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上九点二十三分,我市清河区人民广场发生邪祟伤人事件……”

“国家最近也已经下达文件,那些企业啊,员工啊,还有学校学生,最好都呆在家里进行线上办公还有上网课……”

“预计今年十二月底将会实行新的教育制度,还有成人培训,大家需要开始学习如何对付邪祟……”

电视上,新闻里,主持人和专家们都在一一说话,全国各地的人都在家中收听观看。

要怎么对抗邪祟?要怎么提前预知规避撞邪?这是邪祟爆发后人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全民开始锻炼身体,提高个人素质,想着拿刀防身反抗,但是结合国家媒体发布的消息和周围道听途说的事情,人们才发现,在邪祟面前,身体素质高并不能代表什么。

普通的刀枪剑戟,木仓弹,根本不能消灭邪祟,于是开始末日论调。

网上议论纷纷,从今年十一月初承认邪祟存在到现在为止,全国各级已经发生不下几十起的民众暴动。

这些人纷纷叫嚣着末世言论,人类不可能打败邪祟,这个世界迟早会灭亡。

这些声音在网上发出,很快就被网络监管部门给制止。

人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邪祟,一时间人人自危,闭门不出,网上又有冒出部分人含糊地说桂市有事情发生,国家在计划全市人撤出,亲戚好友在桂市的人纷纷联系桂市的人,但是桂市那头的人们偏偏没有回应这个传闻。

先是邪祟爆发,后又是整座城市的人被迫撤出,所有人都得到的信息全是半真半假,当人们发觉邪祟已经开始逐渐逼迫他们的生存环境时,所有人都活在恐慌里。

直到网上爆料的桂市事件真的爆发。

网上多个社交平台全部推送国家直播间,所有人全部点进直播间。

谁也不知道国家想要干什么。

直播间的镜头从上往下俯瞰着一座城市,似乎是一架无人机远程操控直播。

所有人借此机会看见了满目疮痍的桂市。

城市里的多座高楼被不知名的原因摧毁,部分高楼倾颓。残骸落在街道上,不知名的硝烟在城市各地升起,黑烟浓浓,镜头远处的天空也是没有一丝天光,会暗色的乌云浓稠交错,像是在天空中凝聚着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

**的高楼之间偶尔能看到身形诡异的邪祟,邪祟们好像都在赶往一个地方。

街道上没有汽车停留,但是偶尔能看见巨大的公交车载着满满一车的人驶离城市,应该是国家专人撤出市民。

一切仿佛末日降临。

这算是变相承认桂市事件了。

但是人们还是不明白国家为什么会进行直播,又有何用意?

社交平台的话题里,论坛里,直播间里,各个地方都在讨论着。

有人猜测会不会这个直播间根本不是国家开的,就像前段时间一个戴着面具的诡异的人在电视台里喊话让一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来桂市找他。这个直播间该不会也被别人给改了,只是按着国家的名头,实则是想让他们看见镜头下人类的弱小,从而加剧社会恐慌与混乱。

接着多个国家官媒发布消息,称直播间就是为了直播这次的桂市救援任务。

直播,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明白,人类没有那么容易被邪祟打败的。

无人机慢慢地在这座城市上空盘旋观察,人们也跟着在直播间里蹲守了一周。

国家也公开了所有护送人员的身份,全都是邪祟清理人员。

国家已经开始有意识地研发量产能够伤害到邪祟的特殊武器,而这些武器也在直播间里,被护送人员一一发给那些撤离的桂市市民,以用来在车里的途中进行自保。

人们看见了身为人类的国家人员拿着他们各式各样的武器,层出不穷的攻击方式,护送着一车又一车的桂市民。

有整车的人和护送人员没能等到援救,全军覆没,有护送人员一路消灭遭遇的邪祟,成功救出市民,也有护送人员和市民们相互配合,在车子损毁的情况下徒步离开桂市。

至少人类在邪祟面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渺小。

人们开始渐渐有了希望。

不过今天的直播似乎有所不同。

十二月二十日,电视台的神秘人所说的日期,无人机已经在这栋大厦的天台上拍了一整天。

他们都记得,神秘人说,那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必须要来这里找他。

人们在公开的清理邪祟部门人员档案里有发现,一名登记过的S级清理人员就叫余清韵。

只是等了整整一天,那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还是没有到来,天台上反倒是来了七个人。

