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蹋顿一把勒住缰绳,皱着眉头看向两侧密林,此刻,前面转眼又被射杀不少骑兵,还设有不少绊马索,显然是楚军所为。
“首领,末将率人去把这群臭虫给踩死!”一旁,苏木科舞着大斧有些恼怒,这已经是第二批阻拦的了,关键他们藏匿与密林之中,
而平地上战马固然无敌,
可若是战马进入密林,那孰强孰弱犹未可知,楚军正是凭借着这些,这才让乌桓追击速度越来越慢,甚至不敢贸然前行。
“不可!”蹋顿抬手,怒斥道:“楚军奸诈,密林中不利于骑兵调度,恐怕进去正着了楚枫的道。”
“可是首领,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楚枫逃走?”苏木科有些恼怒。
“苏木科,你何时才能动动脑子?”蹋顿眯眼,眼角带着阴寒,冷哼说了句。
“首领,末将愚钝!”苏木科茫然。
“你不光光是愚钝,你是愚蠢,愚不可及!”蹋顿冷哼,接着轻声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难道不是诛杀这些楚军溃兵么?”苏木科扛着大斧,更加茫然了,他完全没明白自己老大说的是啥意思。
“呵,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可知大汉为何可以占据这片富饶的土地不断传承,因为他们比我们草原人聪明,而我们只知道争强斗狠。”
蹋顿冷哼,他和汉文化接触越深,他越感觉大汉文化厚重,他们乌桓反而就像是刚开智的野人,只知道去比谁的肌肉更加发达。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幽州,而不是镇杀楚军。楚枫不是那么好惹的,袁绍想借刀杀人,让我们和楚军交战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而今,楚枫已然准备让麾下兵马后撤,如此一来,袁绍当许诺当初答应的割地一事,既然板上钉钉,为何要和楚枫结怨?”
蹋顿冷哼,嘴角上扬。
他看的还是比较透彻的,他可不想给袁绍卖命,他和袁绍只是合作关系,如今楚枫后撤,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地盘自然而然就要到手。
更何况,保留有生力量,可以更好的和袁绍谈判,要不是忌惮大汉世家对异族的抵触,以及袁绍在河北的势力,他甚至都不想理会袁绍。
苏木科一听,牛蛋般眼睛陡然放大,接着一脸钦佩道:“首领,你是说咱们只是做做样子,根本不想和楚军争斗?”
“自然,不过也不好过于明显,最好的就是三足鼎立,不分高下,否则无论是楚枫统一,还是袁绍统一,最后都会把野心放在我们身上,”
蹋顿简单阐述了下。
苏木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在他看来,他的首领有勇有谋。
“木科,后面你还有很多要学的,不过记住,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大汉人总结的,此话说的很好,”
“更何况,濮阳的楚枫尚在城中,其麾下的中央军,黑旗军等等,皆是精锐,若是趁机袭取我军后方,到时候会很麻烦。”
蹋顿同样带着警惕,他也不想和楚枫火拼,此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毕竟楚枫后撤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还可以避免牺牲。
苏木科点了点头,楚枫的威名他多次听闻,想来楚枫绝对是比较牛逼的,而且之前匈奴被楚枫数百黑旗军杀的数十倍伤亡,这也是让他们引以为戒。
“好了,传令全军,楚军沿途有埋伏,全部下马,缓慢行径,提防楚军埋伏。”蹋顿抬手,嘴角勾起,开口吩咐道。
“诺!”苏木科会心一笑。
下马追击,这说白了就是磨洋工。
关键他们还有理由,毕竟楚军沿途埋伏甚多,袁绍就算想找一些理由也没办法。
一时间,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乌桓铁骑化身成了小绵羊,小心翼翼的追击,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戒严,然后过半天再去追击。
远处,濮水沿岸。
张郃着甲,亲自带着众多甲士列阵,生怕乌桓铁骑突然杀来,不过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登船,张郃心中更是有些纳闷了,
按照骑兵的追击速度,就算沿途设了阻碍,也不会这么久啊!
