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诞生至正式出面,帝皇在人类历史的幕后扮演了三万年的看客,他坐看人类历史的发展变革,但他绝不是一个纯粹的看客。

他深刻参与过人类历史的变革,并且以一个个不同的化名在人类历史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他曾在两河流域建立起了第一座人类的城市,并立下了第一部人类的发典。

他曾经征服过整个地中海,从无到有的建立起了罗马帝国的根基。

他也曾是宗教的领袖,带领十二使徒试图用感恩与善良的教义抚平罗马堕落的信仰——结果,他被背叛而刺杀,自复活之后,便远离了此地。

他曾也是一个疯狂的战争狂魔,为了统一的目的而掀起一次次的死亡战争。

他曾是传说中的圣人,手持圣枪屠杀恶龙。

他……

太多了,帝皇三万年的时间里在人类的历史上扮演了不知几何的重要角色,每每当人类的历史落入循环和倒退的时候,帝皇便会选择出面。

帝皇从未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真名,他也不需要那种东西——他自己,就是人类的历史!

他走过各个文明,有过不同的化名和化身。他陪伴人类一路走到了如今,一直都在伪装着自己!

甚至就连如今这个「帝皇」的身份,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伪装?

那个两河流域的村落里诞生的孩童从未表露出过真正的自我,而是一直在做,一直在扮演,去扮演适合人类社会发展的身份,去做可以推动人类更加繁荣的存在。

所以,当德拉科尼恩化身人类历史的众多谋杀者时,他才能如此轻易的将帝皇打至跪地!

在这贯穿时间长河上下的至上天,德拉科尼恩所拥有的权能可以让他替代整个人类历史上所有犯下过谋杀之罪的人。

而这个范围的广阔和巨大几乎难以想象——最起码留名与历史之上的诸多名人和伟人……几乎绝大部分都在德拉科尼恩权能笼罩的范畴之中。

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个实际上是帝皇的「伪装」呢?

他在不断的变成人类历史上众多伟人,众多犯下过谋杀之罪的伟人!

而这其中,他总是能够正确的找到帝皇的伪装,然后再与帝皇厮杀!

帝皇总能胜利,但帝皇每一次的胜利,都是在抹杀自己的那一段过往,将自己曾经的身份给彻底的杀死。

而随着他对自己过去的杀戮,帝皇便开始不可阻止的衰弱。

因为那既是对自己过去拥有一切的削减,帝皇更是在勉力去承担扭曲人类历史的反噬效果。

他不可能让人类去承担因为抹杀自己过去身份而导致的时间逆流。

有人说时势造英雄,但在帝皇这里,他这个「英雄」早就已经拨动了天多太多的时势与时间的浪涛了。

越是战斗,越是衰败,越是胜利,越是弱小。

帝皇越是杀死自己,越是弱小,而同时,他便越发的感性。

他开始哭泣,开始叹息,开始悲伤,但这并非是软弱恶,而只是自我的上涨与神性的下跌。

狂笑的原初恶魔越发的强大,取而代之的是人类之主在整个人类历史的重压之下越发的衰小。

此消彼长之下,战斗的局面终于……产生了逆转。

血液染红了金色的雾气。帝皇突然弓着腰,早已陌生的剧烈痛苦令军阀肉体紧绷。

他的背后,五根矛刃般修长的指爪得意地挺立着,点点猩红仿佛暴雨似的四处泼洒。

“呱!!”

帝皇的双腿离开了雾蒙蒙的地面,五根尖利的爪子将他一寸寸提起。他已经无力挣扎,长剑从虚弱的手中脱落,消失在浓浓雾霭中。

化身成为了混沌战帅荷鲁斯的德拉科尼恩看着被自己贯穿拎起的帝皇,得意的狂笑着……

“帝皇,你已经败了!”

我即是帝国的终结!

德拉科尼恩宣告着这个事实,恶魔的邪力撕扯着帝皇的颅骨,粗暴地染指他的脑海,用他的思维缝制出自己亵渎的词句!

不,他甚至不是帝皇,他已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无名之人」了。

取而代之的,是德拉凯尼恩逐渐变成了一个金光四射的大只佬!