分成两个阵营,五个对两个。

所有人一眼就认出这五个人是这一周直播里讨论度很高的S级清理人员。

不亚于那个在电视台直接被喊话而受到关注的余清韵。

网上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某社交平台上热搜榜#桂市天台#冲上热搜第一。

话题完全爆掉,不需要手动就已经挤到不断有消息自动刷新。

【爱吃担担面:什么情况?这七个人全都是部门资料的人,两个目前等级不明,五个都是S级,怎么打起来了?】

【英语四六级必过:这两个公安记录失踪,怎么突然出现还打起来了?】

【不吃香菜:这两个不会就是喊话余清韵的神秘人团伙吧?】

【底下有人回复:该说不说,那个神秘人的声音好好听……】

还是有人关注到其他的东西。

【今夜花好月圆:不是喊话余清韵吗?为什么直播间一直没看见过余清韵,一周过去了,我也没见到这个清理人员的护送。】

【有人也说:是啊,这一周下来,长乐区爆发的邪虫死了一名S级,河岸区爆发了傀儡事件,部分S级死的死,伤的伤,我们都眼熟了,天台上的五个人是目前为止还能调动的S级。】

【星星卡路里:天台上五个S级。五台山怒目金刚的常舒子,云贵的苗蛊蓝常,孟家的孟云坤,杨家的杨玄,部门里新晋的S级程定辜。这五个还能调动,余清韵自始至终都没露面,难道一开始她就出事了吗?】

【81离异带娃:不是你们难道不好奇那个余清韵的能力吗?这几天的直播里,我们都知道这些S级的能力了,程定辜虽然被扒到才25,但是据说是国家专门培养的顶尖人才,资源堆起来的阵法天才,剩下四个就不用说了,都是玄学世家,家学渊源。余清韵野路子出来的,怎么被评为S级清理人员?】

【底下有人回复:不然你说为什么神秘人要找余清韵呢?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网上热火朝天,邪祟清理部门公开可查到的每个部门人员都只有姓名,性别和等级,人员的能力会被遮盖起来。

就在人们还在聊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天台上的七人打了起来,并且五人对战二人,隐隐处于下风。

【网上继续有人说:假的吧?杨羌A级,第十封B级,怎么五个S级打不过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不是记录在案失踪了吗?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对啊,而且这段时间好多自然灾害爆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网上好多人问都没有一个准确答复的。】

七人继续打斗着,常舒子将一串串佛珠扣在手上,双手合十,嘴中嗡动,再次睁开眼睛时,眉心朱砂一点亮起佛印,延伸至太阳穴,一个怒目金刚的幻影浮现在他的身后。

蓝常的衣角被不断翻飞吹起,一张俏脸冷峻,衣袖,衣领和裤脚之间不断爬出各种毒虫,整个人仿佛一个虫蛊的容器,虫蛊所到之处全部带起一片黑色斑纹。

孟云坤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圆盘,周身不断有反复的符纹闪烁。

杨玄双手手持苗刀,花白着胡子的老头穿着中山服,直直地站在天台上。

旁边的程定辜面前悬浮着一面棋盘,是国家最新研发出来的针对怨气有用的阵法模拟器。

同样拿着苗刀的杨羌面色冷漠,一脚前,一脚后,摆出姿态,刀锋对准面前人。

第十封双手持有子母鸳鸯钺,身影一闪,整个人就消失了。

下一秒,他出现在程定辜身后,双手一划,子母鸳鸯钺破空,利刃圈住程定辜的脖颈就要将他的头颅全部割下。

距离程定辜脖子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像是碰到一层无形的屏障,利刃发出碰撞摩擦的声音。

