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从里屋走出来,
两眼直直地望着他,
里面藏着太多太多的渴望,只是作家看不懂。
作家在山顶的一方小石头上写了一天的小说,东山奇绝的风光令作家流连忘返。写得有些冷了,作家决定收好书稿进村讨碗水喝。
小村很静。
山虽然是好山,但坐落在山下的小村却显得很荒凉、偏僻。作家沿着一条狭窄的石板小路走了一截,抬手敲响了一家的门。门开了,出现一张女人的脸。
作家连忙说:“我在山上写东西,很渴,想讨碗水喝。”
女人警惕地回望了几眼,才拉开门:“进来坐吧。”
作家听着不禁有些迷惑了。听口音女人不像是本地的,川味很浓,再仔细打量那女子,面貌虽好,但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
房中摆设极其简陋,一张竹桌子,几条竹凳子,不见彩电,也不见其他什么贵重的物品。女人端来一盆凉水,又从橱子里拿出一方脸巾,新的,拧了几把,放在里面让作家洗。作家洗了,刚坐下,女人又端来一碗茶。作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有一股甜甜的味道直冲四肢百骸,作家禁不住伸出大拇指称赞:“还是山里的水好喝。”
“大叔,那就多喝点!”女人又续水,声音甜甜的。女人转过身时,作家看到她的手臂有一条鲜明的伤痕。
女人愣愣地看着他喝水,嘴唇张了几下,想说什么话,却又不住地朝里屋望。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女人还没来得及张口,便有一个高大汉子从里屋奔出来,大约40岁年纪,一脸的沧桑。作家连忙说:“我是到山上游玩的,渴了,来讨口水喝的。”
女人摊手:“这是我丈夫。”
汉子平静地说:“你还要什么吗?”
作家又连喝了几大口,连忙起身,说:“不需要了,兄弟,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趁天早,我再去逛逛。”
又重回到大山的怀抱里,听小鸟欢快的叫声,看奇石奇树。不知咋的,作家的心却再也静不下来了,他脑子里闪过女人那带着血痕的手臂,闪过那女人忧郁的眼光,闪过那女人欲言又止的神态。直到晚霞染红了山头,作家准备回去时,突然发现少了什么东西。于是他又匆匆地踏上了小村的石板路。
这时,黄昏的小山村也开始热闹起来,外出的,砍柴的,下田的,都陆陆续续往家里赶。作家经过小路时,不断有人投来惊异的目光。敲了门,这次开门的是汉子,一脸的愤怒。作家连忙说:“兄弟,我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是一个大本本,记东西的。”
“是这个吗?”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捧着他丢下的笔记本,上面夹着一支笔,两眼直直地望着他,里面藏着太多太多的渴望,只是作家看不懂。
汉子狠狠地哼了声,转身接过笔记本,递给他:“还掉什么东西吗?”
“没有了,麻烦你们了,谢谢。”
走出小村,走出大山,作家突然灵光一闪,连忙找了块石头坐下,摊开笔记本,瞬间就作了首小诗,题名为《大山上的女人》。写完了,作家风尘仆仆地沿着回家的路走。
一连几周,作家没再来。几天内降了一场雪,雪后的大山显得更加秀丽。
这天,作家又来了。作家看着雪后的山,看着树枝上挂着的雪球,激动地写了篇散文。写完了,累了,又去村里找水喝,仍是去那家,门却锁了。
有心人告诉他,前不久,这个户主从四川骗回来一个女人,三天前女人被救走了,汉子也进监狱了。
“那就好。”作家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那块高悬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作家又去写诗,作家笔下的女人显得分外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