这再不来,他就全部登船跑了。
“奇怪,乌桓马腿折了么?为何如此缓慢?”高览皱眉,按剑一脸无语道。
张郃也是不解,凝重道:“乌桓铁骑乃草原精锐,速度绝对不会这般缓慢,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主公率部阻拦了!”
就在张郃高览二人交谈之际,
只见远处一个士卒狂奔,同时高呼道:
“报~,启禀将军,乌桓全军下马牵行,速度宛如龟爬,好像被我军的埋伏吓破了胆!”那士卒一脸兴奋,他是负责埋伏的将军派回来的。
“什么?下马牵行?”张郃愣了下,一脸懵逼,骑兵下马牵着走,这还不如步兵快呢,要知道乌桓可是骑兵中的精锐啊,
“哈哈,乌桓铁骑不过如此!”高览冷笑:“不过他们也该庆幸没有深追,否则老子砍断他们的马腿,让他们知道楚军的厉害!”
一旁,张郃却是皱眉,沉声道:“若不是主公率部阻拦,那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蹋顿这厮与袁绍貌合神离,根本不想与我军死战!”
张郃此话一处,高览等人瞬间恍然,
的确,张郃说的才是答案,否则蹋顿岂会这般愚蠢,不晓兵贵神速吗?尤其还是追击战,显然他是故意的。
“传令,余下各部准备登船!”
张郃笑了,既然彼此都不想阻拦,如此甚好。
“诺!”众将纷纷应下。
——
另一边,濮阳城。
楚枫听着堂下的士卒说完,苦笑摇头:“这个蹋顿,有点意思!等了一整天,竟然都没追上,害得我白让黑旗军他们集结。”
贾诩捋须,冷笑道:“主公,袁绍的联军貌合神离,宛如当年西秦独面东方六国,却又能逐一击破,主公或可加以利用。”
“没错,大秦当年能横扫六合,实乃六国分列,毫无团结可言,否则任凭大秦再怎么勇猛,又岂是六国联军的对手?”
沮授也是点头认可道。
联军作战,都想保存实力,最后都是一盘散沙,少有联军能善始善终的。
田丰也是说道:“何须提及秦国扫六合,十数年前,诸多联军攻取董卓,诸位难道不历历在目么?而联军之中,想攻取董卓者,唯有孙坚和曹操,”
“其余诸侯,无不心中盘算,甚至想着怎么攻取对方的地盘,此等联军,与袁军何其之像。”
众将听几位谋士说完,也是齐齐朗笑,按理说,二十多万大军在外,他们本该惶恐难安,可此刻却毫无紧张感。
楚枫露出轻笑,对外张望了眼,见天色已然快要落日,当即开口道:“子龙,你且率铁骑扫清周遭眼线,其余甲士速速吃食准备撤军。”
“待落日后,第一时间出城准备乘船撤走,城内物质,我会安排人给一把火烧了的。”
“诺!”赵云错步出列,抱拳应下。
“其余人,当掌控好各自兵马,带上必须品,准备撤军!”楚枫开口,他本以为今日会有一场死战,没成想如此喜剧的渡过了。
显然,是他把袁军想的过于复杂,
要知道,此番追击战,不光光是蹋顿的乌桓,就连呼厨泉的匈奴,也是慢慢悠悠,在另一条路上明知道追不出头绪,还继续追下去。
显然,楚枫决定撤军后,二人都开始磨洋工了。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楚枫撤回合肥,他们找袁绍索要工资,那可是一块块地盘,到时候他们的族人就不用过刀耕火种的日子了。
——
入夜,袁军营地。
袁绍愤怒的把面前文书摔在地上,咆哮道:“他娘的,蹋顿呼厨泉这两个废物,竟然敢明目张胆放跑楚军,他们这是明白的不想追杀楚军!”
听到袁绍的话,众人齐齐垂首不敢多言,
这种时候开口,肯定会被批斗一番。
“袁谭呢?他娘的,让他去督军,他就是这么督战的?”袁绍又想到了自己还派了人去,当即怒斥,显然是想找袁谭兴师问罪。
“父帅,你找我!”
