澈笑了笑,伸手锤了下徐老师的肩,并没有拒绝,依言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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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在这个小镇顶多只能逗留三至五天,所以浅音说的婚礼只能从简还真不是安慰徐老师。
还好她们团队人数够多,任务分派下去,婚礼总算在三天后如期举行。
杨老师是在前一天才知道自己要结婚这件事情,早上浅音带人过来给她化妆的时候,她还没有从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下意识便是推拒:“我觉得还是别弄这些了吧……”
她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神态,拒绝地犹犹豫豫,全然没有初见的从容。
浅音笑了下,将她按回位置坐好:“您别推辞,外面都准备好啦,再说了,您真的不期待?”
怎么可能不期待呢?一辈子就这一次。
杨老师终究没拗过浅音,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喜悦地任由浅音带人在自己脸上摆弄。
浅音带她出去时,她竟生出几分胆怯,攥紧浅音的袖口紧了紧:“都老夫老妻了,还弄这些,孩子们不会笑话我们吧?”
浅音忍不住笑了,安抚她:“不会,她……”
“祝杨老师和徐老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生活和和美美!”
“杨老师以后少生气!”
“……”
浅音还没说完,孩子们争先恐后从门口涌进来,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浅音示意她们自己去桌上抓糖吃,孩子们吃了糖,嘴巴更甜,把杨老师心里的那点儿犹豫哄得烟消云散。
她深呼吸,抓住浅音的手,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走,是得热闹热闹,姓徐的还没正儿八经娶我呢。”
二丫和一个叫小峰的男孩子给杨老师提裙摆,她们俩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从未穿过的新衣服,二丫圆圆的眼睛更亮,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阳光,草坪,花童,婚纱。
浅音牵着杨老师出来,远远看去,陈澈就站在徐老师身旁,日光下的他格外耀眼。
他今天一身浅灰西装,两腿交叠,懒散地斜倚在门边,日光强烈,他微微眯起眼睛,往浅音的方向回望。
浅音似有所感,再次抬头的瞬间两人视线交汇,晃眼的光芒里她清晰感觉到陈澈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明明是新娘朝新郎走去,明明今天的新娘不是她,浅音竟然莫名感到有点紧张。
好像此时是她在一步步朝陈澈走去。
周围围了一圈孩子,她们提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需要往场内洒玫瑰花瓣,孩子们或高或矮,这些花瓣不可避免落到浅音的裙摆上,陈澈的肩头。
由于时间紧迫,没有人手再派人去接双方的父母,这次的证婚人是孙镇长。
他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结婚仪式,既觉得新奇又觉得这些城里人就是讲究,但他得了浅音好处,自然不好意思推拒,提前将证婚词背得滚瓜烂熟。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好,在这神圣而庄严的时刻,让我们一起来见证杨老师和徐老师的甜蜜生活!”
孙镇长调转话筒,问杨老师。
“新娘,请问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的这位先生结为合法夫妻,无论是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
白墙红瓦,屋檐低垂,新人低声诉说“我愿意”,他们两眼里只有彼此,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是幸福的弧度,浅音莫名有点想哭,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陈澈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身体前倾双手拢住她的肩,悄悄问:“感动?”
浅音点点头,婚礼的氛围很容易感染到在场的每个人,哪怕原先不理解的孙镇长此时也在偷偷抹眼泪。
陈澈唇角弯了弯,勾住小姑娘的小拇指,顺势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他偏头凑到她耳边:“先收一收,一会儿有你哭的。”
浅音:“……?”
陈澈不正经惯了,浅音下意识便以为他又有哪些歪心思,当即背着众人去掐他的腰。
陈澈“嘶”一声,撞进小姑娘含着愠怒的眼眸,愠怒底下是方才积起还未散去的水雾,他猛然间意识到小姑娘这是误会了。
他反握住浅音的手,有些无奈的样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再往下的,他不肯说。
浅音不是个容易好奇的人,但是陈澈突然来的这一手神秘倒是给她勾出一点好奇心,她退后一小步,仰起脸看他,似乎想看出什么线索。
陈澈将她拉回来,周围人声喧嚣,浅音却意外听得特别清楚。
他问她:“走吗?”