程定辜毫发未伤,只是手指微动,面前的黑子落定,棋盘定局,周围阵局变化,护住自己,但是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杨玄的苗刀已经接近第十封,从背后脊椎而入到腹部,将他整个贯穿。

第十封再次消失不见踪影,地上残留着他喷溅的黑色血液。

直播间的众人才发现,原来杨羌和第十封应不能算作人类了。

它们是怎么变成邪祟的?而且变成邪祟以后居然不需要触发杀机就能杀人。

杨羌摆出握刀姿势,常舒子,蓝常和孟云坤朝他冲去。

转刀,破空成刃,将周围虫蛊全部切碎,马步持刀,一个横劈,将蓝常逼退,接着双腿一蹬,地面的尘土被退至一边,从空中往下俯冲,劈向孟云坤,孟云坤的浮尘划过苗刀刀身,避开刀刃,借力将苗刀推到一边,接着伸出手想点穴。

杨羌想躲开,但是突然感觉到周身像是有着一层屏障将自己困住。

一旁的程定辜将白子落下,第十封刚被逼退,他就点阵将杨羌困住。

在常舒子身后的怒目金刚要砸向杨羌的时候,第十封终于再次干扰住程定辜,杨羌得以脱身。

七人打得难舍难分,周围破空声,气流旋转,乌云蔽日笼罩聚集。

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忽然,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所有人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就站在隔壁一栋大楼的天台上看着打斗的七人,风吹着她的黑色衣袖,勾勒着单薄的身形,远远看去其实只有一个小黑点,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无人机拉近距离,所有人才将她的面容看清。

苍白的一张脸,泛着微紫色的嘴唇,但是那双眼睛点漆般黑而亮,如同寒潭一般幽深。

两栋大楼之间相隔很远,那个女人下一秒从直播间的镜头消失。

无人机像是察觉到什么,镜头回转到天台上的七人。

以一挡三的杨羌被她从正面砍着刀刃,力破力直接将杨羌弄的骨折,接着砍掉两边胳膊和两条腿。

第十封见状不妙打算离开,下一秒女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手起刀落,第十封也失去行动能力,只剩下躯体。

风还在吹着,杨羌和第十封没了胳膊和腿,但是没有痛得失去意识,它们还在不断地动着,甚至地上的残肢也朝着主人靠近。

那五个S级清理人员没有靠近女人,程定辜开口:“余清韵,你来了。”

就这一句话,网上炸开了锅。

【wcwcwc,这是余清韵?怎么他们七个人打斗看起来那么狠,她才几下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

【这不是S级清理人员吧?这TM应该是SSS级……】

【余清韵?这个野路子这么强?!为什么看着她招式挺简单的,那个杨羌和她对砍都打不过?一把厚长的苗刀砍不过一个黑色的短匕?】

【所以才说她nb啊,就是因为力气够大,那把匕首够硬,才能直接把已经转变成邪祟的杨羌骨头给弄骨折。】

余清韵对着他们点头,同时脸上开始浮现出幽绿色的鬼面符纹。

晴空将骨灰罐交给她以后,功成身退,先行离开。

余清韵能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轻盈。

脸颊两侧的獠牙这次不再撕开皮肉,从符纹中长出,余清韵全身上下涌现出符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恶鬼。

她深吸一口气,从杨羌和第十封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

那是风霁月残肢的味道。

所以说,风霁月原先拿到的四个肢体,全给了这两个人?

也怪不得它们两个实力暴涨。

余清韵的手幻化成鬼爪,刺进两人的腹部,从里面一一取出肢体。

风霁月的肢体被她啪嗒地丢在地上。

一个器皿,一条腿,一只脚和一条胳膊。

这样就凑齐了。

余清韵拿出委托给晴空制作的符纸,一撕,一只手凭空出现。

余清韵原本还想着留下一只手来要挟风霁月,但是杨羌和第十封上来就给自己送礼。

现在还差最后一个,风霁月的头颅。

还有风霁月本人。

地上的杨羌和第十封由于风霁月残肢被掏出来,已经死亡,剩下一滩烂肉,过不久就会自动消散。

余清韵气沉丹田,对着空中阴沉的乌云大喊:“风霁月,你给我出来!”