身穿桂冠,手持帝皇之剑,身披天鹰铠甲!

所有的身份,所有的存在都已被自己亲手毁灭,就连帝皇,就连黑暗之王的身份也被德拉科尼恩所剥夺!

只剩下那个最纯粹的自我,一无是处的东西!

他,德拉科尼恩,此刻才是真正的帝皇!

他狂笑着,肆意的享受着从帝皇那里夺来的无数人的信仰和崇拜的威光!

他的存在高举神座与至高天,替代那冰冷太阳成为了与四神并肩的伟大存在!

他享受着无名之人的哭泣,享受他的痛苦和哀伤,享受。

“谢谢。”

在即将获得最终胜利的德拉科尼恩的耳畔,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即将获得最终的胜利,即将篡取帝皇的一切——为什么他听到的,是感谢的声音?

金色的光芒褪去,依旧在哭泣着的无名之人瞬间挣脱束缚单膝跪下,一只手捂着胸前,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但在那发丝覆盖之下的,却是一张笑的无比开心的脸!

他笑着哭,狂笑着流泪……

快乐!舒爽!惬意!那喜悦是不容作假的,对于德拉科尼恩夺走他的所有而感到无比畅快的笑容!

德拉科尼恩不解,他愣愣的看着狂笑的无名之人,但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仅是一个男人。一头长发,皮肤黝黑,留着部落的胡须,身上挂满骨头磨制的首饰,手里提着一根煣木制成的燧石长矛。

他是德拉科尼恩最初模仿的形态,他是德拉科尼恩对帝皇谋杀之罪的映射。

不,他也不是帝皇,他只是那个最初的,在愤怒中杀掉了那个谋杀自己父亲叔叔的,什么也不是的普通人罢了。

无名之人,无有过去之人,在人类历史上无足轻重的无名之辈。

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历史价值,在整个人类历史长河的上下比比皆是。

他不会再有帝皇之名,他只是一个,仅仅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但却是最纯粹,最自我,没有任何晕染的人类。

摆脱了曾在人类历史上留下的所有名讳,他却笑的开心而轻松。甚至被夺走帝皇之名,被占据那无数信仰的对象,他感觉到的还是非常的快乐!

因为那代表所有曾经疯狂切割他的灵魂和自我之身份的脱离,因为那代表着——他完全的,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自我。

“你笑什么?无名之辈,你什么都没有了!!”

德拉科尼恩用尖啸掩盖着心中的恐慌,大声的咆哮着,用尖啸掩盖着那强烈的,他也说不出的恐惧和心虚!

“你说得对,我已是个无名之辈。”他笑着回到,嚣张,狂妄,快乐……

“但你说的也不对,我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有这个——每一个人都会有的这个,最简单的东西。”

他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拳头,邪恶,狂放,肆意的笑着——而与此同时,一股无比恐怖,无比可怕的磁场效应在他的身上浮现!

最强之人想打破命运,他亦要将一种情感贯彻所有——爱、憎、狂、霸、邪,怎样的情感也好,只有彻底的贯穿自我,才能成为真正的终极强者!

在他曾是帝皇的时候,便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简单的一点。哪怕他是无数人崇拜的伟大神皇,哪怕他的伟力本身就等同于终极强者般的强大……可那分裂的思绪,无法称之为真正的终极强者。

德拉科尼恩剥夺了他的所有名字,让他变成了真正的自己——那一刻,他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从未展露出过自己真身的普通人罢了。

一个拥有终极强者之资格,默默修炼了四万多年——凡人!!

恐怖的磁场效应在这个无名之辈身上爆发!

他狂放快意的笑正是摆脱诅咒后极致的舒爽和畅快!

霸!狂!邪!憎!爱!

一个贯穿自我的人,一个不再被任何的身份和宏愿所束缚的人!

而窃取了神皇一切的德拉凯尼恩呢?

他居然感觉到了畏惧!代替了那冰冷太阳的他,感觉到的是对这个无名之辈打心眼地的畏惧!

“我,我才不怕你啊!!”

德拉凯尼恩色厉内荏的尖啸着,他瞬间召唤出了咒缚军团,他「忠诚」的子嗣们!他召唤出了塞勒斯汀,召唤出了神皇所有的大魔!