浅音不知道陈澈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但他低沉的声音拂在她的耳畔,浅音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点头。
只要他开口,她总是无法拒绝的。
既然他现在想要带他走,那便走吧。
小镇此时热闹至极,陈澈拉着浅音往山下跑,山间一抹微光,将两人与山顶之上隔绝开来。
初夏微风拂过浅音的脸,她的裙摆漾出好看的弧度,玫瑰花瓣从裙摆间掉落,平白将普通的山间小路染上浪漫的气息。
行至山腰处,陈澈忽然止住脚步,他回过身,提起小姑娘的腰让她靠得离自己近一些,他低下头,在炙热的阳光下亲吻她。
许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浅音内心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她踮起脚,学着陈澈往常那样回应他。
两人之间一触即燃,这个吻空前缠绵激烈,交织在一起的影子重叠出缱绻的形状。
等到这个吻结束时,浅音的腿都是软的。
陈澈抵住她的额头,微微喘//气,随后他索性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大踏步往山脚走。
陈澈的车就停在山脚处,黑夜之声像是沉睡的雄狮。
世间一切不入他眼,唯独浅音入了他的心。
陈澈将浅音放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喉结稍滚,他的语气难得带一点无法控制的激动:“音音,我……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尽早做,我本来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我觉得今天就挺合适。”
他难得卡壳,收起散漫,脸上是正经地不能再正经的神色:“你愿意跟我走吗?”
浅音从他的眼神里读懂,她一旦同意这便是终生无法后悔的决定,浅音只犹豫了不到半秒,她便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陈澈笑起来,浅音也笑起来。
两人之间默契地什么都不用讲,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启动之前,陈澈照旧探身过来亲她的唇,他似乎很急迫地想要出发,仅浅尝辄止地一下,他便坐回去发动引擎。
浅音并不知道陈澈要带她去哪里,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隐约有猜想,但她却不敢问陈澈,就这么任由陈澈开往未知的方向。
没过多久,浅音忽然意识到这条路有点熟悉。
红绿灯间隙,陈澈偏头看过来,笑着解释:“峄城跟渝城离得不远。”
确实不远,浅音眯起眼睛睡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车已经驶进古堡,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草坪,小溪,凉亭,露天游泳池……
浅音蓦地想起她在陈澈家见过的那张图纸,她扭头问陈澈:“这个地方……是三千五百平?”
陈澈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偏头看她,勾起唇笑了笑:“这么快就猜到了?”
浅音:“你好败家哦。”
陈澈毫不留情戳穿她:“那你笑什么?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浅音立马伸手往下压了压唇角,陈澈装作没看到,攥过她的手:“走,带你进去看看。”
这类城堡式的建筑的内里装修大抵大差不差,浅音推开门,她以为会是欧式风格,没想到是她喜欢的现代简约风。
小到茶杯,大到沙发,每一个品牌都是浅音喜欢的,许多款式都是仅对vip才会开放的款式,也不知道陈澈为了凑齐这些,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浅音抬头忽然看到她近期很喜欢的一幅抽象画,但是拍卖价格令人咋舌,浅音本着勤俭节约的良好美德,没舍得拍下,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浅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画家?”
陈澈扬了扬眉:“你自己发的朋友圈这么快就忘了?这画被拍走那天是谁在朋友圈又哭又闹的?”
浅音有点不好意思:“那你拍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嘛。”
陈澈歪头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是我拍的,不过这是我们家音宝喜欢的东西,我这个男朋友要是弄不到,会不会太没用了一点儿?”
浅音忍不住弯起唇,一个人到底爱不爱你,往往从细节处就可以看出来。
她这一刻无比确信,陈澈是爱她的。
陈澈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啵”得一声,声音还挺大,在室内回响,他两指捏住她的脸蛋:“差不多行了啊,这都男朋友该做的,倒也不必如此感动。”
他这臭屁的样子让浅音内心涌动的情绪瞬间崩解,她拍掉他的手,底气不足地回:“你不要太自恋。”
陈澈笑了下,没再逗她,他牵起她的手往后面走,“还有别的,女主人请验收。”
作者有话说:
注1:结婚证词来源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