风霁月也应了,从乌云之中现身,他的手上拿着自己的头颅,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风华绝代。

隔着直播间的屏幕,人们第一次看见风霁月的脸。

所有人都痴了。

余清韵看向自己身后五位S级清理人员,他们似乎是知道一些信息,早早带上面具,没有被风霁月蛊惑。

杨玄和孟云坤动了。

程定辜手持棋盘布局锁定,蓝常虫蛊遍布整个天台,常舒子的怒目金刚开始低眉慈悲眼。

杨玄和孟云坤两面夹击,蓝常的虫蛊四面八方靠近,头上的怒目金刚手掌下压。

风霁月没有动,余清韵看见浓稠到液状的怨气从他身上散发,将所有人的攻击全部格挡,然后吞噬。

余清韵身上的怨气也开始溢散,融入风霁月的怨气之中,包裹住被怨气吞噬的众人,将他们从怨气中抽离。

短短几秒,所有人已经被风霁月的怨气腐蚀得奄奄一息。

这已经不是外力所能抵抗的了,只有余清韵身上的怨气才能和他抗衡。

但余清韵仅仅只是从他手上救人,自己就已经感觉到虚脱了。

余清韵拿起风霁月的一个残肢,说:“你不是想要找齐你的身体吗?我可以把我体内的残肢掏出来还给你,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怎么活下去的方法。”

风霁月说:“所以你一直寻找我的残肢就是为了这个吗?”

余清韵说:“我也有我的家人,我不想死。”

风霁月说:“还以为你有多么的视死如归,原来和我一样。”

余清韵说:“我和你不一样。”

风霁月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话锋一转,“好啊,那你把残肢给我吧,将地上的残肢捡起来,亲手交给我。”

余清韵一手反握着匕首,一手拿着器皿,腿,脚,胳膊和手揽在自己怀里,走进风霁月。

她自己身体里还有着风霁月的肢体,所以将这些给风霁月以后并不是很担心风霁月过河拆桥。

慢慢走近风霁月,在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余清韵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不对,风霁月的怨气在周围徘徊。

她当即要离开这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风霁月的怨气缠绕住她。

耳边是风霁月的轻笑:“怎么到现在还会觉得我可信?”

他原先是轻微的笑着,渐渐的,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容越来越大,看着被自己怨气缠绕包裹的女人,风霁月身上的怨气也逐渐将自己笼罩起来。

直到他的脸庞被怨气覆盖,直播间里的人们才慢慢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他们都听到自己家外面的动静。

那是一群嘶嚎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循声开窗查看,才发现天空全部一片灰暗,整个天空似乎都与地面拉开距离,浓重的乌云在不断旋转。

全国各地都能看见天空中的景象。

而那些嘶嚎声,是邪祟们发出来的。

风霁月的声音透过无人机直播间的喇叭,传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余清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的肢体要被分开封印?”

“一是因为我的肢体根本不会被消灭掉,而是因为,我的肢体对邪祟的吸引力是绝对的。”

“我的肢体现在聚在了一起,你觉得所有邪祟不会躁动吗?”

人们已经开始听到隔壁房间,邻居家,楼道里,还有街道外传来的奇怪声音。

“只要我一日不死,这些邪祟会永远暴动,”风霁月说,“你还不知道吧?邪祟暴动的时候,是可以无视杀机的。”

可惜被缠绕在怨气里的女人给不了回应。

风霁月见她久久没有回应,索然无味,打算捡起自己的肢体。

就在这个时候,怨气之中伸出了一只手。

幽绿色的暗光刺破黑色怨气。

女人挣扎着从怨气中爬出来,瞳孔已经完全变化,整张脸獠牙大张,“是吗?那是不是你的肢体消失了,那些邪祟就不会再被吸引着出现了?”

