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让爱绞碎自己,

宁愿让每个夜晚相思成灾,

也不能横刀夺爱。

与刘小丽相识,是在大二时朋友的一次生日party上。

当时我担任学校校刊的记者,整日工作忙得不亦乐乎。那一天,在校外采访完一名诗人后,我才记起今晚是死党的生日。顾不得将稿子整理整理,我便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九天音乐城。

路上我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很疼,我得了盲肠炎,但因为工作忙的关系,也没去看医生,只是买了几粒消炎止痛药敷衍了事。

本来那晚音乐城里开了空调,可我仍觉得身子出奇地冷,我知道我是病了,而且很严重。在无奈的隐忍中,我感觉有一道关切的目光不时地扫射过来。我打量了一下,发现原来是刘小丽,就坐在我的对面。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那么神奇,我不相信前世今生,但听人说人与人的相识都是前世种下的因。我只是奇怪,在和她一对望的刹那,我的心忽然有种莫名的涌动。总觉得那目光好熟悉,好像从遥远的过去起就一直萦绕在我记忆的深处。

我喜欢这种目光。所以当我微笑着向她示意时,她忽然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感到有一种暖暖的气息直扑过来,渐渐温暖着我的身子,也温暖着我漂泊了20年的心。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呀?”刘小丽甜甜的声音透着真诚的关切,迅速融化了我眼里所有的寒意,令我倍生感动。

那晚告别时,刘小丽和我交换了手机号码,并且再次叮嘱:“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啊。”

也许苍天注定了要安排一场小灾难来成全我们。次日晚上,在校园里我再次邂逅了刘小丽。我本是要去校刊交稿子的,所以我只是和她打了个招呼,就想走开。但就在我转身的瞬间,那不争气的肚子又痛了起来。

突然的剧痛让我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小丽赶紧跑了过来,又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还送我去医院做了盲肠切除手术。

那时,我已知道刘小丽有了男友,比我大一年级,是个很帅也很有名气的小伙。可是在病床的我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一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对她天荒地老的誓言。我知道自己已插足了别人的天空,并且把别人的影子踩得零碎不堪。我也曾后悔过、内疚过,因而我从不会在晚上让她留下来。纵使她愿意,我也会找千万种理由让她回归到应有的世界中。我在想,宁愿让爱绞碎自己,宁愿让每个夜晚相思成灾,也不能横刀夺爱。

刘小丽天天都会来医院看我。她知道我喜欢诗,喜欢散文,出院后不久便送来一大摞书,听朋友说,为了收集这些书籍,她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的大小书店。

说真的,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明天。但刘小丽已经有十多天没来看我了。电话也从开始的一天20多次不断减少,直到音讯全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始满世界地找她,但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我开始疯狂地给她打电话,但语音每次都提示着:“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直到第五天晚上,电话才通了。我按捺不住欣喜,事前我已准备了一大堆的话,可一听到她的疲惫的声音,我便哑了。我只是说:“小丽,你怎么不来看我,也不跟我联系啊。”电话里沉默了许久,才有个冷淡至极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啊,我很忙,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联系吧。”说罢挂了电话。我有种被一桶凉水猛灌下来的感觉,呆望着书桌上的那些书籍,心头涌起陌生而荒凉的寒意。接着便是一阵阵的痛,伤心和绝望就似钱塘江的水潮迅速地把我吞噬。

突然之间,我有了一个荒唐的决定,我要为自己的爱再赌一把。刘小丽不是说过吗,只要有什么困难,她一定会全力帮助的。我再次拨通了她的手机,但动作是异常缓慢的。我想知道,她对这份爱到底有多少诚意。虽然我很害怕面对结果,害怕那层薄纱被揭开之后,我只能注定成为她记忆中的一段插曲。

手机拨了好几次,才有一个火爆的声音出现了,却不是她,而是她的男友:“你能不能放过她?她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不再打扰她?”她男友的声音像是一阵惊雷,震得我不知所措。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慌忙地把电话掐了。没有比这种声音更能让我惊醒的了,恍然之间,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才知道自己所处何地。

我对自己说:爱又如何?自己所谓的爱已经成了别人的痛。这样的爱,还值得去追求,去渴望吗?窗外纷飞的落叶已经提醒我,没有牢固基础的爱纵使美丽也是短暂的,就像是恼人的冬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快速得让人们产生不了任何感动。

再次望着书桌上那大堆的书,我知道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我只有放手,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我,也让他们真正解脱出来。

次日,我完成一篇稿子后,便给刘小丽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小丽:

我真的十分爱你,可是我知道我的到来,打乱了你们的宁静。我也知道,就算我的爱再真、再纯,毕竟也是虚渺的一缕绿意,它不属于春天,也无法感动你我。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远离这冬天,远离这冬天的童话。我不愿意让你继续活在左右为难的痛苦泥泞中,不忍心看你生活得如此艰难,如此心碎,我只有放手……

不必再给我任何讯息。

保重!

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喃喃说着:“小丽,你知道吗?放手,也是因为我爱你。”

泪,无声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