袁谭刚好归来,试问道。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回来?老子让你去监督乌桓,顺便历练一番,你干了什么?”袁绍气的直接起身,身体都在颤抖。
“父帅,我,我见楚军沿途多是伏兵,就率部在后方督战,亦可防范楚军。”袁谭弱弱开口,当时第一轮埋伏的时候他还在前面,
可乱箭不长眼,他不敢久留,再加上蹋顿主动让他去后面提防楚枫,这不,他就走了,至于后面越来越慢,袁谭只知道是有伏兵。
“废物,废物!”
“那蹋顿明明是不想与楚军死战,率数万骑兵却行径缓慢,你竟然还能给他找到借口,吾要你何用?”袁绍气的一把抽出亲卫的佩剑,
瞬间,众文臣上前拉住袁绍,
好家伙,袁谭可是继承者了,这要是给剁了,那就麻烦大了。
袁谭也是生硬的吞了口唾沫,心中腹诽,他也没想到蹋顿竟然有如此心机,竟然故意磨洋工,不去追敌。要知道,他还以为蹋顿为他着想呢,
毕竟他和蹋顿走的还是比较近的!
“主公,息怒,息怒啊!”
“是啊主公,大公子未经世事,不晓这些,日后自然清楚,不会再犯。”
听着一众文臣劝说,袁绍这才消气,愤愤的把手中佩剑掷在地上,发出铛啷啷的声响。
“子远,依你之见,眼下该当如何?”袁绍余怒未消,看向许攸问道。
“主公,张郃军团、吕蒙军团相继撤回,想来楚枫的中央军等部也就今明两天会有所行动,就算不能全部留下,也当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许攸捋须,带着几分凝重道。
“具体如何行动呢?”袁绍询问。
他现在已然有些不相信乌桓和匈奴了,可关键他麾下的兵马战斗力有可怜,估计和中央军作战,对面一个冲锋这些人都该狼狈后撤了。
“可调集兵马隐与白日密林,沿途阻击射杀,在辅以匈奴乌桓铁骑,并且严正告知,必须死战,否则幽州并州他们别想得到。”
许攸沉声说了句。
“可是子远,若是严正告知,他们会不会造反?”袁绍略带心忧。
“放心,他们暂时还不敢造反,要知道整个河北皆为主公的,而且他们的军粮尚且为主公供应,要是造反,只是自找死路。”
许攸解释了句,
“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安排,不过我担心楚枫今夜就会撤离,当立刻安排铁骑绕行至白日密林处,进行伏击,另外监视楚军动向。”
袁绍沉声说道。
“主公英明!”许攸点头。
“韩猛,你立刻率一万铁骑给我绕行至白日楚军行径的沿途密林,另外至河边设伏,尽可能捣毁楚军登船的滩涂!”
袁绍看向韩猛沉声说道。
“诺!”韩猛抱拳应下,这次差事他还是比较拿手的,只是在后面放冷箭。
“焦触,给我带人时刻盯紧濮阳城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袁绍看向焦触郑重交待道,他有预感,楚枫今夜必撤。
“诺!”焦触点头。
心中却是有些郁闷,他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却去当斥候,难搞啊!
“袁谭,你立刻去乌桓、匈奴营帐一趟,告知蹋顿、呼厨泉,就跟他们说,楚枫不灭,幽州并州绝不会轻易给到他们手中,”
“一条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罢了!”
袁绍看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带着几分不悦道。
“孩儿领命!”袁谭点头。
“好了,今夜各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和楚军决战!”袁绍看向众将,目光十分凝重,此战袁绍感觉是他最有可能打赢的一战。
“诺!”众将齐齐应下。
“好了,都先下去吧!”袁绍挥袖,深吸口气,略显疲惫,楚军竟然就算撤军,他都不是多么开心,毕竟他知道中原无用,
不能重创楚枫,等匈奴乌桓一走,中原必将易主,
更何况,千里的战略纵深,他想要在和楚枫对战,恐怕需要更多的人运粮,甚至整个冀州都无法安宁。