她一步步靠近着风霁月,风霁月的笑容消失,怨气不断进入余清韵的身体,将她的血肉冲刷,已经能看见**的骨头。

血肉不断被冲刷,不断生长,余清韵顶着剧痛,从地上抓起风霁月的肢体,直接吃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风霁月手中的头颅了。

女人,不对,或者说,邪祟。

余清韵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模样。

反复的图纹刻在全身,脸上两家尖锐的獠牙大张,一双眼睛遍布绿色符纹,灼发出幽绿色鬼火。

她拿着黑色的匕首,挺拔又单薄,夺下风霁月的头颅,一口吞下。

随着风霁月最后一个残肢被余清韵吞下,余清韵意识终于消失。

事情倒转回余清韵的那个梦境里。

她在所有邪祟都被吞噬进入黑暗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就是黑暗。

她的体质特殊,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能像容器一样容纳怨气,而且吞噬掉风霁月的肢体以后会完全吸收,不会像其他邪祟一样根本不能消化掉风霁月的肢体。

在吸收一定的怨气以后,量变变成质变。

至于这个质变的结果是什么,余清韵并不知道,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余清韵才会选择继续询问风霁月。

但是现在风霁月的肢体会引发所有邪祟的暴动,余清韵迫不得已选择吞下整个风霁月。

生吃肉是什么感觉,余清韵已经形容不出来了。

连皮肉带骨头,一点一点塞进嘴里,獠牙牙齿刺破皮肉,嚼碎骨头,尽数咽进喉咙,深入肺腑。

在意识消失前,面前的风霁月脸上终于不再挂着永远一成不变的微笑。

令余清韵感觉到奇异的是,她从风霁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青年清俊的面庞在最后一刻消失,下一秒,整个世纪陷入一片漆黑。

女人扑通一声倒地,风霁月站在一边,低头看着女人。

直播间里的众人发现周围的邪祟开始变得寂静下来,之前听见的隐隐约约的躁动和黑暗中莫名东西的逼近感消失。

人们看着倒地的女人,从下半身开始逐渐消散的风霁月,开始纷纷欢呼。

【啊啊啊,余清韵做到了,这好疯狂,生吃邪祟啊啊啊啊啊!】

【人类居然能生吃邪祟,不可思议】

【不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个余清韵看着不太像人类吗?】

【是啊,真的不像是人类的样子……】

【我听人说,她似乎一个月前执行任务,好像隐约有过失控,就在贵州一代的地区。】

【怎么可能……】

网上风评反转,所有人从兴奋过后,开始转变为害怕。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吞噬了邪祟的女人这么强大,要是失控了开始屠杀人类,这该怎么办?

这是人们突然想到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逐渐消散,只剩下一张脸的风霁月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飞在空中盘旋的无人机,和所有人进行对视,最后完全消失。

余清韵又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做的第几个梦了。

在梦里,她又一次见到了风霁月。

风霁月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余清韵,没有被吞噬后的的不甘,很平静地问:“我很好奇,你就这么想当救世主吗?”

余清韵说:“我不是救世主,没有人是救世主,我只是想活下去,但是不想连累所有人。”

风霁月说:“你说,你想活下去对吗?那么你做到了,你吃下了我的□□,并且消化了我的怨气,你代替了我,你将会获得永生。”

余清韵说:“如果是这样,那你原本也是永生的存在,为什么还要继续追寻永生?”