拿着窃自帝皇的一切,他疯了一般的试图用其来无名之辈打击和杀死!

但面对那无数敌人,他只是鄙夷的笑着……

“你看他们,对你可曾有过忠诚?”

德拉科尼恩惊悚的看向了自己的后方,那些被他窃取而来的神皇的一切并不听从他的命令!

费鲁斯也好,塞勒斯汀也罢,甚至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咒缚军团的士兵,只用冰冷和仇恨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

难道他们挣脱了诅咒?

绝无可能!德拉科尼恩已经完完整整的将神皇的一切都夺走了!

他就是神皇,毋庸置疑!

“忠诚是相对的,因我对他们去牺牲,所以他们才会对我献上忠诚——而你,只有纯粹憎恨的你,怎能成为真正的我了?”

无名之辈缓缓走进,没有任何人会阻挡着他,他骄傲且自信……对于德拉科尼恩的篡夺行为只有深深的鄙夷和嘲笑!

是啊,所有的人类效忠的难道只是一个王座上的腐尸?

不,他们效忠的是也必定是那个愿意为了整个人类牺牲而付出,接受万年疯狂折磨的被诅咒者!

只是夺取了他的力量又如何?没有牺牲自我的精神和行为,他根本成不了帝皇!

只不过是一个无人臣服,无人崇拜,一个可悲冒牌的,不成器的黑暗之王罢了!

你甚至就连一个人的灵魂都吞噬不了!

被夺走了所有的他只有手里的拳头,但是那已够了。作为凡人,作为一个普通的无名之辈,他所拥有的东西,已无比的足够!

他举起拳头,来到了尚且还在震惊中的德拉科尼恩的身边,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但那绝不是普通的一拳,而是一个终极强者,在四万年默默无闻的积累中所积攒的,简单,区区拥有九十万兆力量的一拳而已。

轰!!

在这亚空间内,一道覆盖了这虚假冰冷太阳的璀璨骄阳在瞬间绽放!

伴随着黑暗之王痛苦和凄惨的尖叫,不断的绽放!

来!来!来!

无名之辈狂笑着,轻松的施展着整整四万年来的积累!而夺走了帝皇一切的德拉科尼恩,空有其表的黑暗之王,他即便想要反抗也根本做不到!

他是人类之敌,但是眼前之人已被他吞下所有的身份。

他只是纯粹的一个无名之辈,一个无名的终极强者,一个他的权能所无法制裁,或者说也制裁不了什么的人!

即便变化出他的罪,那也不过是一个孱弱愤怒的男孩——终极强者是积累而成的成果,不是那个谋杀的开始!

一切的快意转变成了恐惧,进而成为了纯粹的痛苦!

虚有其表的神正在被一个纯粹暴力的原始人疯狂的殴打,逆流的时间在积累如宇宙重量般的压制!

而那四神,他们却只有看着的份!

看着一个发癫的终极强者是如何把一个假冒的人类之主,一个夺走他所有身份的虚伪之徒按在地上暴打!

在没有时间可言的至上天,这样的殴打持续了很久很久,直至那虚假太阳从愤怒变成恐惧,从恐惧开始求饶,最后被磨灭了所有的自我。

他举起一把剑,刺入了它的体内。

一把剑穿过了这个夺走帝皇之名的黑暗之王的躯体。

一把华丽的长剑,金属和泛着魔力的骨质交缠,剑身之上,一张张尖叫的脸不甘地翻滚,吞噬这个神祇神圣的力量。

在他紧握的长剑中,它挣扎、扭动,依旧存活,带着无尽的饥饿,滚**的形态越来越模糊。

最终,归于了虚无。

他举起这把剑,他感受到其中涌动的所有——他取代了被诅咒者的身份,这把剑,就是他曾经所有的过去。

黑暗之王剑

笑容已经完全退却,他背负上这把剑,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已经被搅烂了的世界。

他的目光穿越了重重时空的阻碍,与一双带着笑意与期待的研究互相碰撞。

接下来,该去赴约了。

赴一场被抹去的身份所应该做的,最后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