风霁月说:“人是会撒谎的。”

他继续说:“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几千年了。不过你好歹也是吃了我,我姑且诅咒你,世人永远记得你的功勋,但是会忘了你的存在。”

“希望我这个诅咒对你来说,不算太过恶毒。”

余清韵是在一片郊外醒来的,身上还穿着原来的黑衣黑裤,匕首别在腰间,浑身上下一片完好无损。

身边还有一片湖,静谧的夜晚,湖边平静,周围响起树林的沙沙声。

余清韵能感觉到周围有多少的邪祟,距离自己多远,是否在窥伺着自己,整个人仿佛变成第三方视角,观看着一切。

没有一个邪祟敢上前,它们只是偷偷看着,并且期望那哪一天这个怪物变得虚弱好让自己吞噬。

余清韵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这方圆百里怨气邪祟的波动。

她心念一动,怨气出现在暗处的邪祟周围,像一团火焰一样将它们燃烧殆尽。

她的□□对于邪祟来说是大补,她的怨气对邪祟来说过于浓重致命,所有邪祟都想吞噬她,所有邪祟又在惧怕着她。

永生的能力,可以无视任何攻击的怨气,这就是风霁月原来的状态吗?

余清韵来到湖边,看着湖面上倒映着的自己脸庞,气色红润,嘴唇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泛紫。

整个人看上去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是令余清韵担忧的还是风霁月的那个诅咒。

所有人都会遗忘自己,那么爷爷奶奶,李仁贵和陈杰他们呢。

浓重的怨气包裹住鬼车,鬼车开在高速公路上,怨气将鬼车变得隐形透明,一路开着车子,周围的车辆,监控全都对鬼车视若无物。

余清韵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只能先跟着高速公路开着。

开了一段距离,看了一下指示牌,余清韵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了苏州附近,这方便她去看爷爷奶奶他们。

余清韵需要验证一下风霁月的诅咒。

但是当余清韵隔日真的到达桃花源别墅区,见到爷爷奶奶的时候,她又有点不敢再上前。

爷爷奶奶就在公园里,跟以往一样,几个老头老太太笑着,期间奶奶又看见过余清韵,两人对视片刻,余清韵看着奶奶眼底里的疑惑和陌生,整个人不敢再走近一步。

余清韵最后离开了。

公园里,老太太们纳闷地问:“余奶奶,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刚才见到一个孩子,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还没看清那孩子就走了,我这心里难受。”

“别难受了,可能就是那孩子合你眼缘,而且咱们都老了,眼睛也花了,脑子不清醒了,可能你看错了也说不准。”

其实这个感觉奶奶从一周前就开始有了。

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她的心变得很慌张,空落落的难受,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每天起床,和家里人吃顿饭,出来在公园里和姐妹们唠嗑刺绣,散步,溜达一圈回家吃饭。

每天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宁静祥和,新闻上报道的邪祟事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也从没有撞邪。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但是奶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无论怎么想,生活中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忘记的东西存在的蛛丝马迹。

奶奶惆怅地坐在一群老太太中间,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余清韵来到自己家的别墅面前,还没打开门,门就自动打开了,是初夏,余清韵有些踌躇,没想到初夏一眼就认出了,并且说:“余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还记得我?”余清韵说。

“为什么会忘记你?对了余姐,确实很奇怪,我和爸爸妈妈都记得你,但是爷爷奶奶,李叔他们全都像忘记了你一样,爷爷奶奶甚至还说你早就死了。”

初夏连忙带着余清韵进来,余清韵进来,却有些恍惚和害怕,害怕爷爷奶奶回到家以后询问她是谁,把她当作客人一样招待,那自己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余清韵跟着初夏来到主楼,初夏给她榨了一杯西瓜汁,余清韵喝了一口,问:“周力和思源呢?你们三个人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是什么身份?”

初夏说:“爸爸妈妈出去买菜做饭了。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三个人是正常人的身份证,是爷爷奶奶的远房亲戚,你和你爸爸妈妈在他们的记忆里早早死亡,是我们在负责照顾和赡养老人晚年。”

余清韵仔细回忆风霁月所说的话,“世人遗忘”。

因为初夏他们是邪祟,所以才会记得自己吗?

如果世人遗忘自己,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死亡状态,黑户没有身份证,看来需要去登记补办身份证了。

办理身份证这件事,还需要现在拥有身份证的周力几人帮忙。

余清韵将风霁月诅咒的事情告诉初夏。

初夏说:“怪不得爷爷奶奶他们全都忘记你了。”

初夏回想着一周前的事情。

风霁月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消失以后,余姐也被一团黑色的怨气包裹着的消失。

拿着手机一直在密切查看着直播的初夏三人看到后,顿感不妙,感应着余姐的位置,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余姐的位置,她整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她。

初夏拿起手机继续看着直播间,却发现上面的弹幕一改原先攻击堤防余姐的话,全部换成了心疼那群S级清理人员的话。

初夏皱着眉头,退出直播间,打开社交平台,翻着所有相关的话题,没有一个人谈论到余姐。

初夏又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所有有关余姐的短信,通话记录,全都消失不见,循着记忆里余姐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也是一串空号。

怎么回事?

余清韵就好像凭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第二天,初夏三人给爷爷奶奶准备好早餐,两位老人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它们打听余姐的情况,而是安安分分吃着饭后打算出门。

初夏叫住他们,试探性地说:“爷爷奶奶,你们还记得余清韵吗?”

奶奶一听到这个名字,面上就有点难过,爷爷则是面色不虞:“囡囡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明年清明也该去再看看他们一家三口了。我的确是老了,但我还没老到忘记囡囡他们。”

初夏,周力和思源三人愣在原地,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报着桂市事件的后续报道,还有对于事件中一位无名英雄进行表扬。

“虽然那名无名英雄离开,我们的无人机也没有拍到任何影响,但是我们还是要感谢那位人,如果没有ta的帮助,也许全国的邪祟躁动,整个…炼狱……”

听着报道里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话语,看着爷爷奶奶离开家的背影,初夏三人开始手足无措。

初夏和思源追上爷爷奶奶,并说了余清韵的事情,爷爷奶奶听完后表情有所挣扎,可是下一秒就开始问起初夏和思源:“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就好像从未听到过初夏和思源的那番话。

两人不信邪,再次把余清韵的事情讲了一遍,没过几秒,爷爷奶奶的记忆重新消失,继续问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于是初夏和思源放弃解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在这里照顾爷爷奶奶,等着余清韵哪一天能回来找到他们。

很快余清韵也感应到周力和思源准备到家,回到家的两人看见余清韵,很开心地准备大餐。

余清韵被他们按在客厅里好好休息,听着电视里头最新的国家发展规划,厨房里思源说,老早就感应到你的靠近,所以提前去买了一大堆饭菜好让你美美地吃上一顿。

周力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初夏忙着榨水果汁。

听着它们忙碌的各种杂声,余清韵的心变得心定下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拿起一旁的抱枕,坐在沙发上,问初夏:“他们都不记得我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初夏毫不在意:“姐,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忘记了,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们住了。”

“姐你说什么呢,这别墅这么大,住你怎么了?而且就算他们忘记你了,也肯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不知道,当时他们全都忘记了你,但是又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时常拉着我们问话,不过我们一说,他们下一秒就又会忘记你的事情。”

余清韵带着担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茫然,自己这一路走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爷爷奶奶,都是为了想要回归宁静正常的生活。

如果他们把自己给忘记了,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等到下午,爷爷奶奶,李仁贵还有周日放假的陈杰,李倩然几人全部来吃饭。

是周力打电话让李仁贵和梅婶今天回来的。

爷爷奶奶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饭桌前摆弄着餐具。

高挑纤瘦,背部挺直。

奶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莫名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孙女。

她总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孙女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一家三口遇难,她也会长成这副模样。

周力从厨房里拿出一道道饭菜,招呼爷爷奶奶快进来落座。

爷爷奶奶没理,绕到女人的正面,看见女人的脸庞时,老两口愣住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

爷爷奶奶异口同声。

余清韵看了一眼面带鼓励的初夏,尝试性的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老两口的脸上有些恍惚和挣扎,最后奶奶抱住余清韵:“囡囡!囡囡!你一定是我的囡囡,我怎么能把你给忘记了。”

爷爷在旁边扶着奶奶

这一感觉更让他们笃定自己认识余清韵,冷淡的眉眼,亲昵熟稔的目光,这就是他们的孙女。

一瞬间,爷爷奶奶再也没有去纠结自己记忆里孙女死去的事情。

李仁贵几苡橋人看到余清韵的反应也很大,几近乎怔愣,随即直接上前给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说。

余清韵其实很好奇风霁月的诅咒改变了他们潜意识里的哪些记忆。

李仁贵吃着饭桌上的饭菜,想了想,说:“不知道,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你,但是每当我看到新闻上关于邪祟的报道,总想着拿出手机联系什么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出了点问题。”

陈杰则是说他有天翻着自己的社交账号,他在联系人里早早把李叔置顶,和李叔的相遇也是在寺庙撞邪,记忆里没有余清韵,寺庙里的过程也很模糊,大概来说就是他和李叔两人顺利逃离。

但是陈杰一直反复回想着,总觉得光靠自己和李叔的话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且置顶的联系人里,陈杰总感觉不应该只有李叔。

梅姨和李倩然仍然没想起来,只是觉得余清韵很亲切,听着李仁贵陈杰和余清韵的交谈,渐渐地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陈杰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手机。

李叔看见了,说:“别老边吃饭边看手机,养成坏习惯。”

陈杰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是在看国家官媒还有一些直播录屏。余姐,既然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你的身份现在也要重新去登记,那你还回部门那边吗?”

饭桌上,众人们也是想着余清韵这件事的棘手性。

身份证,户口登记什么的,他们可以去派出所帮忙跑腿,但是余清韵原来是部门登记在案的S级清理人员,她还有没有想要回去的念头?

余清韵吃了一口西兰花,连想都没想,就说:“不了,像这样就挺好的。”

自己现在完全是邪祟了,按道理来说肯定逃不过孟云坤那双眼睛,余清韵并不想再去多生事端。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风霁月的死去,她继承了风霁月的能量,所有邪祟都被她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最近的邪祟爆发事件已经在慢慢变少,给予人们一个适应过渡最好的机会。

就算没有她,科技也会继续发展下去,社会制度也会慢慢适应变化,人类迟早会适应邪祟的存在。

吃饱喝足了,李仁贵又叫人点了一份烤全羊,送来别墅,说今晚要一起在别墅院子里玩耍,让余清韵开心开心。

奶奶喊来自己在桃花源里的好姐妹和她的孙子。

余清韵看见了久违的祝星遥,后者笑着和她说初次见面。

余清韵看着他的眉眼和笑容许久,然后和他握了握手。

一群人就在院子里坐着。

爷爷和周力在院子里下棋,初夏陪着李倩然玩游戏,李仁贵坐在木椅上拿着手机处理事务,思源和梅姨向着奶奶请教刺绣,陈杰跟着来做烤全羊的工人上手烤羊肉。

“倩倩,你快来,我们一起去楼上拿音响放音乐!”初夏招呼着李倩然。

两人兴致勃勃拿着音响下来,放了首歌曲,是一个纯音,伴随着炙烤羊肉的炭火噼啪声,周围大家的说话声。

“你不去和他们烤羊吗?”祝星遥坐在旁边,“还挺有意思的。”

“不去,我负责吃就好了,”余清韵说,“你说,人为什么会厌倦永生呢?”

祝星遥说:“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所有至亲的人全部生老病死,化为一捧尘土,没有人还会记得自己吧。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那样很累,很痛苦。”

余清韵沉默了很久,说:“你果然还是那么喜欢唠叨,一个问题都能长篇大论。”

祝星遥不置可否,去陈杰那边给余清韵端了一盘烤肉。

余清韵懒洋洋地坐在懒人椅上,吹着夜风,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样惬意的日子,她和他们还会有明天,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